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梅花

王红玉见自己儿子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愈发悲从心来
  珍珠几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上前相劝，主要是真不知道从何劝起，这么些年，能劝的，嘴皮子都磨破了
  王红玉这边一片黯然凄苦，苏惜凝那里确实完全不同的景象
  “二奶奶，您瞧瞧这斗篷，真是好东西”青绿小心翼翼摸着火狐毛，赞叹道
  “都收起来吧”苏惜凝有些脸红的道，想了想又说“紫玉的头面留下，明日穿那件紫色缠花织锦袄，正好相配”
  毕竟是魏嫣然欢欢喜喜赏的，她自然要给面子
  “哎”橘鸢应了一声，又问“这大氅明日不穿吗？”
  “不穿，好生收着”苏惜凝道，这斗篷连魏嫣然都不曾穿过几回，更何况明日去长公主府，哪里有她招摇的地方？
  “是”橘鸢应道“那把那件红刻丝镶灰鼠皮的斗篷找出来明日用可好？”
  “嗯”苏惜凝应道，又对着墨染道“今日做些清甜的点心来，不要蟹子酥了”
  “哎”墨染应道“奴婢才看园子里梅花开得好，不如摘一些做梅花糕可好？”
  “行，那你索性多采些，给老太太和太太也送一些”苏惜凝说道
  “哎”墨染闻言，披了斗篷欢欢喜喜的去了，她极喜欢做这些糕啊点啊的，偏她们奶奶大病一场后，口味也变了，很久不吃这种甜甜的糕点了
  “二奶奶明儿头一回去长公主府，可要去问问太太需要注意什么？”青绿问道
  “不用，明儿坐到了车上，太太自会嘱咐”苏惜凝说道，别说她现在不想动，就是想着今儿去了魏嫣然能有多揶揄，她也不愿意去
  几个人说说笑笑，就听外面传来姜书宁的声音“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二爷回来了？”几个丫头忙起身行了礼，不消片刻便都退了下去
  “二爷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苏惜凝见到姜书宁，心里还有些不自在，强忍着问道
  “今儿早上与兵营的兄弟们聚一聚，下午他们吃多了，都自去了，我便回来了”姜书宁道，那群兄弟难得休息，有家室的回家陪媳妇，没家室的也找乐子去了
  他是有家的那一类
  说着，他还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来“今儿醉仙楼的烤鸡做的极好，我想着二奶奶在家怕是难得吃到，就给二奶奶带了一只”
  苏惜凝闻言，好奇的望去，她今儿其实想吃些清淡的来着，但这男人特地给她带了吃的来，她自然不会扫兴
  姜书宁打开油纸包，里面放着两只烤鸡腿
  苏惜凝嘴角抽了抽，这怕不是吃剩的带给她了吧
  “带一整只即麻烦，你又吃不完，我便把鸡腿撕了下来，剩下的随手赏给门口乞丐了，也当行善积德”姜书宁说道，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啊，我不是说你和乞丐一样”
  苏惜凝见他笨拙解释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拿过一只鸡腿，慢悠悠撕了起来，大约是贴身放着的缘故，鸡腿还是温热的，吃到嘴里，油而不腻，确实很香
  姜书宁见她吃得香甜，便笑吟吟的将另一只放在火炉边烤着
  等苏惜凝慢条斯理吃完一只鸡腿，姜书宁就递上了另一只
  “我吃不下了”苏惜凝无语道，她又不是没吃午饭，真当她大胃王呢？
  “哦”姜书宁也不恼，自己啃了起来，三下两下吃完鸡腿，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外面传来哭声
  “这是怎么了？”苏惜凝将将擦干净手和嘴巴，听到哭声不由问道
  “二爷，二奶奶，是，是墨染”青绿进来道，有些欲言又止
  “让她进来说”姜书宁皱了眉头，大节下的，这奴婢好大的胆子，莫不是阿凝太仁慈了些
  可这想法，在看到墨染脸上两个鲜明的掌印和红肿的脸颊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是怎么了？”苏惜凝惊的站起身道，自她来了这里，就是这群丫鬟们陪着，在她心里，她们是极重要的，如今见了巴掌印，哪里还坐的住？
  “奴婢，奴婢”墨染强忍着眼泪，说了事情的缘由
  原是墨染去花园里摘梅花，花摘的多，抱在怀里挡住了视线，不小心碰撞了假山后拐出来的王红玉，王红玉本就因为四处碰壁，大哭了一场，心情不好才出门散心的，谁知墨染倒霉，撞上了
  当下就是两巴掌，墨染也不敢辩解，只伏地求饶，更不敢管散了一地的红梅，王红玉却犹觉不解气，又踢了两脚，还是她身边的羊脂劝道“大奶奶，到底是大节下的，若是出了事，老太太也不会高兴的”
  才算是让王红玉找回了些理智，冷声啐了墨染一口“不长眼睛的东西，我也是你能冲撞的？”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墨染躲在假山后面哭了半晌，收拾好心情才抱着梅花到了院中，可见到青绿几人关切的目光和温和的询问，到底只是个小姑娘，没忍住这才又哭出声来
  “二奶奶，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贪心，多摘了花儿，才没看见路”墨染道
  “这怎么能怪你？是我让你多摘些的”苏惜凝心里清楚，这是因为墨染是自己的人，王红玉才这样不留情面
  心里生气，却也没有办法，毕竟是墨染冲撞在前“你下去吧，这几日不必伺候了，只管好好养着，橘鸢，把消肿祛腐的膏药都找出来，我那对桃花缠枝银镯子，也找出来给她”
  “是”橘鸢应道
  “多谢二奶奶”墨染磕头道，那对镯子她见过，花样好看，份量也足，却不想今日给了自己
  苏惜凝见墨染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不由叹气“下去吧，这次委屈你了，我都记着”
  “是”墨染哭腔更浓，磕了个头便离开了
  至于请大夫这话，谁也没说，别说墨染是个丫头了，大节下的为了吉利，就是老太太不舒服，也是忍着的
  “你别生气”等只剩他们两个，姜书宁开口道，他到底是外男，不好说自家嫂子的不是，只能不咸不淡的安慰一句
  苏惜凝没有搭话，她有些出神，不过是件小事，却因为墨染是个丫鬟，所以哪怕再是不小心，主子想打你，你说理的地都没有
  姜书宁见她不说话，只当她在自责，安慰道“这与你很不相干，你能做都已经做了”
  “罢了，如今说再多也无用”苏惜凝道，她总不能告诉姜书宁，这其实跟她很有关，是因为姜书宁待她好，姜书宁厉害，魏嫣然对她好，所以王红玉才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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