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终于回家了。”马芳依掩饰不住欣喜，不觉欢呼雀跃。

        他已着极平凡的一袭白衣，隐隐透着飘俗的风气。他轻轻一笑，面色平静，仿佛“回家”与“异乡”毫无差别。

        马芳依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走去。她现在最关心的，是父亲的安危。

        “凌伯伯，你怎么在这？”马芳依被吓了一跳，有些慌张的问道。

        凌寒羽缓缓跟来，看着悠然品茶的凌匡，锋芒尽敛，显得谦恭而平凡，但那似是与生俱来的傲气扑面而来。

        “芳依啊，玩了两个月，可尽兴了？”凌匡抿了一口茶，泰然自若。

        马芳依不知他是何意，小心的回答道：“路途上耽搁了些许日子，所以——”

        “无妨。”凌匡摆了摆手，道：“羽儿，你怎么也不说句话？”

        凌寒羽淡淡的道：“父亲安好，孩儿路上贪恋美景，还请不要怪罪。”

        凌匡站起身来，对马芳依道：“你爹和张老头在后院聊天呢，你去看看吧。”

        马芳依失口道：“张叔？怎么可能？”

        “怎么，我说的话，让人这么不信任吗？”凌匡岁在笑，声音却已有了些严厉。

        “是那依儿先过去了。：”

        马芳依自然只有走了，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她又怎会不知？只是，这好像是她的家才对啊。无奈的带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发现者自己的不满。

        他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微笑而立。

        待马芳依走后，气氛莫名的冷了下来，两人就这样平静的望着。一个笑里藏刀，一个暗待时机，仿佛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你怎会先到这里来？”凌匡问了，带着怀疑的眼神。

        “我自然是送她回家的。而且，我若不来，你又何必再此等我？”凌寒羽尽显锋芒，显得有些无礼。

        “好，很好。”凌匡怒极反笑，“你可知，我已等了你两个月。”

        “不知。”他回答的很干脆。

        “我命你，跪下！”凌匡声色俱厉。

        “你还没有命令我的资本。”他冷冷回答。

        “就凭我是你父亲。”不知为何，他的声音竟有些苍凉。

        他冷笑，傲然道：“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依旧是淡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大逆不道的话。

        “你变了，你真的是变了。”凌匡忽然叹息一声。

        “人，总是要变的。不是么？我的父亲？”他轻轻一笑，有些凄凉。

        “你，你还认我吗？”

        “我只希望，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他的声音更冷了，带着和从前一样的阴僻桀骜。

        谁知凌匡却欣慰了起来，说道：“幸好我还未毁了你。”

        “不，那个征战沙场的少将军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平凡的普通的少年。”是的，他已倦了，既已放下，便不打算拿起。洒然的超脱下竟有了些许的沮丧。

        这一微妙的表情，自然是被凌匡捕捉到了。凌匡柔声道：“我授你三军主位，再复辉煌，如何？”

        他笑，讽刺的悲哀，表露无遗。

        “你当我凌寒羽，就贪恋那虚妄的权力吗？”

        凌匡后退一步，这句话，太不可置信了。

        他紧逼其后，冷冷地道：“表面上，我风光无限，少年成事。但实际上，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控制范围之内，对吧？我的父亲大人！”

        “羽儿，你——你怎能这般说我？”凌匡强笑着说道。

        “我难道说错了吗？”他有些疯狂的笑，“潘龙？这一个棋子，你到底花费了多少心血啊？还有她——也是你早已安排好的吧！”

        凌匡忽然冷静了下来，冷冷道：“是芳依那丫头告诉你的？”

        他露出轻蔑的笑，不过是一猜，也得到了这残酷的现实。

        他笑，却异常的悲凉：“自然是的，只是大概连你也未曾想到，她隐藏了这么多年，却也耐不住两个月的温柔陷阱？”

        凌匡也笑了，苦笑，道：“你既已全部知晓，又何必再回来？”

        “我要带她走。”他说得斩钉截铁。

        “不行！”凌匡拒绝，当然要拒绝，马芳依可是他控制他的最后一张王牌。

        “无论，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那好，我命你，踏平龙虎寨，解围困之危。”

        原来，半个月前，龙虎寨已号令附近的草莽英雄，一齐助阵，扬言为百姓谋福。一时间，就连老百姓也被煽动起来了，试问，失了民心的军队，还有可胜之机吗？”

        “不可能！”他急忙撇清。

        “怎么，到现在，你还在为那些小事生气，和她比起来孰轻孰重，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他眼中光芒闪烁不定，终于阴冷的道：“事成之后，你须得我二人今生安宁。”

        凌匡点了点头，道：“倾全部之力，供你驱使，直捣黄龙！”

        他冷笑道：“人再多，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凌匡心寒，这的确是事实，若是此招行得通的话，他早已成功了。

        “不需千军万马，只需一人相助即可。”他自负的说道。

        “谁？”凌匡立刻警觉，精锐的人才，早已时刻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危了。这若是随便缺了一个，他便会少一分生的希望。

        “马芳依。”他笑着说道，“她在你这里，我不放心。”

        凌匡失笑，道：“凯旋归来之时，便是你们的大婚之日，如何？”

        “你还不配。”他冷冷地道，人已向内院走去。

        凌匡的笑声渐渐停顿，难言的阴沉笼罩。

        “跟紧他，到时杀掉剩下的一个。”凌匡淡淡下令。

        几个鬼魅般的身影消失在了厅堂之内，不知往何处飘散。

        “他是你的儿子。”潘龙从屋梁上下来，他总是隐藏的很好。

        “我自然知道。”凌匡对他的出现毫不惊奇，道：“若不能为我所用，便要毁了他，无论何人，你可明白？”

        潘龙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去吧。也只有你——才能给他致命的一击。”

        凌匡似已有些倦了。

        潘龙当然只有遵从。那个人的话，便是命令——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自己这一生，本就是为此人而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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