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猜想

德贵妃虽然在芳菲殿中发了好大的火，但却没有再往太极殿送东西。
  她甚至忍不住在芳菲殿中对儿子骂了一句：“皇上根本就不配喝老娘煮的东西！”
  倒是把李皎吓了一跳，赶紧劝她母妃：“不管怎么说，窦康农那老家伙至少是废了，也算是让李迩把脑子给丢了，将来可没人再给他出歪主意了。”
  得意片刻又说道：“母妃，能否将此事散播出去，利用学子们的力量逼迫父皇废太子？睿隆年间的科举舞弊案，不也是学子们在宫门前静坐，最后逼得皇祖父不得不处理了几位重臣么？”
  德妃立刻斥道：“绝对不行！你给我打消掉这个主意！你父皇可不是你皇祖父，你皇祖父是能狠下心杀了太子的人，你父皇没那个胆量，他生怕皇子夺嫡，大晋江山不稳，他无颜去见地下先祖。
  此事若传出去，他必定会查到你头上，到时候他还会不会扶持贺家都难说。你想要那个位置，就得再耐心些，等你老子日薄西山的时候，才是年富力强的儿子上位的时候。”
  李皎于是只得应了他母妃的话，又谈到自己选妃的事。
  德妃道：“咱们手上就是没有兵权，太子看似有长公主府和镇西将军府的支持，可镇西将军府可不是赵契说了算的。我听说过段时间，赵沁会陪她哥赵止戈回京述职，你到时候多积极一些。”
  李皎便有些不乐意道：“母妃，那赵沁就是个男人婆，长得也黑，丑死了，我要是娶了她做王妃，岂不是要被京中贵族子弟们给笑死了？”
  德贵妃一巴掌拍在楠木茶几上，心里真想这一巴掌干脆拍在这傻儿子头上，到底舍不得，怒道：“我是让你娶赵沁吗？我是让你娶她背后的镇西将军府！赵敬才是现在的镇西大将军，那赵沁可是他的心头肉，你叼走了他的心头肉，他不得帮着你？咱们给长公主府来一招釜底抽薪，你看太子还敢嚣张道哪里去！”
  李皎又道：“可她哥哥赵止戈就是个混不吝的，儿臣只是担心娶了赵沁也无用。”
  德贵妃道：“赵止戈比他爹还宠这个妹妹，你只要搞定了赵沁，镇西将军府就是你的囊中之物。况且那赵止戈只是小时候混账了些，到了战场上也是个厉害的，如今已是他老子帐下的猛将之一。他这次回京述职便是升任定西大将军的职位，跟他交好，对你大有用处。”
  李皎这才道：“儿臣明白了，儿臣听母妃的便是。”
  德贵妃忍不住道：“我这么聪明的人，到底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傻儿子来的？你真是跟你小姨一样傻。罢了，只盼你有了王妃，赶紧生个跟我一样聪明的孙儿，咱们贺家的未来才是一片光明。”
  李皎从小就知道，他有母妃护着便万事都好，哄他母妃道：“儿臣谢母妃为儿臣筹谋。”
  德贵妃只挥着手道：“行了，你外婆最近总进宫给我哭你小姨的婚事。已成定局的事有什么可哭的，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利用好姚家这门姻亲才是，你如今开了府，平常在宫外行走方便些，多去你外婆和小姨处走动，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你外祖替你筹谋，你总得让他除了利益之外还念着亲情才是。”
  李皎也应道：“放心吧，母妃，我会替你照顾好外祖跟小姨的。”
  德贵妃这才满意道：“好了，你回去吧，让我也安生些。”
  李皎于是出了芳菲殿，径直往宫外而去。
  ——
  虽说景德帝在朝堂上一连下四道旨意，让朝中不知情的官员们都嗅到了一些蹊跷。
  可这几道旨意都与太子党有关，秦王一派的贺家自然乐得看好戏。
  刘琛，章君泽等知道内情的人，只觉处置得太轻了些。
  中立派大多是根基不深无世家大族撑腰的官员，一向采取的态度是明哲保身，更怕替太子说了话，被秦王党认为是太子派，从而打压他们。
  因此，在景德帝让福公公宣旨之后，竟然无一人站出来替太子跟窦康农说话。
  太子党操纵科举一事也算是如此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后面虽也传出了只言片语，不过只一些官宦人家之间在讨论，大都是悄悄说两句罢了，到底无凭无据的，并没人敢闹大。
  意外的是连秦白薇也耳闻了一些，还是秦旭那日进宫给太子诊治腿，回来后说太子是在金銮殿上跪的，皇后娘娘心疼的不行，之后她便听见朝堂上的一些风声。
  她是个聪明的，七猜八想的，倒让她拼凑了个七七八八，知道太子被罚定是跟科举有关。
  不由得想起睿隆年间的科举舞弊案，睿隆帝被气得不轻，她爹当时跟随杭院正入宫给睿隆帝诊病，都觉得是把脑袋暂存在脖子上。
  等她大了，还常拿此事讲给她听，说太医这行太危险，她还是去东宫谋个名分好些。
  她便也不敢再深挖背后的真相，左右此事也与她无关。
  自从上次在南风馆门口碰到裴翊跟一小倌倌亲近的画面，她难以置信又伤心欲绝，心性再是坚韧，也伤心了好一段时间，甚至回秦府住了一段时日。

  近日才总算平复了些。
  听说世子妃整日在听雪居立带着小丫鬟制作胭脂膏粉，那京都大火的千缘阁也是她开的，里面有一种祛疤膏效果不错。
  她如今被安乐郡主逼迫得紧，自己额头上的疤痕也需要用药，便想来听雪居中打探一番。
  到了听雪居的主人房门口，便见丹枫月颜二人都守在门口，也不知这白日里，日头高悬，翊哥哥跟谢知禅关着房门在里面做什么？
  想起上次裴二姑娘在听雪居里闹起来时，谢知禅说的那些话，不由得眉头微蹙，手中手帕被她绞来揉去，一时不知是该去还是该留。
  思索片刻，终是咬着牙上前跟丹枫说了一声：“麻烦通禀一下，我来给翊哥哥诊脉。”
  丹枫便道：“秦姑娘稍等，小人进去禀告一声。”
  屋中，裴翊兀自坐在里间小榻上看书，只耳朵支棱着，听着珠帘隔着的外间里，谢知禅跟杨卓言讨论温泉山庄的宣传事宜。
  杨卓言的确是个能干的，不仅写好了故事册子，还主动找了以前结识的一些说书人去改编，在各大酒楼把千缘山庄的名头打了出去，甚至还找了一些戏班子合作。
  他与谢知禅都坐在下首的位置，中间隔着一张放杯盘茶盏的高脚小几。
  杨卓言颇有些不自在，按理，谢知禅该坐在上首的位置。
  可谢知禅不习惯跟人商量事情时隔着老远说话，而且说的事情本也不宜让人听了去，如今千缘山庄还未开业，他们的前期筹备都是重要的商业秘密。
  杨卓言心中只觉世子妃有男儿的礼贤下士风度，且看世子妃做生意的头脑，若是男儿，定能建立不输世子的功业。
  他兴奋说道：“如今三个故事的反馈都很好，好些人都到千缘阁的铺子里问，咱们千缘山庄到底什么时候开业。”
  谢知禅点点头道：“山庄装修明日就收尾了，我再请人将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添置一些必要的洗浴用品，七日后即可开业。”
  幸亏这古代的装修都是全天然无污染，也不必空置通风散气。
  心里不禁再次吐槽大晋朝选官无能，放着杨卓言这样有才情又头脑灵活的举子不用，尽选些礼部官员那样的糊涂蛋。
  又在心里否定了一遍，章大人，刘御史，蔡大人还是不错的，只是他们生不逢时，现下的大晋朝堂恐怕是劣币驱逐良币。
  便在此时，丹枫进来禀告说秦白薇来了，裴翊还愣了一瞬，问道：“她来做什么？”
  他如今的身体已经大好，甚至都能悄悄地在房间里打打拳了，秦白薇又回秦府住了好些日子，裴翊都快忘了秦白薇还在奉旨给他诊治中。
  丹枫提醒道：“说是来给爷把脉。”
  裴翊这才想起这茬来，皱眉道：“不是不来了么，怎么又来了？”
  随即推着轮椅到外间来，一脸求救的神情看着谢知禅，那神情就像一只大狗子委屈在说：“大灰狼来了，主人快来保护我。”
  谢知禅看了心中只觉好笑，这人没立刻扑上来打滚，定是杨卓言在此，阻碍了他的发挥。
  不过她跟杨卓言还有一些事情要商量，关于胭脂铺的礼品套装盒，她希望在包装上能写一些小诗，如“云想衣裳花想容”类，非常贴合闺阁女子心境的内容上去，暂时也没时间搭理裴翊，便笑道：“世子快去吧，秦姑娘等着你呢。”
  裴翊只得往嘴里塞了颗药改变脉象，自己坐着轮椅，让丹枫推着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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