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开业

何老大人把双手往背后一背，一边摇头一边唏嘘，“有这混账爹，小丫头的日子不好过。”

        “学生还打听到，蒋家那位姨娘，要把她卖给睿王府做阴亲呢！多亏她自己争气，这才逃过一劫。”

        何老大人听了，顿时勃然大怒，喝骂道：“竖子！不当人父！”

        任谁听到蒋明溪的遭遇，都会义愤填膺。但对蒋明溪自己来说，却没有太大的感觉。

        她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原本对蒋家就没有归属感。只是继承了原主的身份，便做好这个角色罢了。

        给祝氏戴孝，一来是顺应这里至亲去世戴孝三年的风俗规矩，二来也是替原主尽一份女儿的义务。

        至于蒋坤，他不慈，她也就不去挑战孝道规矩罢了。

        私底下，蒋明溪没有片刻把蒋坤当做父亲。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商业来往关系，让她赚到第一桶金的人。

        丰邑坊的蒋家，自从她搬离之后就没有打算回去。至于汪氏是否会扶正，她更是没有这个时间精力去关注。

        舅舅祝山，不知道是否内心愧疚。在她用翡翠手串替他还清了赌债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些人，早就被蒋明溪抛诸脑后。

        虽然是原主割裂不掉的血脉，但对她来说，只是连影子都不会留下的过客罢了。

        玻璃坊开业在即，肖氏让人替她在后院里拾掇出一个小院，作为她回京后的住处。她们都知道她的家庭状况，明白她不愿意回去蒋家。

        院子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肖氏替她考虑得很周到。

        不仅配了看门的婆子和粗使丫鬟，还特地设了小厨房。正是知道她一钻研起来就顾不上吃饭的毛病，方便她在想吃的时候，能有一口热饭。

        进了卧室，蒋明溪换了家居穿的舒适常服，肚子忽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她正疑惑着，红桃忍不住问：“姑娘，您可用了晚饭？”

        下午蒋明溪在店里忙碌的时候，她和伙计在后院里打包玻璃灯罩。在用饭时间里，也没瞧见蒋明溪，还以为她和吴家四少奶奶一起吃过了。

        但眼下看来，显然是没吃。

        蒋明溪眯着眼睛回忆了片刻，才有些羞赧道：“好像，是忘记了吃。我正觉得奇怪呢，怎地就这么饿。”

        眼看红桃就要发飙，蒋明溪忙拉住她的袖子，笑得一脸恳切，道：“好红桃，你快去看看小厨房还有什么可吃，我都快饿死了。”

        主仆二人相处下来，越来越像是朋友。

        没让她等多久，红桃端了一碗皮薄馅厚的鸡汤馄饨进来，光闻到香味就令饥肠辘辘的蒋明溪垂涎三尺。

        “姑娘，您慢点吃，别烫着。”

        蒋明溪盛了一个起来用力吹着，红桃站在一旁埋怨道：“都跟姑娘说了多少回，再忙也要吃饭。”

        “前些日子胃痛，姑娘您忘记了？”

        提起胃痛那次，蒋明溪心有戚戚。

        这副身子可比不上她在现代，从小牛奶鸡蛋的吃着长大，父母就怕她长身体营养不够，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

        底子打的好，她顶多也就是感冒这种小病，随便吃点药就好了。哪怕没日没夜泡在实验室里，身体也没事。

        哪里像现在。

        身体委实弱了些，要不然也不会被汪氏折腾得丢了性命。稍微饿一下就胃痛，下场雨就着凉。她来了这几个月，已是病了有两三回。

        原主小时候，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

        吃完一碗热乎乎的馄饨，蒋明溪把脑子里那些不着调的想法都抛在脑后。红桃说得对，自己要爱惜身体，早睡早起、按时吃饭。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没做呢！

        不是她自恋，她要是早死了，一定是这个时代的损失。

        为了时代科技的进步，她要养好身体。

        嗯，就是这样！

        躺在床上，蒋明溪很快就睡了过去。

        睁开眼，就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玻璃坊开业在即，做近视眼镜的想法，只好暂时先搁置一旁。

        在京城百姓的翘首以盼下，终于来到了蒋氏玻璃坊开业的这一天。

        一大早，人们就看见在过年时才出现的舞狮队伍，敲锣打鼓地朝着兴安大街而去，在围起来的蒋氏玻璃坊门口停下。

        门口，正站了三位芳华正茂的小娘子，其中一名作少女打扮，鬓上戴着一朵小白花。

        有消息灵通的人便在人群中说：“你们看，戴着孝的便是那位蒋家大姑娘！”

        “她就是啊！多水灵一孩子。”一位大娘说。

        “我还以为貌丑如无盐，没想到竟然如此美丽！”在人们的印象中，工匠总是灰头土脸的。

        舞狮的队伍在三人面前停下，表演了一段让人眼花缭乱的单扣手双扣手，赢得了满堂喝彩。

        蒋明溪拿了一大串铜钱，赏到铜盘之中，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声响。

        见人群安静下来，此外从街口处还有源源不断的行人赶来，蒋明溪一双玉手轻轻鼓掌，围着玻璃坊一个多月的棉布围挡，终于垂落在地面，露出了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人群安静了一瞬后，同时爆发出“哇！”地一声大叫。

        正在赶来的人听了这动静，越发心痒难耐，加快了脚步。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明快亮堂的两层楼大屋子。以黄花梨为主，安装着明净通透的大玻璃窗，将室内琳琅满目的玻璃产品尽收眼底。

        见惯了纸糊的窗户，陡然见到光滑透明的玻璃窗，还是以整个店铺的方式直接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种震撼，带给现场人们无与伦比的体验。

        人们七嘴八舌热烈讨论起来：

        “天哪！这是什么，是玻璃窗吗？”

        “我做梦都没想过，玻璃竟然能做窗户！这也太奢侈了。”按胡人铺子里所售卖的玻璃来算，这玻璃窗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天价。

        “大手笔啊！”隔壁丝绸行的掌柜望着玻璃窗出神：“这么一来，光是做玻璃窗，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同是生意人，掌柜的就能看出其中的财路。而在人群中外出办事的工部等人，则是嘴巴张得直接可以塞进一个鸭蛋。

        对玻璃的烧制，民间一直都在进行。工部主要的重心不在这里，但也有专门进行研制的地方，徐师傅曾经就是其中一员。

        也曾听说京里出了一位蒋姑娘，能烧出纯净度极高的玻璃。

        但那会正值夏季汛期，工部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水利河工，就怕一个不察决了堤。大好良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不提，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也恐怕不稳。

        因此，蒋明溪的一番大作为，工部愣是都没能腾出手来理会。

        眼下已入秋，工部总算可以喘一口气。听说玻璃坊开业这等热闹，员外郎耿大鹏才带着人出来，名为办事、实为凑趣。

        没想到，见证了这样的历史性时刻。

        耿大鹏的内心，比在场所有人都更震惊。

        他是主持过玻璃烧制的人，正因为自己花功夫想尽办法尝试过，才知道烧出这么大一块平整透明的玻璃，有多么难！

        这，简直就是奇迹。

        在热闹声中，从玻璃坊里走出来几名牵着红绸的伙计。在红绸的中间，巧妙的打成了一个个硕大的花结。

        蒋明溪、季岚、肖氏三人分别站在一朵花结前，手持金剪，手起刀落将花结剪了下来。同时，挂在“蒋氏玻璃坊”牌匾上的红绸也取了下来，鞭炮声欢快地炸开。

        开业了！

        蒋明溪捂着耳朵，仰头看着玻璃坊的牌匾，心中充满了自豪。

        这是她在大景朝的第二份产业，有一个近乎完美的开始。将来，她要把这“蒋氏玻璃坊”开遍全天下！

        她要让整个大景朝的百姓们，都用上方便实用的玻璃制品。

        在心里立下这宏愿，她的笑容越发神采飞扬。

        柏君乐站在街对面的二楼临窗处，居高临下将她整个人看得清清楚楚，看懂了她这份意气风发。

        这名女子，虽为商贾，却有着非同一般的志向。

        玻璃弹珠、玻璃窗，她到底还会带来怎样的惊喜？柏君乐忍不住开始期待。

        长达一个多月的宣传造势、轰轰烈烈的开业仪式，为玻璃坊吸引了相当多的顾客。也成为这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京里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只见店内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好奇地打量着玻璃柜中陈列着的物品。

        玻璃因为是易碎之物，蒋明溪在店内规划了一条最合理的人流方向。让人们只要沿着伙计的引导行走，就既能看见每一样商品，还能保持在安全的距离内。

        柜台前，很快就排起了长队。

        每一位排队的顾客手里，都拿着相应的便签，上面写着所购买商品对应的货号及价格。当顾客凭借此便签结账后，就能拿到他所购买的产品。

        这一招，也是蒋明溪向现代的百货商场借鉴而来。

        玻璃易碎，还很尖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货损、以及有可能发生的伤人事件，在客人付款后，才打包交给对方。

        既能避免因为开业时人多产生的纠纷，还能保证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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