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2 春澜起柔然

轩承胤刹那间向前方扔出银色长戟，正中柔然公主腰部的红纱飘带，公主便被定在了城墙上。轩承胤大喝：“好一个柔然公主！”轻纱难以承受人身体重量，缓缓断裂，轩承胤示意身旁的大内高手速去解救。

        前方柔然将军擦了擦额角上的汗：“天神保佑！”

        柔然公主被北朝太子救下，囚于军帐中。

        彼时，一束金色的光从军帐外落在案台上。轩承胤一身墨狐大氅，头戴飞天金龙冠，伏案批文。

        忽而，他放下手中墨笔，脑海里不断浮现半月前那位柔然公主的身影，眼神变得迷离。

        他唤来侍卫：“去把柔然公主带上来。”

        轩承胤抬首间，目光正撞见走入军帐的萨尔岚，她依旧是一身红衣，眉目坚毅，已为阶下囚但那股皇族的傲气依然存在。

        到底是他先开了口：“北朝已与柔然朝廷达成共识，不起兵戈，归入我朝。自始，你我不再是敌人，何必那般横眉冷对？”萨尔岚冷冷开口：“若非柔然四十八部族离心，你北朝军队恐怕出不了关外百里。”

        轩承胤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寒声道：“公主，战争，没有如果。”

        萨尔岚心底很明白，西域十六国都已经匍匐于北朝太子的脚下，区区柔然已不在话下。

        “杀了我吧，除掉柔然皇室唯一的血脉，太子殿下尽可安心班师回朝，不必再忧心前朝皇室密谋造反。”萨尔岚心如死灰，前日里的亡国公主于敌军阵前一舞实属愤慨，

        此刻，她不知道这位北朝太子又将如何羞辱她！

        轩承胤笑道：“杀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轩承胤唤来侍卫：“历赫，去牵两匹马来。让柔然曾经的主人带我等前往草原，一赏大漠春光。”

        萨尔岚只听轩承胤在外又说了一句：“尔等不必跟随前来，本太子与公主有要事相商。”此刻，她的心，顿时黯然。

        众所周知，西域诸国的王孙都在觊觎这位柔然公主的美色，那北朝太子也是一路货色，

        撇了侍卫随从，孤男寡女策马草原，四下无人……

        她刹那间红了眼，已然做好赴死的准备。

        军营外，轩承胤骑在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上，此刻，金色暖阳落在他的金冠上，熠熠生辉，风不再是凌烈，微微吹动着他衣襟前的墨狐长毛，这位北朝储君，宛若天神。

        耳后传来几声马蹄声，他回头，望见萨尔岚骑在一匹小白马上，双手被麻绳牢牢捆住。

        他瞪着牵马的侍卫，怒火陡然而升：“大胆！皇长公主你也敢绑！”他下马，为她解了麻绳。

        萨尔岚看着他，似乎有些不解：他难道不怕自己策马出逃吗？随后自己又苦笑，逃？西域诸国都是他的，我能逃哪里去？

        轩承胤策马立身，抬眼望去是一望无际，与天相接的柔然大草原。冰雪消融，地上的萎黄枯草已微微见绿，呼吸之间都有草木的清香，头顶的太阳，泛着温暖的气息，光映在小河里，闪烁着金光。

        这是在皇宫里从不曾见得的美景。

        一路上，萨尔岚不曾言语，冷漠而安静，轩承胤也从未逾矩。

        轩承胤下马，一边牵马一边说：“听说你们柔然草原的最北端，有一处叫托木达冰川的地方，公主可愿引我前去？”

        萨尔岚有些疑惑：“你携我出来，就是想去托木达？”

        轩承胤看着远方幽幽而道：“是啊，我就要离开大漠了，想看看柔然传说的仙境是何模样。在我的家乡，四方院落，碧瓦红墙，就是目及之处所有的天地了。”

        萨尔岚伸手指了指：“沿着我们前面的这条小河，一直往北走三日，在看见蓝色冰湖的地方，就说明快到托木达了。”

        轩承胤眉目清冽，正声道：“好，为一睹仙境，三日就三日！”

        越往北走，气候愈严寒。

        萨尔岚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是夜，轩承胤打算带她在牧民的家中借宿一晚。

        她在心底想好了，若轩承胤对她图谋不轨，要么自己死，要么北朝太子死。

        牧民达瀚一家很是很热情，对待来到草原上客人拿出了家中最好的酒肉：“尊贵的客人，我们相遇是天神赐予的善缘，你们不要客气，今晚，羊肉，好酒管够！”

        草原民族爽朗好客，待人热情，轩承胤这是第一次体会到。

        他转头问萨尔岚：“你也是草原长大的，为何待人这般冷漠？”萨尔岚瞥了他一眼：“我对待敌人，向来如此。”

        达瀚大叔撕下一块羊肉，又大饮了一口酒，笑道：“我年轻的时候也爱和小姑娘斗嘴，老是惹她们不痛快，后来我学聪明了，姑娘们很好哄的，请她们吃好吃的，买些小礼物，哄哄就好了。”

        轩承胤忽而笑道：“是啊，属实是我年轻了些，竟不知如何与姑娘相处。”

        后来达瀚大叔在聊天中告诉他们，这一带的牧民准备再次南迁了，

        萨尔岚不解，春日不是南迁的季节啊。

        达瀚大叔说：“几月前，听附近的人说，北朝军队占领西域诸国后，大行改制，废除了奴隶制，剿灭了不少奴隶主与残暴的部落首领，将草原还给了穷苦人，还每家每户分发了牛羊，帐篷与过冬的衣物，没粮食的，可以去北朝军队里做些简单的活儿，换取一些粮食养活家里人。”

        昏黄的火光映在萨尔岚绝美的面容上，她觉得不可置信，瞪大的双眼：疑问道：“达瀚大叔，你这消息准确吗？从前西域部族之争，胜利的一方从来都是到败落的部族里烧杀抢掠，他们抢女人，抢牛羊，还将所有的人贬作奴隶虐待，与牛羊同圈……”

        达瀚说：“是啊，从前是这样，但这北朝人他们没这么做。好像是说率兵攻打西域的主帅是他们的太子，那位太子仁德，所到之处未见对百姓的杀戮，善待外族百姓。这不，我们南迁就是去上户的，看能分发多少牛羊与土地。以后啊，我们再也不用四处流窜躲避部族的战乱，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被抢去做奴隶了！”

        轩承胤看了看萨尔岚：“若想知天下事，自然是到天下中来。”

        萨尔岚仰头又是一大口酒：“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西域诸国百姓皆是有福了。”

        此刻，她多了些许醉意，少了些许防备。

        从前的草原，没有一刻的安宁，各部族的贵族只顾自己行乐，从不管穷苦百姓死活，他们稍不如意就发动战争，抢夺食物与女人，那些为战役死去的草原儿郎，尸骨早已推砌成山，可那些贵族依然过着顿顿酒肉，奢靡成性的日子。

        就连萨尔岚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王国也是这般掠夺杀戮而来的。

        轩承胤沉声道：“西域诸国，乱象已有三百余年，多部势力割裂。这些部族统治更似匪盗之举，多次扰乱北朝边境，更有甚者，放火烧了数十个村庄，残杀北朝百姓，北朝不能坐视不管。”

        萨尔岚看着他，眼神里掠过一丝痛：“所以，北朝太子就发兵西域，一直打到了柔然。”

        轩承胤眼角上挑，他眼底闪耀着金色的火光：“只有做了这天下的霸主，才能给天下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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