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陈重归来

“你又是陈瘸子的哪家亲戚？嘿嘿，陈瘸子可叫人把我给打了，按照律法也得吃顿板子吧。”韩掌柜回话时还是收起了嚣张，稍微正色了下。

        他做生意这么多年，虽知道不可在外乱踢铁板，但自己刚说出去的狠话就被人堵回来，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这时候嘴巴上虽不敢凌人，却也不愿意弱了势。

        那人脸上还是挂着笑，雪袍长衫，左手还抚在了腰间佩剑上，右腰的腰带下边，吊着一块玉佩，材质通透，人如其玉。

        只是这中年男人眉心略黑，看上去就像是中了什么毒一样。

        “只怕又是个短命鬼。”韩掌柜见他不理人，在心里腹诽了几句。

        中年男人随着府役一齐进去，隔在大堂与正门外的隔栏木栅以站满了人，其中以那个布衣胖婶儿最为热情，已经从最外头挤了进来。

        从隔栏里进来便是青石板铺就的大院，院两旁各有石铸屏风，院内再向前，则是正对大堂。

        堂内两旁各有四名衙头，白衙头在左下居首，而长须已及胸的府长老爷，则是站在中央，居然没有高坐正堂之位。

        韩掌柜身形一顿，眼咕噜转了一下，他当然不会认为府长这样客气实在迎接自己。

        不光是他，几个掌柜的都面面相觑，因为步履缓慢，逐渐落在了队伍后面。

        他们才走到大堂门沿遮阴的地方，那穿着黑色貂绒的中年男人已经走了进去，和府长抱拳打礼。

        陈家夫妇俩也在大堂内，但他们是坐着，不是跪着。

        韩掌柜站在门口眼睛微眯了下，心里忽然感觉有些不妙，但他却依然很迷惑。

        陈重葬礼的那天，自己可是亲眼看见了，天武陈族来人，都已经和他们闹翻了，以陈瘸子这种性格，在外面怎么可能另有朋友？

        他只是个连种庄稼都种不好的废人罢了。

        “韩掌柜，有些不对劲。”

        周知陶半转身子，轻声细语的说，同时也微微眯了下眼睛。

        韩桥立刻就会意，点了点头，同时也转身示意身后那些跟来的掌柜们，大概就是看眼色行事。

        他是个生意人，生意人都精明，生意场上有句话，叫做“宁可止损，不可穷追”。

        所以韩掌柜想明白这件事的时候就准备好止损，他忽然感觉，这个黑衣中年人，就是奔着陈家夫妇俩来的。

        府长老爷坐到了正堂上位，而这个中年人则是坐到了一旁，平起平坐！

        韩掌柜眼皮抖了一下，随即听见了惊堂木拍板的清脆巨响。

        “堂下，诉状已呈，现在开堂。”

        府长老爷的语气很不客气，却是稍微对韩掌柜使了使眼色。

        这时候陈母拉了拉陈父的衣角，凑过去轻声道：“怎么了？为什么会给我们赐座？”

        “我也不清楚，咱们先看看吧。”

        周铁柱则是咧开了嘴在笑，他进来之前还心如死灰，却没想到能有这种待遇，刚才府长和他说话的时候，虽然没有阿谀奉承，但是已经客气很多了。

        对于他这样的庄稼汉来说，这辈子能和府长老爷客客气气的说几句话，已经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了。

        韩掌柜在外站了一会，就哈着腰，脸上笑得十分谄媚的小跑进来道：“我们不告了。”

        “不告了？”堂上府长一阵诧异，马上眉头倒竖，怒骂道：“韩桥，你把这里当什么？！武府除了案子要处理还有多少公务你知不知？！拿我们消遣？”

        韩桥连忙配上笑脸，然后一展膝下的衣袍，双腿跪地，见了个跪地大礼：“府长大人，我们不告了，给武府的赔偿银两，给陈家夫妇的损失银两，我韩桥都认赔。”

        他姿态放得极低，一张笑脸几乎伸到府长面前让他打，但反而正是这种人你还真下不了手去打。

        府长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回去吧，既然撤诉了，以后别来提这事儿。”

        “是！谢府长大人！”

        “等等。”

        那中年男人发话了，而他只说了一句等等，府长便不敢再说话。

        韩掌柜抬起头来看着他，到这时候他哪里还不明白，这人不是什么客人，定然是个官衔比平阳镇府长还大的人。

        那些准备转告陈家的掌柜们，也都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但心里已是惊骇之极。

        特别是韩桥，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初听肯定是嚣张狂妄，不过他总感觉，这中年人的地位不低，自己一介小镇的掌柜，在他眼里恐怕只是不入流的角色而已，他非要计较？

        “认识一下，我是龙婆城，城郡武府的府长，也是城郡武府的千户。”

        “我姓萧，萧千帆。”

        既是府长，又是千户，说明这人是个文武双全的高手。文试能夺魁，修为也极高。

        陈母又抓紧陈父的手袖，有些奇怪的道：“韩桥不是都已经不告了，这人还要干嘛？”

        陈父连忙道：“嘘！这个可是比府长老爷还大的官，他要干嘛就听着吧。”

        同时内心也叹了一口气，他心里倒是害怕这人是陈族派来的。

        陈族在天武城势力很大，有许多族中家老都在宗门修习，也有的在燕楚国当官。

        陈振业虽是陈族分支的庶出，但他也挺热提起过宗族的显赫，派一个城郡府长来查探不算什么难事。

        韩掌柜又对着堂上拱了拱手，“萧大人尽管吩咐。”

        萧千帆浓密的胡须向外扩张了一下，他是在笑，冷笑。

        “刚才你说的话你记不记得？”

        韩桥的八字胡有些颤抖，他立刻垂下头，作揖行礼，同时脸朝着右边儿微微摆了一下：“大人！那都是气话！我之前的确是被周铁柱打得不轻啊！”

        旁边的周掌柜立刻就会意，也连忙上前：“是啊大人，您可不能当真啊，韩掌柜的病是我看的，脸骨塌陷，鼻骨也有点歪，周铁柱是个庄稼汉，下手又重……”

        周铁柱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愣呼呼道：“谁叫他盯着我陈婶儿看！”

        “哎呀铁柱，你别说话！”陈母立刻拉他坐下，这话一出，到成了我们欺负人了。

        萧千帆摇了摇头，看着正一脸苦笑的府长道：“再等等，再等一会儿。”

        等等？

        垂头看着地面的韩桥觉得心被揪住，说不出的难受，汗水不知不觉的就从身体里伸出来，浸湿了整片背部。

        ……

        这时候，三道身影也出现在平阳镇山坡的小径上，赫然便是陈重、陈季和燕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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