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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旧友


  第一节梦境

  刘光已经僵持了两个小时,半个字都打不出来,索性干脆就把脚搭在了桌上靠着办公椅睡着了……

  ※

  “你怎么搞的啊!为什么这批武器还没上供给舰?装备再补给不上,前线的兵脱下兜裆裤投降也没用了!”男人的咆哮震得刘光耳朵都快聋了。

  就算相距数千万公里,刘光还是觉得被喷得满脸都是口水。

  “将军,你听我说!军事委员会不予批准,一旦动用核武器布鲁星也会受波及……”刘光急的满头大汗,并不是不想让重型核武投入战场,只是外敌散落太阳系各处,若是不在安全距离外,命中外敌要害,恐怕是自取灭亡,而这个叫做“擎天”的核武器是人类是最后的王牌。

  “我最后给你4个小时!带人绑了那些管事的老混蛋!把‘擎天’制动零件给我送上舰船!”沈林山在太空孤军奋战了数十天,军队已经所剩不多,在他看来如果再不动用这个重型核武,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老师!相信我,再等等!现在启用还太早!我……”

  “早?老子将近六十万人,十万只太空母舰,现在剩下不到两千,再等下去全人类都要去见阎王!”

  “援军马上就到了,老师……”

  “滴滴滴——”男人因突发状况切断了通话……

  ※

  外星舰船与人类地表卫队交火的炮火声传至九霄,大地也跟着震怒,空气中尘粒肆意泼洒,火光黑烟群魔乱舞……

  “刘光!!!我要的核武呢?!你送来的那些破烂是送给小方块开胃的调料吗?”

  “还没找到方块人的能源母舰,现在动用‘擎天’不仅击退不了敌人,反而会失去翻身的机会!M区、Z区的先锋队都已经全军覆没了!那些方块都攻到家门口了!如果不是这些破烂,你们上个星期就已经去见阎王了!”刘光驾驶着一架米格-35朝着沈林山迫降的空地飞去。他不再理会通讯器那头,嘶吼的沈林山,人类都要灭绝了,谁还管上司不上司的。

  两边不论是太空的主战场,还是布鲁星,都已经开始和外星文明全面开战,连延不绝的炮火声,围绕在他们周围震耳欲聋,沈林山和刘光两人,都放开了嗓子狂吼,撕心裂肺得就好像,谁声音更大谁就赢似的。

  “滚去军火库把‘擎天’的制动零件运上老子的舰船!”沈林山使劲抓着刘光的领口,狂吼道。因为制动零件迟迟未到,沈林山只能只身返回布鲁星去抢,要是再不动用王牌,仅剩一千多人的敢死队撑不过今晚。

  “还不到时候!”

  “放屁!六十万人!六十万人都快死绝了!你们他妈的心怎么那么狠!上战场的是全球的精英!不是他妈的畜生!你真想以后战后重建连个鬼都找不到吗?你跟我说现在还不到时候!”沈林山边说着,眼泪像两股溪水流了出来。

  “相信我!老师,相信我!”

  ※

  男人像狮子一样朝着刘光扑过来,从天而降的金属长条瞬间贯穿了男人的心肺……

  “将军!老师!”刘光拖着满是伤痕的身躯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看着昔日只会呵斥自己还扬言要枪毙自己的男人倒在他面前时,刘光扑跪到他身旁,“将军!将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哭得很丑,面部近乎扭曲,刘光扶着男人的肩膀晃动着。

  “将军!沈林山!你是不是不想回去见你女儿啦!”刘光是多么希望,能叫醒失去意识的沈林山。

  听到刘光说到自己女儿时,沈林山因剧烈的痛觉,变得涣散的眼神,竟有了一丝闪动,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只剩下眼睛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昔日坚毅的眼神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是眼底无穷无尽的恐惧,沈林山死死盯着刘光,疼痛像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严重的贯穿伤致使沈林山大口大口的吐血。

  刘光也只能通过他的嘴型,和发出的声音艰难地聆听着——

  “小姜?咳咳,小姜是怎么看上你的?啊?你是不是趁我,趁我不注意骗她出去约会了?哈哈哈,咳咳!”

  “何止……”刘光想镇定些,可却被自己哽住,难以言喻的悲伤灌入他的全身,让他颤抖得厉害。

  “你说你,长得娘们儿唧唧的,怎么哭还跟笑似的,怎么?盼老子去世呐?”沈林山用最后一点力气,掸去刘光肩上的尘土。

  “盼啊……盼你早点死,我就不用,不用被你锤,天天,天天都可以找小姜,找小姜约会。”刘光已经无法克制自己了,哽咽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小混蛋!咳咳咳,咳咳咳……说真的,帮我照顾,照顾好她,我就小姜这一个女儿,刘光,咳咳,娶了她吧!我从没见过小姜那么喜欢,喜欢过一个人……”沈林山开始喘粗气,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紧紧地抓起刘光的衣领,好像刘光不答应,就会将刘光一同拖入死亡的深渊似的。

  “……”刘光没有回答。

  “答应我,答应我刘光。”沈林山的手渐渐开始松动。

  “我娶,我娶!”刘光感觉到老师已经快不行了,悲恸让他说不出话来,悲怆使他感到无力,沈林山的血液浸透了刘光的衣衫,浸透了大片沥青路,血液里的红,让刘光止不住的颤抖。恐惧,迫使刘光喊了出来:“老师!沈林山!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他妈……”

  男人松手了。

  “你他妈倒是,给你女儿准备完嫁妆再死啊!”

  在听到刘光答应的那一刻,沈林山松手了。

  那天夜里,方块人和人类都十分默契地停火了,连续一个多星期的“白昼”终于拉下了夜幕。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安静得能够听到万物生灵内心深处的哀鸣,只有夏蝉还在为覆于战火的古树悼念,夏风拂过每个街道,给人们带去天神迟到的抚慰。

  那夜,刘光什么都没做,只是跪在沈林山遗体旁,听着风声……

  第二节通天塔

  夏天的午后总能让人瞌睡,梦醒的刘光,眼睛被直射进来的阳光,照的有些得刺痛,他睁眼,看了看表,本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可分针只走了五格。

  刘光的这间办公室位于Z区中央广场的摩天塔里。只不过是战后遗址上重建的,其实不只是摩天塔,当年很多建筑在“黄昏之战”中未能幸免。现在这座重建的大楼并没有正式的名称,不过大家都叫它“通天塔”。它是全球反外来势力联盟的核心基地之一。全球反外来势力联盟,也称光济会,一个全球性的反侵略组织,由于各界精英的加入与支持,联盟势力强大,且拥有自己的军队。

  ※

  通天塔。

  当年战后重建,在全球范围内选取了五十多处地势十分险要的地址。新联合国在这些区域都建起了平均高度约2000多米的巨型建筑,这些建筑统称“通天塔”。

  “通天塔”大楼首尾贯穿中空,中空部分的直径长达六七百米,数不胜数的钛合金通道,纵横交错在大楼内部,像极了犬牙呲互的蜂巢内部。“通天塔”的内壁被垂直焊入了,上百条磁悬浮轨道,从塔顶贯穿,延伸至地下城,而地下城的交通系统也都全权采用磁悬浮技术,塔里与地下城的交通系统相互连通。所采用的车组,每个车厢都可独立运转,并随意组合。

  从塔顶往下俯视,庞大的蜂窝结构一刻不停地运转着,复杂的仿佛置身于巨大的机械表内部一般。轨道天桥,相互交错,盘根错节。连接地下城的部分,可从下往上,观测到整个“通天塔”的内部。往上看让人有种直通苍穹之感,“通天塔”之称便由此得来。

  虽说巨型天井直通地下城,可塔底却在地下城之下,它的底部深不可测,像个无底洞,仿佛贯穿了整个布鲁星似的。里边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仿佛有什么骇世的怪物正在沉睡。

  第三节来电

  阳光透过大楼十厘米厚的防弹玻璃,这种防御力拉满的玻璃,是通天塔的外衣。

  房间里的绿植茂密而充满生机,与躺在办公椅上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他像被霜打坏了的茄子似的,不言不语,只是凝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自从黄昏之战过后,刘光接任沈林山的职位,成为代理Z区区长。因为签了保密协议,只能在幕后工作,所以对外宣的区长并不是他,而是一个叫赵洋的人。不过这个人只有一个名,实权都在刘光手里。

  因为战事的平息,刘光整天坐在楼里都闲出屁来了,仿佛这栋楼里的压力都与他无关一样。正当刘光又开始打瞌睡,打算再来一个回笼觉时,手机突然响了。

  “滴——滴——”

  这是刘光三个月来第一个手机来电显示,他是个朋友圈极其匮乏的人。虽说认识的大多都是上层高官等等的人物,不过也只是简单的同事关系,根本谈不上交情,至少自沈林山死后是这样。自己以前在学校的小圈子也都断了联系,那些所谓的老同学,要么死在了那场战役的炮火中,要么消失了。一般消失这种情况大多都是死得连渣都不剩。不过仔细想来,刘光自己才是那个销声匿迹的人吧!

  “滴——滴——”

  刘光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电话愣了会儿神,反应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他赶忙把自己的副官张笙叫了进来,急切地说道:“帮我接个电话!”

  “谁啊,长官?初恋吗?”张笙看到刘光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是初恋就好了,是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刘光有些后悔,解除了这个电话的黑名单。

  刘光示意张笙看电脑屏幕,说“一会你就照我打出来的说!”

  张笙比了个“OK”的手势,接起了电话,问“喂,谁啊?”

  “你是你爸爸。”

  “滴滴滴——”果断摁掉电话的张笙,被电话那头的大哥搞的有点懵。

  “现在骗子都已经那么猖狂了吗?”张笙一脸惊呆地看着刘光。如果不是在上班,张笙不把他祖坟刨了翻过来,名字倒过来写。

  看着满脸期待的刘光,张笙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初恋长官,确实是个讨厌的狗皮膏药。”

  刘光其实听出了电话那头的人就是希尔德,可偏偏电话被张笙挂了去,刘光的失落甚至都写在了脸上。

  张笙从调到安全防控部就没见过自家上司,这么失落过,本想开口安慰一下,但刘光已经挥手示意让他离开了。

  “滴——滴——”不一会,来电的铃声再次响起。张笙一愣,转头看向刘光,而刘光也早就已经接起了电话,并按下免提。然后挥手把张笙叫了回来,刘光双手放在办公桌上看着张笙,像极了条作揖的哈巴狗。

  “你好,喂?”见张笙这边未回应,电话的另一边便先说话了。

  张笙又听到了刚刚那个推销员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双手杵到桌面上,就要开喷了:“你是不是有病?骗不到人就占便宜是不是?你在哪?我现在给你打钱,滚过来叫我爸爸!”

  “额……对不起,请问刘光先生还活着么?”电话那头是一个深沉厚重的男声。

  刘光莫名一抖,瞪大了眼睛,像被勾了魂似的,空洞地看着桌上的电话。

  我?还活着么?

  ※

  刘光手指停留在了键盘上,不知道打些什么让张笙回应。

  的确,现在没几个人知道他还活着。那场战役以后,刘光在名义上已经死了,这也意味着他彻底地切断了所有的人际关系。

  希尔德,算的上是他的亲人,也是他最好的朋友。这个声音的辨识度太高了,可现在刘光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刘光挣扎得脑仁都要炸了。

  希尔德突如其来的电话,搞得刘光猝不及防。明明当年的烈士报告打的很清楚,可这神经兮兮的大傻叉偏偏又是个不信邪的货,刘光为此他不止一次伤透了脑筋。自己假死,不论是对于希尔德,还是老爸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

  可当年战事迫在眉睫,外敌压境诶,这种情况哪有时间想啊!反正都已经跟着老师沈林山上前线了,说什么都晚了。自己的同学统统上战场了诶!难道要当缩头乌龟吗?且不说自家老爹,当初当着班上那么多长腿妹妹参军,被那么多妹子崇拜很爽诶!要是紧要关头跑路了,才真是一辈子抬不起头。

  当时刘光参军,其实是经过自家老头首肯的。但刘芗却不知道,早在前几年,刘光就已经入伍。当时自己的老爹刘芗就觉得不对劲,他当年入伍都不需要签协议,怎么到了自家儿子这一辈就开始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了。结果最后才知道,那协议根本就是刘光加入敢死队的军令状。当刘芗知道是自己同意儿子去送死的,差点气的当场吐血。沈林山这老东西居然跟他玩阴的,战后,刘芗想找谁都没有用了,因为沈林山这老东西死的透透的,最后居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刘光死的。可刘光捡回一条命,却也没活多长,过了不久也牺牲了。

  在签署保密协定的时候,老师沈林山并没有给刘光时间思考,抢过刘光的手就摁上了手印。就像逼刘光娶他女儿一样,从来不和他商量。但只有刘光自己知道,沈林山跟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强迫他干的事情,都是自己自愿的,只是他喜欢拖拉,沈林山看不下去,觉得娘们儿唧唧的,推自己一把罢了。

  刘光自己从没后悔过,可谁知道到了最后,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坑了自己。当年自己摁上手印的协议,根本就不是加入敢死队的生死状。反而因为这份保密协定,自己根本没能上前线。这是一份叫做“白鹿”计划的交接协议。这个计划的执行者,必须隐藏身份,告别之前所有的人际关系。除了知情者外,不得与任何人谈论此计划。

  沈林山坑了他,这协议里规定,必须承驻守布鲁星二十年不得离开,但可以掌控核武“擎天”的使用权。没人知道沈林山为什么要这么做,连刘光自己到现在也没想通。只记得当年沈林山问他要不要参军时,脑子里只有自己穿军装的骚包样,其他什么都忘了。

  现在问题总还是绕了回来,只能说是自己天生水命,遇到希尔德,除了翻船也不会有什么好事了。

  ※

  “你找他有什么事么?”张笙见刘光没什么反应就接下了话茬。

  “他现在在哪?。”男人京味十足的口音,十几年来真是一点都没变,不禁让刘光有些感慨。

  原来还是有人惦记的么?

  刘光终于开始轻轻敲动键盘:

  你找他什么事_

  “你找刘光有事吗?”张笙看着电脑屏幕回应着。

  “这就是他以前的电话,以前一直都打不通,今天莫名其妙打通了就问问,你是?”

  “我是他的学生,你的意思是你每天都会打这个电话么?”说到这,刘光和张笙对视了一眼。

  “一天打两个,早上一个,晚上一个。”说到这,希尔德露出了十分苦涩的笑,他看着街上一眼望不到头的路口,眼底尽是寂寞和失落,好像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熟悉的街道和陌生的人,垂下浓密修长的睫毛低下头,轻轻的叹了声。

  希尔德说得很简单,当年他得知刘光也在牺牲名单里时,就一再打电话确认,现实纵十二次,电话里的女声总会说“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但每当希尔德要放弃时,女声还会在后面加一句“请稍后再拨”。

  老给希尔德一种,再拨一次刘光就会接起电话的错觉,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刘光说得没错,希尔德就是一个喜欢自己和自己说话的人,以至于三年来每次一拨通这个电话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和只会说“稍后再拨”的女声留言对话,把这个虚无缥缈的录音留言当做是刘光,反正什么都说,比如回忆他们小时候的事,又比如说说他最近的状况。有时候,脑海里突然想起刘光那张长得像女孩子的脸,又听见电话里的女声留言,还真以为刘光就是个只会说一句中文,一句英文的女人;有些时候,又忘了谁是刘光,连他长什么样也想不起来了,只知道,打这个电话是在等一个人接起。

  一直打这个电话有意义么?明明人都死了_

  “你一直打这个电话有意义么?毕竟……”张笙听到希尔德深沉的声音,瞬间火消了大半,本想劝劝希尔德,人死不能复生,别再打骚扰电话了。可说来也奇怪,这个电话今天才打给自己的上司,照希尔德这么说,之前一天打两个,为什么没见刘光的电话响。正要询问希尔德时,却被打断了。

  “他还活着么?”希尔德说出这句话时,嗓音忽然变得沙哑。满眼血丝,手里握着用塑料袋装着的窝头,被他捏得面目全非,明明只想得到一个答案,可注定希尔德知道,听到的一定是三年来他一直不敢相信的事实——刘光已经死了。

  他开始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自信过头了?明明沈林山那么强,都去世了,刘光那个弱鸡又有什么理由活下来呢?到底是哪个混蛋说祸害遗千年的?明明这人,说没就没了。他宁愿再次听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这样可以骗自己一辈子。

  刘光沉默,面无表情,失神地缓缓敲动键盘。

  不在了_

  “……不在了。”张笙的语气很悲伤似乎刘光真的死了一样。

  “……死,了?”男人听到了那个原本已经默认的结果,希尔德不像想象中那么悲伤反而异常的平静,道:“死在外面了?”

  是的_

  “嗯。”张笙应下。

  “遗体运回家了么?”

  找不到了_

  “……遗失在战区,找不到了。”

  当年那种状况,只要是在前线牺牲了的将士,都不准运回布鲁星,这是死命令,上面怕方块人动用生化武器,带回的遗体若感染些什么未可知的病毒,那将是对人类毁灭性的灾难。

  当年沈林山率领的特种部队,总人数超过50多万,奔赴太空主战区作战,活着赶回布鲁星支援的战士不到两百个。听活下来的将士说,沈林山将军结束作战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回布鲁星,而是动员了所有活着的战士,要将牺牲士兵的遗体,都收回航空母舰送回布鲁星。当时因为通讯设备受损,沈林山并没有接到不能带回遗体的通知,身为一个Z国人的沈林山,落叶归根的传统从不曾忘记,不过就算是外国人,也会为在外作战的家人担心,就算是死了,当家人们见到遗体,这悬着的心总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可不知什么原因,战后再也没人见过那艘舰船。

  希尔德很清楚,那艘舰船是他与其他同事一起在外太空引爆销毁的。当年他在国外被Z区召回,为新联合国工作,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发射洲际巡航导弹炸毁那艘装载战士亡魂的母舰。

  正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希尔德在牺牲者名单中发现了刘光的名字,他意识到刘光的遗体也可能在那艘舰船上。可洲际导弹一旦发射,已无法挽回,看着被炸毁的母舰录像,希尔德精神彻底崩溃。自那件事之后,他陷入深深的自责,辞去了职务跑到了M区躲了起来,他不敢回家,因为刘光遗体是被他自己亲手毁掉的。可新联合国还是派人找到了他,将他强行送到了M区的一家精神病院疗养。

  “他留下什么了么……”希尔德怅然若失地开始问一些有的没的。他似乎和刘光一样不想挂断电话,就好像卖火柴的两个倒霉蛋,疯狂地擦着所剩无几的火柴。而刘光也只是默默听着,希尔德就是这样话痨,喜欢自己和自己说话,或许几十年来他一直没有变,依旧喜欢和自己聊天,只是刘光没有机会听他发牢骚了。

  似乎从记事开始,刘光就是一个没爹疼没娘爱的人,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可不都是这样么?至少直到希尔德和自己被领养之前是这样。可对于一个和自己一样需要关怀的傻孩子来说,他的做法太过做作也太伤人了。也许是从事“机密”工作,刘光才洗去了一点罪恶感。

  自己那时觉得希尔德这孙子大大咧咧的,过个几十年肯定早就把他忘了,又或许真的像他常和自己说的那样,跑到水城找了个女人结个婚什么的。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水城早在黄昏之战后,就被炸沉了,找女人结婚也只能在地下城。

  老头现在怎么样_

  刘光想着想着对着窗外的高楼发起了呆,手上却依旧敲着键盘。

  “老头现在怎么样?”张笙想都没想就直接说了出去,后来发现哪里不对。突然一愣,像惹了祸的马仔委屈巴巴地看向老大听候发落。

  老头是刘芗,我爹_

  刘光反应也很快立马打上注解。

  “老头?谁?”这没头没脑的话,就算是希尔德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张笙是不是知道什么?

  张笙反应很快,接上了希尔德的问题,“就是刘芗老爷子啊!身体可好啊?”

  希尔德挠了挠脑袋,越想越不对,随后片刻,只见他面目狰狞,目眦具裂,手不由得颤抖起来,捏得电话筒都出现细微的裂开声。不过这些画面在电话另一头的张笙和刘光可毫不知情。

  过了一会,希尔德平复了下心情,恶狠狠地用鼻子呼出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道:“老爷子,好的很!”这几个字希尔德咬得很重,“哦对了,您是怎么知道刘芗是刘光他爹的?”

  三年前刘光殉职,我和同事一起去老爷子家里慰问_

  张笙战战兢兢地说道:“前几年去老爷子家慰问,顺便将刘光的遗物转交给了老爷子。”想到这终于园了回去,张笙终于是松了口气。

  “怪不得你记挂老爷子,他的好茶你肯定是喝过的。”希尔德脸越来越黑,眉头间的沟壑可以夹死两只苍蝇。

  “呵呵,是啊,刘老爷子还向我提起过你呢。”张笙不知死活地把话接了下去。

  吼吼吼,领导一定觉得我真是太聪明了,升职加薪很有希望啊!

  “哦,这样啊!那你帮我去刘光坟前也烧纸慰问慰问,就说我希尔德对不起他,他初恋那个大洋妞确实和我上过床!”电话这一头的希尔德彻底憋不住了,搞了半天,自己才是被耍得团团转的那个,这个小副官张笙或许可能知道刘光他爹是刘芗,但希尔德是刘芗领养的这件事,知情人少之又少,况且希尔德与刘光是一家兄弟这件事,更是知情人都不知道死哪去了。想到这里,希尔德把手里的窝头捏得稀巴烂。

  怎么回事?画风不对啊,这算不算猛料了?张笙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老远就看到一朵绿云在刘光头上环绕。

  刘光刚想口吐芬芳就被张笙捂住嘴按了回去,“呵呵,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这边又用唇语示意张笙看看什么情况,表情夸张得就像托马斯小火车里的火车脸。

  “没什么,我想让他死得安生点,还有,不管他在哪座坟里蹲着,都告诉他,去看看老爷子,别他妈像个懦夫一样躲着。”希尔德近乎失控,口水飚得公共电话听筒都炸麦了。

  听到这里刘光也管他三七二十一,抢过手机关了免提低吼道:“我他妈没有躲!”

  “刘娇娃,我,操,你大爷!”希尔德几乎哭吼着说完了这句话,“你知道老子听说你他妈的死了多难过!你亲爹每天抱着你送给他送的那堆破烂,而你呢?就知道当缩头乌龟……”

  刘光忍着听完了希尔德的疯狂地咆哮,电话里的声音,大到就算关了免提一旁的张笙还是能听见,听得张笙都开始怀疑人生,玩球了,这下别说是升职加薪,捅了这么大个娄子不被上司抱着头K就不错了。

  张笙不解地看着被骂得灰头土脸的刘光,实在不敢相信自家上司居然也有被人训话的一天。污言秽语,什么脏话都往身上按,这刘光硬是没还嘴,不愧是真男人啊!这都能忍!

  “你差不多也得了!先别告诉你亲爹,我会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电话联系。”刘光估计是看着一旁的小副官隔岸观火,有些顾忌,就迅速结束了战斗。

  “滴,滴,滴——”挂掉电话的刘光抬头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张笙。那一副明显智商余额刷爆的模样。

  何止,张笙彻底被这段对话的信息量搞到卡死重启。正当想要开口问一句,自己知道太多会不会枪毙时,办公室大门突然“嘭”地一声,被人暴力拆解开。

  ※

  “长官,这个希尔德又是谁?”林秧发觉这个希尔德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当年的巡航母舰销毁计划,负责人居然他,这个混血的外国人一定不简单。

  “希尔德可是勒托的开核心发者之一。别着急,继续听。”赵洋说着又点燃了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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