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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水落


男子想到罗爷的话,他又硬着头皮继续哭喊下去:“世子妃骂谁是疯狗呢?我好好一良民,娘子被你们毒死了,来你们铺子要公道,居然还骂我是疯狗,京都城里,天子脚下,也没天理了啊,谁能替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做主啊——”
  谢知禅只冷笑道:“谁在狂吠,我就骂谁是疯狗。”
  那男子便不管不顾地喊起来,来来回回皆是“千缘阁胭脂铺的口脂毒死了我家娘子啊!”“好歹毒的商家啊!买个口脂也要了人命啊!”“燕王世子妃草菅人命了啊!”
  将街头拐角处路过的人都给引了过来,不一时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好些外围的看客都要踮着脚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有些人路过的挑着担子的人,甚至将箩筐反过来垫在脚下,站在箩筐上面去看。
  可奇怪的是,里面只看到一个男人守着一个女人的尸体在哭喊,那燕王世子妃只坐在店铺门口看着他哭,就跟在看戏似的。
  怎么一点硝烟的味道也没有?
  一些路人讨论的焦点甚至都渐渐歪了。
  “这家千缘阁胭脂铺是燕王世子妃的啊?”
  “是啊。没想到燕王世子妃竟然是个大美人。”
  “我听说当初燕王世子回京,是世子妃借了马车给世子回京求医,世子才能保住一命。”
  “燕王世子可是击退了突厥贼子的大将军,世子妃也是个大美人,英雄配美人,挺好。”
  这也是谢知禅没有料到的,不禁心中微暖,裴翊那厮,虽说景德帝对他不仁,可百姓心中却是记着他的好的。
  正感动间,就听见有官差的声音喊道:“都让一让,让一让了,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一律后退。”
  谢知禅心道,大理寺离此处也不近,人倒是来得挺快的,月颜的轻功可真不错。
  月颜回到了她身旁,说道:“属下才出了东市的街道口就碰见章大人已经带着人过来了,说是世子去大理寺请他来的,世子不想被人说官官相护,因此没有随同章大人过来。”
  谢知禅顿时心里一暖,这点小事,她其实完全可以自己解决的。
  众位围观的百姓纷纷让开。
  那已经哭到声音沙哑,险些装不下去的男人见了官差来了,脸上神色慌张片刻又淡定了下来,转而立即对官差们哭道:“大人们要为小人做主啊,这千缘阁胭脂铺的东西有毒啊,毒死了我家娘子。”
  那为首的官差道:“关于本案的案情,你可与我们大人细说。”
  说着,众官差让开,从他们身后走出来一身材挺拔俊秀的男子,身上穿着大理寺卿的官服,黑色主调,上绣精致细密的云纹图案,让人一见就生出庄严肃穆之感。
  谢知禅倒是没想到裴翊身边的人还有如此一本正经的。
  她只是不知这位章君泽此时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他见了谢知禅,只淡淡上前按照规矩行了一礼,道:“下官章君泽见过世子妃。”
  态度疏离冷淡。
  任谁也看不出来,他是受人之托,过来给谢知禅帮忙的。
  那男子立刻大嚷道:“大人为何要给燕王府的世子妃见礼?就是她铺子里的毒口脂毒死了我的娘子。大人是不是见她是燕王府的人就要维护她?”
  章君泽回头,冷冷地看着那男子:“我乃大理寺卿章君泽,官居正三品,燕王府世子妃乃朝廷命妇,当初嫁与燕王世子冲喜,圣上特恩赐其二品诰命之身,按品级,理应我给世子妃行礼。怎么,你是对我大晋朝礼制规矩有什么不满吗?”
  那男子一听这话,顿时就不敢再乱嚷嚷了。
  谢知禅心里感谢章君泽好意来帮忙,也知道平头百姓心中的想法,不愿章君泽因此事对官声有损,便故意说道:“请问这位章大人可就是那位京都传言最喜欢翻世家后花园,去年还将惠妃娘家的后花园翻了一遍的章大人?”
  章君泽眼角一抽,其实他就翻过那一次后花园,可不知道为何,京都里的流言传来传去,就成了他最爱翻世家贵族的后花园,至此,京都权贵府上的宴会再也不敢请他去赏花了。
  只眼下也不好解释,便讪讪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周围围观的百姓顿时有些崇敬地看着章君泽,这位就是那位抓了惠妃的小舅子,为民做主的章大人啊,这可是个好官,连惠妃的娘家人都敢抓,怎么会偏袒燕王府的世子妃?
  谢知禅对章君泽说道:“既是章大人,定能让案情水落石出,我也不担心被人平白诬赖上人命官司了。”
  又指着那担架上的女子尸体道:“这里有一女子中毒而亡,而凶手应该就是这个男人,章大人将人抓了归案吧。”
  那男人听了,面上的惊慌再也掩饰不住,普通百姓都怕官,他是混混,更怕。
  他顿时大喊道:“燕王府世子妃滥用权力,伙同官员欺压百姓了啊!”
  可惜围观的百姓都不再相信他的话。
  章君泽大喝道:“住嘴!你既如此说,此案本官就在此处办理,这么多百姓在此,可以监督本官是否如你所说,有伙同世子妃欺压百姓。”
  说罢,让官差去铺子里掂了一只圈足六方凳出来,就在大街上坐了,问那男子道:“你既说你家娘子是被毒死的,且把理由说来听听。”
  那男子也无话可说,他此时已生了要逃走的心思,可许多官差在此,又被围观百姓把四面八方的路都堵死了,他只得硬着头皮又把他娘子昨日何时购买的口脂,何时第一次使用,何时毒发身亡的经过又给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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