第247章 老祝头的试探

尽管时处午时，天地间阳气最为旺盛之际，可走在义庄内部，刘启他们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暖意。

        这座义庄处于金屏镇东面，在几个山头的阴影里，白天都得点灯点蜡烛，不然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走在通往停放死者棺木的主室的路上，刘启都在试图和老祝头攀谈。

        “老人家，您在金屏镇守这义庄多久了？”

        老祝头提着灯笼沉默了半晌，许久方才徐徐道：“我算算，嗯……恐怕得三四十年了吧！”

        “三四十年？”刘启1111111蹙额想到：“这老祝头看上去不过六十出头，居然看守尸体看了三四十年？他这种有本事的人，居然会被留在这穷乡僻壤如此长的时间！许家不像是不识美玉的主儿，怎么会……难不成是内部斗争？”

        老祝头哪会想到，自己只不过随便一说，就让眼前的这个年轻术士浮想联翩，若是他能看透刘启的想法，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敢问几位小友师承何人，仙府何处啊？”老祝头并不是性格古怪孤僻的老者，相反他是个很健谈的人。他见刘启沉默不语后，便随便找了个话题，想和他们聊聊。

        刘启依次将各自的师门说了一遍，在提到自己出身碧溪一脉时，老祝头忽然眉头一皱，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嗫嚅了半天，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由于室内光线过于昏暗，刘启没有看到罢了。

        “到了！”老祝头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将眼前的黑色大门打开，一股夹杂着尸臭的香烛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映入刘启眼帘的一排排简陋的薄木棺材，几张条凳拼在一起，支撑着这些造价便宜的寿材。还有很多停尸位上只有一卷草席，惨白的粗布盖着死者的遗体。在每个停尸位前，都有一个小小的供台，上面摆放着香烛贡品。在义庄尽头还有一座神龛，周围香烟袅袅，至于里面供奉的是哪位神明，由于光线昏暗加上距离过远，刘启实在看不清楚。

        “历代死于黑雾的苦主都在这里！”老祝头随意指了指四周，扶着烟杆说道：“凡是能找到尸的，都在这里了，你们想看就看吧！”

        翟得钧对于阴阳二气甚为敏感，他鼻子嗅了嗅，一股怪味直冲鼻腔，他猛地咳嗽了几声，抱怨道：“你们这义庄建的地方有问题啊，这里处于山阴之地，即使是午时也要点灯，要是没蜡烛只怕真的就是伸手不见五指。而且阴气过重，容易尸变。我建议你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老祝头就打断道：“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是几位有所不知。金屏镇地处海边，湿气极重，若是放在其他地方，尸体不到三天就会烂得不堪入目。我只好选了这处极阴之地，尸体放在这里可以保存得相对比较久一些。”

        刘启对此不置可否，他走到一个铺着白布的停尸位前，正准备掀开白布仔细看看底下的尸体，眼角的余光却看到老祝头正捻了三炷香，点燃之后插在神龛前的香炉里。

        刘启之所以会愣了一下，是因为他看到老祝头上香的手法有些独特，明显和术士结香上香的手法相似。

        他似乎是随意问道：“老祝头啊，你会术法吗？我看你的手段有些不一般啊！”

        老祝头迟缓了片刻，旋即笑道：“年轻的时候曾经和村里的先生打过下手，所以学了点手段，不然家族也不会让我一人来看守偌大的义庄。”

        对于他的话，刘启不以为然，不过也懒得反驳。他掀起眼前停尸位上的白布，仔细望向条凳上的尸体。那是一具中年男尸，他的脸色蜡黄，却没有明显的腐烂痕迹，只是左半边脸被什么东西撕裂了皮肉，白森森的头骨显露出来，左眼也不知所踪。身体的其他部位，倒是完好无损，没有什么创伤。

        刘启仔细观察了中年男尸的伤口，伤口似乎是被某种凶兽强行撕开的，力道之大甚至伤到了头骨。要知道头盖骨乃是人体最为坚硬的部分，可是凶手却在它的上面留下了深深的伤痕，对方的强悍可见一斑。

        老祝头见他默默地观察着草席上的男尸，自己也不开口打扰，只是提着灯笼侍立在一边。

        阴森的气氛下，四个活人屹立在一群死尸面前，真是说不出的诡异。若不是刘启他们都是身怀异能的术士，只怕早就腿都吓软了。

        刘启注意到这具中年男尸的脚部，系着一段红绳，红绳上还刻录着无数小到看不清的咒文。他隐约地辨认出，那是用来镇尸的法咒。

        “怪不得许家敢单单放一个老头坐镇这里，原来老祝头真的是有些本事的主儿！”刘启暗暗想道。

        这时他忽然感到云纹衫里乾金袍的衣领忽然一阵褶皱，刘启顿时有些警觉。自从天素寺青煞灵眼被封印之后，他就将从天道府遗址得到的乾金袍贴身穿着，这件护体宝衣妖邪难侵，遇到邪祟伤害会有自动反应。现在乾金袍的衣袖生变化，说明在他的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对他不利。

        刘启当即默默打开天眼，却见一个面色惨白，狰狞可怖的恶鬼，正用它那腐烂生蛆的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只是由于乾金袍的存在，一直没办法生效。

        “怪不得乾金袍的衣领会有褶皱，原来是有恶鬼存在。”刘启不动声色地给翟得钧和沐水心打出手势，让他们做好准备。在恶鬼再度抓向他脖子时，刘启忽然厉声喝道：“动手！”

        翟得钧和沐水心一左一右，各自掐动法诀，对着刘启身后的恶鬼就是一掌，而刘启也反身就是一刀。那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恶鬼，瞬间如同一缕青烟，从三人的围攻中飘散，朝着上方飞去。

        “我看你往哪儿逃！”刘启一拍乾坤袋，十几道符纸飞到半空，呈现漩涡状朝着恶鬼杀去，“天地无极，借法乾坤。运转天下！疾！”

        随着刘启诵念法咒的声音落下，那十几道形成漩涡状的符纸同时自燃，化为旋转的火龙，紧紧咬着那缕青烟。见无法摆脱追踪，恶鬼也怒了，直接化为大片黑雾朝着火龙反扑。刘启见状冷笑一声，没有持刀的左手猛地一握，半空中的火龙倏然爆裂，巨大的冲击波将恶鬼的阴体直接冲散，它受到重创的魂魄还没落地，就被翟得钧用安魂铃给封印起来。

        “就这点道行，也敢出来现眼？”翟得钧不屑地冷笑道，他掂了掂手里的安魂铃，正准备系回腰间。忽然听到老祝头在阴暗处拍手叫好：“不错不错，你们比寻常的许家弟子要厉害不少。”

        “前辈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恶鬼是你豢养的不成？”刘启脸色异常的难看，他眼神不善地望向闲庭闲步般走出的老祝头，厉声质问道。

        翟得钧和沐水心也从两个方向，将老祝头堪堪地逼住，防止他忽然难。

        老祝头呡了口烟，悠然地吐出一串烟圈，接着将烟杆收回，淡然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试探一下罢了。”

        “试探，你们许家都是直接放恶鬼来试探的？”刘启铁青地脸道。

        老祝头一点没有愧疚之色，他冷冷地反驳道：“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是趁早收拾东西滚蛋吧！要知道你们即将面对的，可是连大长老许古强都没能彻底灭杀的诡异邪祟，若是连这种品阶的恶鬼都收拾不了，你们恐怕连邪祟的真面目都看不到，便会被收拾了！那时这义庄又要多出三个停尸位了。”

        原本刘启还有些愤怒，可在听到他之后的话语，反而没有了之前的恼火，刘启甚至有些赞同他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以你的本事，恐怕绝不仅仅是义庄看守这么简单吧？许氏家族虽说底蕴深厚，可也没有到把人才乱用的地步。”刘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勉强问道。

        老祝头敲了敲烟杆，淡然应道：“不是和你说了么，老子大名祝卫，就是金屏镇义庄的看门人。如果偏要说我的师门的话，你们也未必听过。不过我师兄，你们或许认识。”

        “谁？”

        “天台上百道散人！”讲到他的这位师兄，老祝头眼里也泛着崇拜的目光，显然对他是非常的推崇。

        “百道散人？”刘启忽然双眼圆瞪，一些几乎要遗忘的记忆再度回到他的脑中。

        “为师年轻时游历天下时，曾在天台山遇到一位隐居的高人，为师和他谈论天下奇相异体，他脱下自己的上衣，露出背后一个奇怪的肉瘤，对为师说此为乾坤囊，能驱邪散怨，收纳恶鬼三千。为了表示自己所言不虚，他亲自展示了一遍，果如其所言。”

        “……”

        “嘿嘿嘿，求教就免了，那位高人当年就已经一百多岁，若不能有所突破，恐怕早已羽化飞升了。不过我听说他收了一个徒弟，身上也带着乾坤囊。只知道姓王，不知道叫什么。不过为师毕竟曾受教于他，让你记住名号也是应该的。听好了，这位高人乃是天台山的百道散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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