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家族之咒

在高凡的记忆中，他父亲高易波是最无趣之人。作为男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许的爱好。譬如，有人喜欢抽烟喝酒，有人喜欢嫖娼赌博。高凡的父亲则不然，他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也没有任何的爱好。
  天一亮，便走街串巷的找活干，没活干时，就在家里憋着。甚至于，高凡认为，如果可以不干活，高易波一辈子都不会出家门。
  所以，当高凡看到木工箱子在家，而高易波不在家时，他才会觉得相当奇怪。
  高凡先是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了个遍，并没有找到《破书》。
  难道，父亲把书拿走了？父亲又会去哪里？
  思来想去，高凡忽然想到了他家的祖坟。高凡用手拍了自己的额头，懊恼道：“我怎么没想到呢。今日是爷爷去世后的头七，父亲一定是去爷爷的坟头了。”
  高凡离开家，径直去了村西的河堤。他翻过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了，常年的流水冲积成一片平原。在靠近河流处，零星的分布着几个坟头。
  有两个年代久远了，坟头上长满了草，那是高凡奶奶和他母亲的坟子。另一个新做成的，光秃秃的坟头是高凡爷爷的坟头。
  正如高凡所料，他父亲高易波跪在他爷爷的坟头前，自言自语呢。
  高凡蹑手蹑脚的靠近，或许是高易波的情绪太过悲伤了，或许是他自顾说话，太过于专注了，并没有发现高凡。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我的话他也不听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高易波把手里的纸钱放进火盆里，奄奄一息的火星又瞬间燃烧了，他边摆弄着火苗边说，“我知道，我说这话你会怪我忘本，可老一辈的规矩该改变了。现在的社会和以前不一样了，没有人歧视咱们，也没有人在意咱们的身份了。”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该做的还是要做。哪怕我死了，不得见王母，灵魂堕落，我也心甘情愿。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孩子远离苦难。”
  高易波从怀里拿出《破书》，他用手抚摸着书皮，苦笑道：“为了这本书，你是费尽心血。结果呢，我母亲（说的是高凡的奶奶），还有我老婆年纪轻轻的死了。亲人不在了，你就算获得永恒的灵力又有何用？鳏寡孤独，永远的诅咒。”
  高易波的话让高凡大汗淋漓。高凡想到多年前村里人对他们家的议论。
  那时候，高凡五岁，他母亲刚死。村里人便说他们家被诅咒了。那时候，高凡年幼，并不知道诅咒的意义。当他长大后，也曾问过父亲相关的问题，父亲都是把他训斥一番，没了结果。
  现在，高易波自己讲出来，传说中的诅咒是真的了。
  一本《破书》能成为一个家族的诅咒？
  对于那本书，高凡更是来了兴趣。
  高易波听到身后的响声，他转身，看到了高凡，高易波吃了一惊，随口问：“你来多久了？”
  “有一会了。”高凡冷冷的说。
  “你都听到了？”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沉默片刻，高易波叹口气说：“你不该听到。”
  “或许这就是命吧。”高凡走上前，他拿出一些纸钱，丢进火盆里，幽幽的说，“我记得在我六岁时，爷爷问我长大后的志向，我说，我要当科学家。爷爷说，科学家是很好，但不是我的使命。”
  顿了顿，高凡接着说：“我就问爷爷，什么是使命？我的使命又是什么？爷爷摸着我的头，一脸慈祥的说，等我长大了，他就告诉我。”
  “我已经长大了，可爷爷却……”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况且，你爷爷脑子一直不好使，死亡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高凡看着高易波，高易波说话时面无表情。仿佛在讲述另一个人，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爷爷没有疯，他没有疯。”高凡冲高易波怒吼道，“我不准你这样说爷爷。”
  “他有没有疯大家有目共睹，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高易波也提高了音量，说，“一个人天天抱着石头自言自语，这是正常人做的事情？”
  “石头呢？”高凡问。
  “什么石头？”
  “爷爷整天抱着的石头。”高凡问，“你是不是把那块石头藏起来了。”
  “你胡说。一块普通的石头，我藏它干什么？”高易波说，“你不是回学校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来拿书本。”高凡说。
  高易波看了看手里的书本，又转向高凡，问：“你要它干什么？”
  “这是我从爷爷房间里找到的，我要拿走。”高凡说。
  “不行。”高易波斩钉截铁的说：“既然是从你爷爷房间里找到的，就该让他带走。”
  高凡正琢磨高易波话里的意思，高易波顺手把《破书》丢进火盆里。
  “不要。”高凡边喊着边扑了过去。高易波早就料到高凡会抢了，不等高凡靠近火盆，高易波一脚把高凡给踹倒了。高凡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巴。
  高凡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火盆里有烟冒出，眼看书本就要燃烧了。高凡也顾不得疼痛了，又扑向火盆。这次，高凡有了防备，在高易波踹他时，高凡先出一脚，把火盆给踹翻了。高凡虽然没有拿到书，但至少书远离了火源，暂时的是安全了。
  “你小子还真是个犟驴。”高易波骂道。
  “我爷爷的东西，我不准你烧掉。”高凡说。
  “混账东西，我这是为你好，这本书留在世上，遗害无穷。”
  “我不管。”高凡依然固执的说，“爷爷留下的东西，我就得拿走。”
  “好啊！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今日，我不给你颜色看看，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高易波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砸向高凡的脑袋。高凡也来了犟劲，他冲高易波喊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高易波以为高凡会躲闪，至少会用胳膊挡一下，是以，他用的力量比较大。而高凡在气头上，既没有躲闪，也没有用胳膊挡，高易波的棍子重重的砸在高凡的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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