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鱼海20

“哥哥”

        海水的声音从耳边消退,  闪耀着银色光芒的幽暗深海里中哥哥与人鱼缠绵的一幕深深烙进心底。

        头颅的痛觉提醒莱恩他已经从人鱼的梦境清醒，身上传来的湿冷告诉他此时有多么狼狈。

        他倒在浴室的地面，金发湿乱染血,  掌心还嵌着人鱼只有在极度兴奋时才会分泌的银色珍珠，这是来自胜利者的炫耀。

        莱恩伸出手按住浴缸冰冷的边缘,  从地上站起来。

        哗

        青年已经被珍珠完全淹没，身体滚烫。珍珠巢穴出现了一个凹陷的人形，莱恩目光忽然一凝,  在一片银色中，他看到了几颗突兀的黑珍珠，这代表了人鱼的负面感情。

        “呵。”

        莱恩金绿色的眼睛幽幽盯着那几颗黑色的珍珠,  它们冒着暗色的光，像地狱里魔鬼的眼睛,  注视着被抱起的雪白美人。

        “假的，哥哥才不会喜欢你。”莱恩嘴角一点点扯开,  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眼瞳带着噬人的血色。

        他低下头,  面容阴沉如水,  怀里的青年却双目紧闭，嘴唇微微翘起,  脸色潮红,  神情与莱恩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莱恩伸出手指将哥哥翘起的嘴角抹平,  指尖滚烫的温度和湿热的呼吸让他的心都在滴血。

        他抱住的只是哥哥的皮囊,  最诱人的灵魂已经陷入人鱼的梦境。

        “公爵”

        守在外面的仆人惊讶地望着湿淋淋的莱恩公爵用斗篷裹着少爷出来,  雪白纤细的手指从斗篷里露出来,  搭在公爵的臂弯里。

        仆人听见少爷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莱恩公爵脸色发白,  眼睛和嘴唇都是可怕的猩红，额头上还有血迹。

        “以后少爷住在我的卧室。”

        莱恩的卧室摆满了像红宝石一样的鲜花，他让兰酩仰卧在自己的床上，然后盖上雪一样洁白柔软的绒毯。

        兰酩醒来后闻到了浓郁的花香和鲜血的腥味，入目是白色的床帐，烛火在床帐上投下繁花的影子。

        这不是他的卧室。

        一个长长影子在雪白的帐子上晃动，它举着一个瓶装的物体，不住地嗅闻。

        似乎察觉到他醒来，由远及近，影子缩短，血腥味越来越浓。

        “哥哥，你醒了。”华丽低沉的声线在这条船上只有一个人拥有。

        是莱恩。

        青年看起来很迷茫的样子，似乎还未从糜乱迷狂的梦境中苏醒，他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清醒了一点。

        “这是在哪。”

        “我的卧室，哥哥喜欢吗”

        华丽的声线藏着说不出的压抑和偏激，像烛火投下的暗影，随时将人吞噬。

        白发青年不安地侧过头，看到了立在床前的莱恩，目光缓缓睁大。

        “莱恩你身上是什么”

        “哥哥被人鱼弄得脑子都坏掉了吗”

        莱恩公爵刚刚沐浴完，金发沉甸甸地垂在腰间，发尾滴落水珠，他白色长袍带着一道道血痕，锁骨那里暴露出的伤口沾了水，皮肉外翻着，不断地往外渗出血。

        他指甲重重地刮了下伤口，张口卷走红色的鲜血，眼睛盯着兰酩，“是血啊，哥哥。”

        只有血，才能让他克制住不去伤害哥哥的疯狂想法。

        疼痛刺激莱恩的神经，他充满暴戾地低吼道“哥哥，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啊。”

        浓郁的血色从莱恩的眼底涌出，他突然单膝压到了床上。

        青年茫然地望着他，眉眼精致又无辜，“我没有，莱恩，你怎么了”

        莱恩低低地笑了起来，“哥哥，我都看到了。”

        “我看到你骑在鱼尾上哭，你说你喜欢它，你喜欢它什么”

        角色莱恩公爵已刷新

        角色心声哥哥，我想让你在我身上哭。

        血腥的味道将兰酩淹没，湿漉漉的金发将他的枕头打湿，他刚从深海梦境里醒来，又跌入了另一个噩梦。

        滴答――

        血花从莱恩的伤口滴落，绽放在兰酩的咽喉。

        “哥哥，你是喜欢人鱼弄你吗”

        兰酩的脸被轻轻抬起，莱恩染血的指甲轻轻刮蹭兰酩的脸颊。

        “我也可以啊。”

        一个红色的吻落在兰酩的眉心。

        “反正我们不是亲兄弟。”

        兰酩额前的白发被莱恩轻轻拨开，莱恩血色的双眼注视着他，“哥哥，喜欢我吧。”

        说着，他俯下身，想要亲吻兰酩的唇珠，但被兰酩躲开了。

        “不要。”兰酩轻声说。

        莱恩的动作一下子僵住，苍白的脸涌上血红，好像他身上流出的鲜血都到了他的脸上。

        莱恩盯着兰酩，眼睛里闪着忿怒的光，牙齿紧紧咬着，好像随时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随后，他急切地取出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香水瓶，打开瓶塞。

        血液的味道飘了出来，兰酩看到莱恩将香水瓶放在鼻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脸上诡异的红色褪下，情绪也回归正常。

        莱恩手指颤抖地将瓶塞合上，胸口起伏了几下，平静地问“为什么哥哥，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青年张了张嘴，“莱恩，不要这样。”

        兰酩感觉莱恩现在像是一头疯狮子，他小心地将自己被扯开的领口合上，害怕刺激到像是在发病的莱恩，“我们不可以。”

        “凭什么”莱恩攥住兰酩的手指，上面硕大的红宝石光华流转，照亮了兰酩的脸庞，他将戒指上的名字印到自己眉心，“哥哥，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们是最亲密的，人鱼才是小偷，它从我这里偷走了你”

        “可是”兰酩鼓起勇气打断了莱恩的话，反驳道“我喜欢人鱼啊。”

        房间死寂。

        莱恩直直地望着他，掌心将香水的水晶瓶身捏出了缝隙，红色的液体自他的掌心流泄，分不清是香水还是水晶刺进皮肉扎出的鲜血。

        但白发青年好像没看到莱恩自残的举动，他想起了深海里的银色人鱼，红色的眼睛微微弯起，感叹道“莱恩，你看到了人鱼，不觉得它真的很美吗尤其是银色鱼尾轻轻拨动海水时的姿态，好像看到了梦幻童话里的生物，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人鱼更美丽的存在。”

        ――我见过，就是傻子一样的哥哥，裹着破布，像献祭的羔羊一样走到我的面前，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哥哥，你知道吗我想将你全身的鲜血制成香水，永远陪着我。

        青年忽然认真地看着表情恐怖的莱恩，花苞一般的指尖轻轻穿过莱恩璀璨夺目的金发，目光有一瞬的痴迷。

        他想象莱恩变成人鱼的模样，露出一个笑容。

        “莱恩，你如果是人鱼，肯定是一条金色的人鱼，就像烈日下的黄金，最耀眼的存在”

        莱恩心里陡然生起怪异的感觉，他怎么感觉心爱的哥哥喜欢那条银色人鱼，仅仅是因为它是人鱼。

        只要是人鱼就可以，哥哥喜欢的只是这种生物。

        哥哥似乎对人鱼很感兴趣，在舞会大厅里问的也都是人鱼相关的问题。

        银色人鱼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才分泌出了黑色的珍珠吗

        兰酩的话语让莱恩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上面的念头。

        这时，青年主动捧住了莱恩的脸，凝望莱恩因他的一举一动不断变幻的表情，喟叹道“莱恩，你变成人鱼一定很美”

        噗通――

        心脏剧烈地跳动。

        ――他变成人鱼，当然会很美。

        ――哥哥，会喜欢他吗

        莱恩眼里的戾气消失，他对自己的容貌有绝对的自信，漂亮的眉弓挑起，与青年对视，莱恩看着自己精致华美的面容出现在青年的红色眼睛里，压低了声线，“哥哥，你想让我变成人鱼吗”

        兰酩歪了下脑袋，呆呆地问“莱恩，真的可以吗”

        可以。莱恩垂下眼睛，但要像第二层那些贱民一样，吃那些恶心的鱼，忍受双腿黏连在一起不能行走的痛苦。

        他讨厌付出，所以要事先像哥哥索要承诺。

        “哥哥，我可以变成人鱼，但你要乖乖骑我的鱼尾，好不好”

        “你要永远陪着我，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之外，否则我就用你的血染红我的鳞片。”

        最后一句话莱恩声音变得十分狠戾，青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从刚才的幻想中清醒过来，从耳尖到脖颈都变成了粉色，难以接受自己竟然幻想莱恩变成一条金色的人鱼，并且对着莱恩说了出来。

        “我刚才是胡说唔”

        莱恩用完好的手捂住了兰酩的嘴巴，“哥哥，我就当你答应了。”

        “不许拒绝，不然我就”莱恩目光阴郁了下，想不出怎么威胁青年，他顿了顿，“就一直捂着你的嘴巴不松开，你别想再吃蛋糕。”

        青年露出害怕的神色，莱恩第一次用这么幼稚可笑的话威胁人，竟然成功了。

        哥哥果然还是个傻子，但让他爱得不得了。

        “同意就眨眨眼睛，我就把手松开。”

        兰酩缓慢眨了眨眼睛。

        莱恩松开手，发现兰酩嘴唇有点干，他起身给兰酩倒了一杯水，喂给兰酩喝。

        兰酩喝水的时候，莱恩坐在旁边用一柄镶嵌宝石的匕首粗暴地挑去自己掌心里水晶瓶的碎片，他挑到一半，发现兰酩一直在看他流血不止的右手，皱了下眉。

        他柔弱的哥哥会不会害怕

        莱恩放下匕首，用一张丝绸帕子将右手缠起来。

        “不是还没挑完吗”

        莱恩缠手的动作停住，奇异地望向喝完水的兰酩，“哥哥，你不害怕”

        兰酩摇头，他不害怕血。

        “为什么不用瓶子接住呢”兰酩目光落在已经被滴落的鲜血染成深色的地毯，不解地看着莱恩，“你好像需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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