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绝情

苏知珺抿紧了薄唇。

        又不是她塞的人，与她何干？他凭什么来这里对她兴师问罪？

        苏知珺再度挣扎了一下，可扣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分毫未减。

        察觉到她的用意，程言灏一个用力将她扯到了他的胸前。

        两人近在咫尺。

        她抬起头，一脸倔强的和程言灏对视了片刻。

        面前的程言灏阴郁又偏执，陌生到全然不像前世曾让她一见钟情的那位温润如玉的探花郎。

        苏知珺目光冰冷，扳开他的手指，朝后退了两步，强硬而不容拒绝：“程言灏，如今你跑来我这里，算是来质问我还是怎的？”

        程言灏默默无言地紧盯着她看，眼底的怒火像是要把她撕成碎片。

        苏知珺极淡地冷笑了一声。

        真是可笑，她又何必费神去跟他多辩解什么。

        是她塞的人也好，是老太太出的主意也罢，如今他怎么看待她，于她而言又有何差别？

        她的神情尽数落入程言灏的眼中。

        他心中的怒气瞬间加深了几分。

        她不在乎，她竟然对如今的他一点都不在乎了。

        她居然敢这般待他！

        她是他的女人，上辈子这辈子都是！

        程言灏一步步靠近苏知珺，察觉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苏知珺忙一步步朝后退缩而去。

        见状，程言灏竟嘴角微微上扬，气定神闲地继续朝她逼近，直到她退无可退，她的背被迫抵在了身后的顶竖柜上。

        苏知珺飞快打量了一眼周围，欲要避开这个狭仄到让人窒息的地方，站在她面前的程言灏已两手撑住她的左右两侧，满腔的怒意还蕴在他的眉宇间：“你若是不嫌麻烦爱做无用功的事儿，不妨继续在我身边塞通房丫头，你觉得怎样高兴，随你便是！”

        苏知珺将脊背挺得笔直，扬起下巴，拼命不让心中的慌乱流露在她的脸上。

        下一刻她就听到程言灏出言道：“苏知珺，你给我听清楚了，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我这辈子都绝不会放手。你是我的妻子，上辈子这辈子都是！”

        他轻声笑了笑，尽显嘲意：“你也不用打着念头去求太后准了我们和离！”

        苏知珺双目圆睁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他怎会知道她动过这个念头？

        她的神情，让他心中的怒意更甚。

        她果然在打这个主意！

        她敢！

        苏知珺正讶异间，程言灏已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用力之猛，让她痛得不由皱起了眉头。

        “苏知珺，这辈子我断不会再怕太后是否会降罪于我们程家，你若是敢进宫去求太后准了我们和离，可以，你不妨试试看！”

        他顿了顿，再度开口时，语气里已带着一意孤行的意味：“你敢求太后下旨让我们和离，我就敢违抗太后的懿旨，到时候就算太后下旨赐死我，我也无所谓！”

        苏知珺愣怔地看着程言灏。

        违抗太后的懿旨？！

        他这是疯了吗？

        却不料程言灏竟已凑上前来，不由分说地俯下头吻住她的唇瓣。

        他哪是在亲她，分明是在啃咬她的薄唇。

        苏知珺心一紧，忙伸手推了推他，偏头想要躲避他的亲吻，他却凑近了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的脖子上，嗓音低哑又蛊惑人心：“我死了，你会不会记住我一辈子？”

        他几不可闻地笑了笑，听上去竟带着几分愉悦，好似哪一日事情真到了这般田地，也算是如了他的意。

        苏知珺的心顿时慌乱成一片，两手紧紧绞在一起。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苏知珺深吸了口气，勉强定下神来，扭过头去，微微矮下身欲要逃开这个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的逼仄角落，程言灏却已将她朝上扯了扯，用力扳回她的脸颊，再次堵住了她的唇瓣。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的吻从来都是温柔的、体贴的，从不似今日这般凶狠、激烈，昭示着他对她无穷的占有/欲和强势的侵略性。

        苏知珺不由痛得发出了嘤咛声，程言灏却趁她嘴巴微微张开之际，用舌尖撬开了她的唇，长驱直入，攻城掠地，将她的嘤咛声悉数吞入他的腹中。

        察觉到苏知珺的挣扎，程言灏加重了他手上的臂力，用力撑住她的小脑袋不让她动弹分毫，他的唇也一刻不曾离开过她的薄唇。

        怀里的她渐渐停止了挣扎，程言灏察觉到了这一点，下意识减轻了几分他的力道，苏知珺也渐渐回过神来，忙用力将他推远了一些，一脸木然地看着他说：“不和离？好，那我们就这么耗一辈子吧！”

        程言灏静静地回视着她，他的眼神凛冽又狰狞。

        苏知珺的唇间渐渐扬起一抹冷笑，口中吐露的话语更是让人瞬间跌入冰冷刺骨的深渊里：“若不是我前世早早就去世了，前世你不也是这么打算的吗？如今不过是换成我这么想罢了。

        “程言灏，你要将我困在程家一辈子，无妨！这天底下同床异梦的夫妻原也不止我们这一对，你愿意跟我这么耗着，我奉陪到底就是！

        “何况太后赐婚那日我就已打定了主意，既是太后定要将我许配给某位郎君，是你也好，是别人也好，原也无半分区别，反正嫁谁不是谁，左不过是场哑婚罢了！”

        闻言，程言灏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愣愣地看着站他面前的苏知珺。

        眼前的她，看上去刚毅又绝情。

        片刻后，他微微垂下了头，像是突然间失去了所有斗志，转了个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程言灏径直回了书房。

        刚走到书房门前，站在门外等他多时的和风和白鹭就急急忙忙地走上前来。

        和风一脸担忧地问道：“三爷，您这是怎么了？”

        程言灏眼皮未抬，一言不发地进了书房，和风欲要紧跟上前，程言灏已重重甩上了屋门，幸好和风反应极快，灵活地朝后一缩，不然真要这么撞上去，只怕他的鼻梁都要断了。

        和风忙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只疼得眼泪都快挤出眼眶了。

        我的三爷诶，您这是在哪儿受了顿闲气啊？小的我伺候了您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您这般动怒啊。

        一旁的白鹭忙出言问道：“和风，三爷这是怎么了？”

        和风揉了揉鼻子，说起话来瓮声瓮气：“你没瞧见吗？三爷这是生气了！”

        白鹭眉头一皱，她的眉毛又细又长，眉头微蹙时竟让她平添了几分娇俏的意味：“到底是谁惹得三爷动怒了？”

        和风沉吟了半刻，无奈道：“你问我，我上哪儿给你打听去啊？方才三爷离开书房那会儿你不也瞧见了，别说你了，三爷连我也不让跟着，我就算想知道，也没法知道啊。”

        白鹭来回扫了眼周围，压低了嗓门试探道：“刚才我瞧着三爷好像是从主屋那边过来的吧？”

        和风眼珠转了转，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说，三爷适才的确是从主屋那边过来的。”

        和风摸了摸下巴作沉思状。

        主屋那边统共就那么些人，除了县主怕是没什么人敢惹怒三爷的吧。

        三爷这是怎么了，前几日刚被县主赶出了屋子，不知道好好哄哄县主那就先躲几天让县主自己消消火呗，怎的三爷还不怕死地往前赶，最后还惹得他自己生了一肚子闷气回来？

        连自家媳妇儿也哄不好，三爷这是念书念得太多脑子变傻了吗？

        白鹭的声音打断了和风的思绪：“三爷这会儿怕是有些饿了吧？要不，我准备些点心来？也不知三爷爱吃什么。”

        和风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随意吧，三爷本就不是个挑嘴的。”他瞥了眼书房的屋门，忙又将嗓门压低了些许，“何况三爷这会儿心情不好，怕是做什么点心都不合他胃口。”

        白鹭竟微微一笑，道：“我省得，那我先去备些茶点来，我自有法子劝三爷吃些东西！”

        和风扯了扯嘴角不再理会此事了，白鹭则眸中含笑朝小厨房那边走去。

        和风突然心念一动，下意识朝白鹭望去。

        不对啊，今儿他跟三爷禀告县主练箭弄坏了靶子的时候，三爷还是一副心情甚好的样子，待白鹭这丫头跟着张嬷嬷进了书房后，三爷就不曾有过好脸色，莫非是白鹭这丫头惹得三爷这般动怒？

        白鹭这丫头说话轻言细语的，模样好，又忒会赔小心，应该没道理会惹得三爷生气吧？

        和平摸了摸脑袋，一脸的纳闷。

        小半个时辰后，白鹭端着漆盘走进了书房。

        她轻移莲步，行至案桌前，声音悠扬婉转：“三爷请用茶点。”

        程言灏像是未听见一般，仍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垂首看着手中的书本。

        白鹭将漆盘上的一碟糕点轻轻放到了案桌上，柔声道：“这是奴婢刚做的玫瑰莲蓉糕，三爷可要尝尝？”

        程言灏抬眸扫了她一眼，眼中是一贯的冷淡神色，语气也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出去！”

        白鹭愣怔了半刻，待她回过神来，忙“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两只纤纤素手缓缓搭在了程言灏的膝盖上，抬起头朝他望去，似喜似嗔，模样尽显千娇百媚：“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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