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扫尘

镇西将军府里，赵止戈正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自己妹妹骂道：“你说说你，你从小就喜欢那小子，这么好的机会，他主动找上门来，你怎么不干脆提条件，让他接纳你？就知道把他当摆在眼前的肉，光看不吃。”
  赵沁十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她哥说道：“哎呀，哥哥，你快别说了。你也说了，这是一盘摆在眼前的肉，又没吃到嘴里，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吃，还不如就看着，至少能赏心悦目。”
  赵止戈气得甩了甩袖子，道：“你呀，唉！算了，你的事我也不管了。”
  赵沁笑着拉着她哥的袖子撒娇道：“哎呀，哥哥，亏你还是战场上用兵如神的大将军，怎么就不明白，强扭的瓜它不甜。我是你亲妹妹，你看我自然是这好那好万般好，可我在别人眼里不一定就好，人家就是不喜欢我。
  就比如你，你觉得妹妹这样的性格很好，可你要真遇上一个像我这样性格的女孩子，难道你就会喜欢上她，把她娶回家吗？”
  赵止戈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瞬间不再言语了。
  赵沁道：“还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这些日子让你的人好好盯着贺家一党的人。”
  赵止戈脸色登时阴沉下来，道：“他李皎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只当谁都稀罕他那乌烟瘴气的后宫似的，以为让你进宫为妃，就是对我们家的恩赐，我就会心甘情愿为他所用，成为他制衡燕文府的棋子？他想得倒美，我偏要让他做不成这白日梦。”
  第二日，京都的一些茶楼酒肆忽然就传出了许多有关宫中的流言，议论的核心人物竟然是当今圣上和太后娘娘。
  议论得最热闹的当属国子监中。
  便是在图书馆中相约看书的同学都埋头悄悄地在议论。
  “你知道吗？当初宫里宣称太子殿下是暴毙而亡，前太后娘娘下了懿旨立当今圣上为太子，谁知道原来前面那位太子殿下，竟然是被当今圣上亲手毒杀的！可真狠，为了一个皇位，便能做出弑兄的事来，这样的人怎配为君？”
  “可不是嘛。不只是太子，先帝之所以年纪轻轻便病重而去，也是因为当今太后娘娘，就是当初的德贵妃，故意让先帝迷上了丹药之道。那炼丹的术士就是她娘家府上，贺府举荐入宫的，为的就是要通过丹药给先帝下毒，好让他早日把位置让出来。今上肯定知道那丹药有毒却不阻止。”
  “啊？！还有这事？这真真是弑兄杀父都齐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人就不会遭到天谴吗？”
  “谁知道呢？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咱们老百姓以后的日子有得熬了。”
  “要真是普通老百姓，蒙起眼睛，捂起耳朵，一样能舒心过日子，我们这样的读书人才更难，若真有一天科举入仕，怎么甘心给这样的人做臣子？”
  “哎，真希望有一场天罚。”
  京中流言越来越多，很快也传到了贺府。
  贺坤急忙入宫求见景昭帝，将流言的事禀告给他知道。
  景昭帝听了贺坤的禀告，立刻变身成了一头暴怒的狮子，端起太极殿中的椅子便向门框砸去。
  “岂有此理！朕是天子，受命于天，来治理他们这些愚民！他们竟敢编排朕的不是！朕现在就下旨将这些长舌的人全部都抓起来，拔了舌头，推到午门去凌迟！我看还有谁敢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贺坤忙阻止道：“皇上不可。如今流言之势已成水火，京都里大把的百姓都已经知道了这些传言，甚至连国子监的许多读书人都知道了，皇上难道要把整个国子监里的学生们都拔了舌头吗？何况皇上刚即位不久，战事又刚定，当政应要仁义爱民，不能暴力血腥镇压百姓跟学子。”
  景昭帝在太极殿中来回走动，抓耳挠腮道：“仁义，仁义，他们都敢到朕的头上拉屎拉尿了，外祖你还要我如何仁义？”
  “我不抓所有的人，总要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
  “来人！快来人啊！给我将永和楼的说书人抓起来，就地凌迟。”
  贺坤急忙阻止道：“皇上，不可！”
  景昭帝忽然回头，怒瞪着贺坤道：“外公若是还要多嘴，就别怪朕对你不客气了。”
  贺坤看着景昭帝几乎入魔的神情，心里叹一口气，抿了抿唇，默默地闭了嘴。
  京中出了这样的乱子，景昭帝也没有心思再去后宫，晚上就在自己殿中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间，看见有一太监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
  “皇上，这一壶忘三生是宫里最好的藏酒，据说是大晋立国时的酿酒仙人所酿，奴才特意给您端来了，您可得好好尝尝。喝了它，便能忘却一切的烦恼，到达人生极乐之境。”
  景昭帝心里正烦闷着白天的事，听了这话，摆手道：“少啰唆，赶紧给朕端过来。”
  等端酒的太监靠近之后，景昭帝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些熟悉，努力睁眼去看，却只看见重重叠叠的重影，手上一凉，是那奴才将酒壶放在了他手里。
  他手中得了酒，仰头便喝了几口，再看眼前的奴才，便是重影，他也看见了对面人的嘴角向两边拉扯着，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景昭帝觉得这笑好似在笑他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手指着眼前的人，道：“你给我不许笑！”
  刚说完这话，瞬间一股腥甜涌上，一大口鲜血喷涌出来，他伸手一摸，鼻尖也是黏黏腻腻的。
  景昭帝心中大惊，指着眼前的重影问道：“你是谁？你给朕喝了什么？”
  话落，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浑身的骨头都在痛。痛得他四下翻滚，口中还在惊慌地喊着：“来人，快来人，有刺客，救命，来救我。”
  太监拾起地上的酒壶，笑着对地上的人说道：“皇上，这壶酒既叫忘三生，又叫下黄泉。你杀死了我的孩儿，我这个当娘的自然要送皇上去陪他。”
  说把一把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曹皇后的面容来。
  她癫狂的笑声在整个大殿之中回响。
  殿外的禁军很快赶进来，看见大殿中的场景，惊慌骇然，立刻将曹皇后拿下，安排人去太医院请太医。
  曹皇后被刀架在脖子上也一点不惊慌，只看着地上的景昭帝慢慢地从一条濒死的鱼，变成了彻底不动的死鱼——
  她的皇儿总算能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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