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去她家

向琴的家在市中心的一个大平层,江晓以前听人推荐过那个小区的房子，安保措施极严，只是价格高昂,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是商人政客一类。

        江晓一直觉得市中心太吵,所以选择住在了别墅区。但当她来到向琴家中,才发现站在顶楼落地窗的感觉也不错，尤其是四周都没有比这里还高的建筑时。

        “喝点什么？”向琴走到了开放式厨房旁边的吧台,拿起了一个倒扣的透明玻璃杯。

        江晓坐在了柔软的布艺沙发上，抱起妹妹，道：“冰水,谢了。”

        她以前一直觉得向琴能有这么好的厨艺是个意外，但来到她家里后,才发现向琴是个挺会生活的人。

        房子里的设计偏暖色调，每一处物件的挑选和拜访都能看出经过了精心考究。窗边和电视机旁摆放了很多绿色植物，落地窗边有两层窗帘,一层遮光的收起，另一层则是洁白的轻纱。

        妹妹的猫爬架和小吊篮挂在客厅另一端，那里还放了两个可以直接坐在那儿晒太阳的懒人沙发和一张小矮桌，上面散落着几本书。

        江晓的脑海里几乎能浮现出向琴在这个房子里生活的模样——慵懒的，惬意的,抱着猫翻开一两页书,沐浴在暖洋洋的午后阳光下。

        “给。”

        向琴拿着冰水来到沙发旁边，江晓停下手里陪妹妹玩的逗猫棒,接过喝了半杯。

        喝完她才注意到什么：“你放柠檬了？”

        “嗯,”向琴道,“喜欢么？”

        江晓愉快地往沙发靠背上一倚：“还行。”

        她口中的还行,意思就是很喜欢。

        向琴勾了勾唇,在她身旁坐下，又听见她问：“对了，为什么你一个人住，在那边摆两个小沙发？”

        向琴看向猫爬架旁边，有些意味深长地答：“大概，是觉得以后会有人跟我一起坐在那儿吧。”

        江晓顿时一愣。

        她发现她忘记了一件事——向琴，可是有一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的。

        那这两张沙发的另一个位置，自然就是给那位白月光留的。

        “我说，”江晓摩挲了一下手里的逗猫棒，“你喜欢的那个人……男的女的啊？”

        向琴：“女的。”

        江晓一噎：“那她要是看到你跟我在一起？”

        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总觉得，肯定是个跟她们这行有接触的人，说不定就会在哪天看见她和向琴在一起。

        尤其对方还是个女人，如果真被撞见，向琴到时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向琴笑了笑：“没事，她不会介意。”

        江晓顿时从她这话里品出了几分落寞的味道。为什么不介意？当然是因为对方对向琴没意思，所以才不会介意这些事情，想来向琴这些年，就是在无穷无尽的单恋中度过的吧。

        啧，真惨啊。

        作为金主，江晓颇为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人生有时候也要看开点，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向琴淡笑不语：“嗯，你说的对。”

        江晓知道三言两语肯定改变不了她的心意，摇摇头，继续坐在地毯上逗猫。

        妹妹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了，活泼地扑起了羽毛铃铛，看起来应该是食物都消化了，没有太大的问题。

        等她玩累了，就跑到了江晓的腿上，舒舒服服地扒了个窝，睡大觉。

        江晓低头给她耐心地梳着毛，布偶猫太容易掉毛，一梳下来就是一大把，还容易粘得浑身都是猫毛，但江晓丝毫不介意，还一副挺得趣的样子。

        向琴随口问：“这么喜欢，为什么不自己养？”

        江晓没立即回答。

        但想了想，刚刚向琴都谈了点她喜欢的人的秘密，那她似乎也应该说点什么。

        她又喝了一口冰水，才开口：“小时候养过一只，后来……死掉了。”

        “被虐猫的人杀掉的。”

        向琴愣了一下，道：“抱歉。”

        江晓垂轻描淡写道：“没事，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心里很清楚，当年在仓库里看见那血淋淋的一片时，究竟给她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冲击。

        前一天还蹭着她的裤腿，亲昵地趴在她怀里的小奶猫，转瞬就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当时她才六岁，回去就被吓到发烧，好几天都没缓过来。后来秦女士他们也问过要不要再给她领养一只猫，但被她拒绝了。

        她再没养过猫。

        “虐猫的人被抓住了吗？”向琴问。

        江晓点头，眼神有些冷：“是我们家的花匠。本来以为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背地里会干出这种事情。后来我妈找了最好的律师，让他坐了三年牢。”

        当年的罪魁祸首已经得到了惩罚，然而他所带来的阴影，他所曾经伤害过的生命，却永远都无法回来，也不能弥补。

        沉默片刻，向琴接过江晓手里的冰水：“再给你倒一杯？”

        江晓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行啊。”

        等向琴拿着冰水回来，也就两分钟的功夫，江晓就在沙发上打起了盹。

        她的眼睛困得几乎睁不开了，看得出来在努力跟睡意做斗争，然而下巴一点一点，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向琴失笑，她轻轻一拍江晓的手臂：“要不要去床上睡？”

        江晓勉强支起眼皮，睫毛都困得耷拉下来，颤得明显：“不用，我就是……有点困。”

        向琴把她扶着站了起来：“睡一会儿吧，我家有客房。”

        江晓走了两步，整个人的头脑都混沌得不行，被向琴一路领到客房，几乎是沾到床的一瞬间，就人事不省了。

        她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今天又大早上去宠物医院奔波，此时的确是困极了。

        向琴看着她还挂在床边的两条腿，轻叹了口气，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了床中央。接着又帮她换下拖鞋，盖好被子，还把刚刚醒过来想蹦上床的妹妹抱出了房间。

        “嘘，”她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姐姐睡着了。”

        妹妹探头望了望房间里面，便扭头去猫爬架上跑酷了。向琴站在客房门口，望着床上睡得安详的江晓，静静地站了很久。

        直到江晓皱了下眉，睫毛轻颤，然后非常不老实地一脚踹开了被子。

        向琴：“……”

        这么大的人了还蹬被子。

        她有点好笑地走回江晓床边，床上的江晓正在睡梦中嘟囔着什么，还用手继续扒拉身上剩余的被子。

        “什么？”向琴俯下身，去听江晓的梦话。

        几秒后，她听见江晓与平常完全不同的、还带着点黏糊鼻音的声音，甚至有一丝撒娇的慵懒意味：

        “热。”

        向琴的身形顿住了。

        她望着江晓的睡颜，沉默了很久，才伸出手给她重新盖好了被子。

        接着她用遥控器将房间的地暖温度调低了一点，拉紧窗帘，打开了加湿器。

        做完这一切后，她走出房间，反手关上门，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确实……很热。

        ————

        江晓朦朦胧胧睡醒的时候，依稀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好梦。

        具体细节在睁眼的那一瞬间就忘记了，她只记得她站在一片阳光下的花海中，鼻尖还萦绕着淡淡花香，很温暖。

        不过当她坐起身，看清四周的环境，才发现这里不是她家。

        江晓短暂地回忆了一下睡前的事情，大概是她差点在沙发上睡着，就被向琴领到了这里来。

        她揉了揉眼睛，下床看见了旁边摆得整齐的拖鞋，觉得这似乎不是她自己脱的。

        不会是向琴帮她的吧。

        江晓的这个念头只诞生了000001秒，就被她直接pass掉——怎么可能呢。

        她推开门走出了房间，向琴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看见她时有些意外：“还以为你会一觉睡到晚上。”

        江晓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下午三点了。

        去别人家拜访，结果自己却睡着了，这事儿不论放在谁身上都有点尴尬。江晓不自在扯了扯自己有点皱了的卫衣：“今天凌晨就醒了，太困了。”

        向琴站起身：“吃点什么吗？你还没吃午饭。”

        江晓刚想说不饿，她的肚子就非常配合地叫了一声。

        江晓：“……”

        向琴及时转身，遮掩住了唇角差点露馅的笑意。

        江晓本来想说她点个外卖就行，但向琴像是理所应当一般，直接打开了厨房的冰箱：“有什么想吃的吗？”

        江晓思绪一转，毕竟她是金主，向琴给她做饭也是应该的。

        于是她也心安理得地坐在了餐桌旁边：“香菜、菠菜、鱼腥草、黄瓜皮……”

        她报菜名一样说了一长串，接着又补充道：“这些都不吃。”

        向琴点头：“行。”

        江晓不禁疑惑：“你记住了？”

        向琴回头看了她一眼，将刚刚江晓的报菜名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

        江晓：“……”

        脑子还挺好使。

        没过多久，向琴就端着一碗面，放到了江晓面前。

        在她吊高汤的时候，江晓就已经被香味儿勾引得饿得不行，而摆在她面前的那碗面，晶莹的汤头，弹而细的小面，红润润的排骨摆了小半碗，配着切好的卤蛋与翠色的小油菜，还有一小把碎葱花铺在最上面，香气扑面而来。

        江晓埋头就开始吃。

        即使是饿极了的时候，她的吃相也依旧很好看，面条咬进嘴里却听不见分毫声响，只能看见她的腮帮子微微鼓动，唇瓣因为汤汁而红润晶莹，眨眼间，一整晚面带着汤就都吃了个干净。

        江晓愉快地放下了碗，向琴顺手接过，转身去洗碗。

        这就是当金主的滋味么？

        常年吃私厨外卖的江大影后表示非常满意，下次还来。

        “对了，妹妹呢？”

        吃饱喝足，江晓就开始在客厅寻觅小猫咪。

        向琴把洗好的碗放到了碗柜里：“可能在书房，你往里走，右手第二个房间。”

        江晓闻言走了过去。书房的门半开着，跟主卧一起面朝南边，阳光很好，最里面有一个小飘窗，妹妹正趴在上面眯着眼晒太阳。

        但江晓的目光没有定格在小猫咪身上，她望向书房的另一侧，那里放着一台纯黑色的三角钢琴。

        向琴问她想不想弹琴，还真没唬他啊。

        江晓忍不住走上前，将琴凳从钢琴底下拖出来，然后掀开了钢琴的琴盖。

        八十八个黑白分明的琴键，既熟悉又陌生地展示在眼前，修长漂亮的手搭在琴键，形成极为美丽的画面，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演奏才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指尖迟迟没有落下。

        江晓失神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有一道影子笼罩下来，将大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轻轻往下一按。

        “哆——”

        琴音打破了寂静，江晓立即抬起头。

        向琴侧过脸，脸颊与她靠得极近，江晓甚至能看见那双浅棕色眸子里自己的倒影。

        隐隐约约的气氛在书房里流动，江晓忽而诞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向琴是不是想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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