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合用书房

        两人相对侧躺，凝望着彼此，一室静谧。

        公西莹回过神来意识到他们这样有些奇怪，清了清嗓子，问道：“殿下，你今日不忙吗？”

        “还好，”太子看着她轻轻道，“孤新婚，总是有几日假期的。”

        同样新婚的另一人抿了下唇，那么他们是不是要继续干巴巴对望下去了？

        见她有些不自在，太子体贴询问：“要是无聊，可要孤带你逛逛东宫？”

        还逛啊？

        “不了吧，我走累了。”公西莹推辞道，说完就翻过身平摊着，眼神丝毫不接触，一副就怕他强拉她起来逛宫殿的模样。

        这般幼稚的举动，太子看得勾起了嘴角：“不愿意就算了。”

        然后，他话锋一转：“寝殿内有一间书房，可以按你的心意布置，要去看看吗？”

        公西莹估量了一下，距离也不远，还能避免和太子大眼瞪小眼，点点头。

        她从榻上爬起来，理了理衣裙发髻，就见太子领口有些凌乱，应该是刚才躺着的时候弄歪了，偏他还一无所觉地看着她。

        这样走出去可不太妥当，公西莹提醒他：“殿下，你领口歪了。”

        太子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抬手随意整理了下，问她：“好了呢？”

        原本往左歪的领口被他一碰就歪道到了右边。

        公西莹拧眉：“弄过头了，要往回整理下。”

        “是吗？孤看不见，阿莹可愿帮个忙？”太子极其自然地询问。

        公西莹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故意的吧？”觉着她刚才使唤他倒茶了，所以现在也打算使唤她一把。

        太子微不可查地顿了下，才叹道：“罢了，阿莹不愿意帮忙，孤自己来也无妨。”

        这语气听着有点怪心酸的，公西莹想到他们已经成亲了，妻子帮丈夫整理服饰好像是挺正常的。

        “没事，我来吧，你不是看不到地方吗？”公西莹十分大度开口。

        “好，那就劳烦阿莹了。”太子薄唇微勾，走到她面前站住，垂下眼眸认真地盯着她。

        公西莹长睫眨了眨，抬起手来，由于身量差距，手臂伸直将将够到人家的领口。

        太子见她有些吃力的模样，配合地弯了下腰，这样公西莹整理起来也轻松一些，可此举同样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公西莹不用抬眼就能清晰看到太子的薄唇挺鼻，以及距离长睫不远处的朱砂小痣，清冷的檀香也更浓郁了一些。

        公西莹记起昨夜太子乍然抬头那幕，似仙似魔，心里一跳，手一不小心就触到了太子颈部肌肤，只见那精巧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公西莹仿佛针扎般拿开了手。

        她抬眼看向太子，有些慌乱：“抱歉。”

        太子看着她的眼神深了些，嗓音也有些低沉：“没事，继续吧。”

        公西莹都想让他自己对着镜子弄算了，但见他定定望来的视线，只好咽下话语，素手重新帮忙整理起来。

        这次，她全神贯注，手上也小心翼翼地，没有再出差错。

        总算弄好了，公西莹松了一大口气：“可以了。”

        太子点点头，直起身，眼神始终注视着她，嘴角含笑：“要是想摸直说就可，孤又不会不准。”

        什么意思？太子这是在说她接着整理领口的机会占他便宜吗？

        公西莹觉得她比窦娥还冤：“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孤信你。”太子随口应道，脸上仍是淡笑的表情。

        公西莹觉着太子自恋的毛病又犯了，她有些无语，反驳道：“都是你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才会这样的。”

        太子仍是颔首，唇边带笑：“阿莹观察得真仔细。”

        这厮是不是在阴阳怪气说她做事不认真还要偷看他？

        公西莹想反驳又有点心虚，她方才确实是走神了。

        她有些不服地嘟起红唇，看了他一眼，嘟囔：“太子殿下，你可真会计较。”

        明摆着说不过人，就要耍赖含混过去了。

        太子哑然失笑，心情颇好地退了一步：“好，是孤的错。”

        公西莹转回视线仔细瞧着他，太子这次竟然这么快就认怂了啊？

        太子闲闲回看着她，任由她打量。

        既然太子都退让了，她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也见好就收。

        “表哥，你也帮我看看身上还有那里没打理妥当的吧。”公西莹有点担心出门丢人的会是自己了。

        见太子点了下头，公西莹缓缓转了一圈，袅袅婷婷，抬眼微笑着问他：“怎么样？没问题吧？”

        太子深深望着她：“很好。”

        “那就好，我们走吧。”公西莹点点头，催促他。

        见她这幅风风火火的模样，太子也不多说，带人来到侧殿的书房。

        公西莹一进门就看到几家红木书架上放了半满的书，桌上笔墨纸砚也备得很齐，地上搁了几个素蒲团，角落的镂空蟠龙香炉里还燃着檀香，和太子身上的味道一样。

        公西莹有些诧异：“这书房殿下应该是在用的，还是给我另外腾一间吧。”

        而且有些涉及朝堂机密的事，她也不太适合听吧。

        太子却并不在意，解释道：“无妨，孤办公一般是在前殿，这里只是偶尔过来，你尽管放心用就是。”

        “这样啊，”公西莹点点头，好奇问道，“殿下是信佛吗？”

        喜燃檀香也许是个人喜好，但在书房还要摆蒲团的就比较少见了。

        太子淡淡道：“孤自幼年就开始修禅，平心静气。”

        公西莹一怔，太子今年二十有一，那岂不是至少修了十多年了？是为了压制病情吗？

        公西莹有些猜测，却没有问出口，没必要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去揭人伤疤。

        太子却似乎已经读懂了，看着她道：“就是你猜的那样。”

        公西莹想象一个孩童从小就修禅修心，在最该放肆无忧的年岁里学会克制，到了如今克制淡漠或许已经成为了本能。

        亏她之前还一直以为太子这是目下无尘故意拿捏姿态，公西莹低下头，十分愧疚：“抱歉，误会你了。”

        太子一怔，似乎没想到她的第一反应是道歉：“阿莹，你听完就不害怕吗？”

        公西莹茫然地抬头望着他：“为什么要害怕？”

        太子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嗓音有些干涩：“上次已经说过了，孤很小就发……”还未尽的话语被一只带着馨香的柔软小手捂住。

        公西莹张大眼睛瞪他，一脸紧张地望了望大开的房门，压低声音道：“别说了，秘密就不要轻易说出口啊。”

        这样的大事，太子怎么这般不警惕？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公西莹很是不赞同地看着他。

        太子却一点也没有后怕，神情平静极了，好似刚才自己说漏口的只是下一顿膳食吃什么而不是自己最大的隐忧，嘴巴被封住了不能说话，他就定定地看着公西莹，一副要听她回答的坚持模样。

        那眼神平静过头了，宛如生不出丝毫波澜的死水，公西莹甫一望进去，心里刺疼了下，她看着太子这模样不知为何心里不太舒服，也有些生气：“你这问题上次不是问过了吗？我说了不怕呀。”

        太子瞥了下她捂嘴的手一眼，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公西莹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捂得更紧了，语气骄纵，很是任性：“好了，不许再说了，我不想听这些。”然后她歪着头，威胁道：“不然我就一直捂着，看你怎么说。”

        太子有些无奈，她这点小力气，他要真想挣脱，她能挡得住吗？

        见太子不答应，公西莹皱眉凶巴巴地瞪着他，一副要和他杠到底的模样：“嗯？”

        小脸都皱起来了，可见是十分不高兴的。

        太子被她看得没了脾气，罢了，阿莹还不懂，自己多为她打算就是，没必要让她生一场闷气，于是点点头应下了。

        公西莹轻哼了一声，这才松开手，再次强调一遍：“表哥，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了。”心里不舒服。

        太子再次点头，好脾气道：“好。”

        公西莹这才满意，她转移话题：“这书房真随我布置啊？”

        “自然，”太子道，“随你高兴。”

        公西莹看了空着小半的书架，有些迟疑：“可我平时看的都是一些闲书啊。”最正经的就是正史野史了，游记还好，话本她都是偷偷藏起来看的。

        人家太子各种经史子集地理兵书放得好好的，她放话本这些上去像话吗？还是说她也跟着装样子摆些正书？公西莹有些纠结。

        见她苦恼地皱着小眉毛，太子给她出主意：“要是担心可以重新做个书封。”

        公西莹眼睛一亮，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可是，我偶尔也会看一点话本哦。”公西莹觉着自己还是应该先说一声，免得太子到时候知道了发脾气，她打量着太子的神情，想知道他对自己看话本是个什么态度。

        恐怕不是一点吧，太子笑笑：“可以，孤相信阿莹有辨别是非曲直的能力，闲着看看无妨。”

        嚯，这么开明？公西莹都惊到了，要知道祖母这般宠溺她都严令禁止她看话本。

        公西莹笑了，满口应承：“这是自然，表哥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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