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只怪他没有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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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可怕的目光和嘲笑,没有讽刺和唾骂。
方文婧觉得这个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明明受害人是她啊,为什么每个人的反应都好像是要将她一口吞下?
她缓缓弯下身体,将头埋进双膝之间,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下,即便哭,也不想发出声音,让自己显得更加悲惨。
不知不觉,寂静的小巷中走进第二个人,方文婧很快就感觉到了,于是缓缓地抬起了头。
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进入了她的视线,却带着亲切平和的表情,她眨了眨眼睛,只是怔怔的仰头望着他。
他抿唇,伸出手,似乎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方文婧却在前一刻迅速的直起身体,同时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疏离的与他相望。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跟着你进来的。”兰博然解释道:“你的状态很不好,所以我有点担心。”
担心?
方文婧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他和她明明还只算得上是陌生人,他却莫名其妙的担心她。
如果这话是在不久以前对她说的,她想她很容易就相信了,然而现在,她不会再为这种红齿白牙一碰,如此简单说出来的话而感动了。
她向后退了一步,很明显是要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兰博然明白她的意图,也不上前,只是开口:“你的病好些了吗?”
方文婧轻轻点头:“那天谢谢你了。”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而且我也算是罪魁祸首,怎么说也不该放任你一个人昏倒在那里不管。”
方文婧抿唇,没有说话。从那天开始,她在太多人口中听到过这件事了,她也猜到了和池君赫打赌的人是兰博然,所以说,害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兰博然也参与进来了。
“对不起。你怪我吗?”兰博然忽然出声。
方文婧仰头看向他,眼神带着一丝迷惘,似乎连自己都疑惑了。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怪只怪他没有爱上我。”
兰博然一怔。
无论是哪个女孩子,受到这样严重的伤害,最少都会变得歇斯底里吧?可是她却这么离奇的冷静,告诉他,她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没有让池君赫付出真心。
爱情或许真的可以让人变得盲目,但也可以让人变得冷静,真是冷血。
方文婧现在就是如此,她将自己的心用冰砖封起来,不想让任何人进去到其中,扒开她的伤口看。
兰博然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须臾后,才道:“我送你回家吧,正好顺路。”
方文婧知道他并不顺路,毕竟她家住的地方距离那些有钱人的别墅区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方向,但她现在,更不想一个人独处,这会让她胡思乱想。
于是,她点了点头。
兰博然的车她并不是第一次坐了,还记得那次不小心碰到他的车子,好像和这一辆不太一样。上个星期兰博然从医院载她回家,她脑子太乱了,所以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那次你造成的刮痕并不大,不开是因为我又看上了这一辆,所以和你没有关系。”察觉到方文婧在左看右看,兰博然耐心的解释。
兰博然说这番话,原本是想让方文婧觉得自己体贴,谁想到方文婧听后只是一笑:“有钱人的生活就是简单,喜欢了要,不喜欢就扔到一边。”
兰博然嘴角的笑容一僵,目光扫过方文婧望着车窗外出神的侧脸,知道她联想到了池君赫,再开口,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对,所幸闭上嘴巴,安静的将车开到目的地。
方文婧下车前,兰博然交给了他一张自己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就可以打这个电话。不过过几天我可能要出差,收讯可能会不大好。”
方文婧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名片塞进了书包里。
名片虽然收下,但是打不打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她不想和池君赫那些人有任何交集,这些人中也包括兰博然。
方文婧说了句再见,就朝着那幢破旧的楼房走去,楼道里的灯常年都是坏的,然而她也已经习惯了抹黑走回自己的家。
用钥匙打开大门,她将书包从肩膀上放下来——
“我回来…”
方文婧话还没说完,差点被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刘枚给吓到。
刘枚身体不好,一直都没怎么出过她自己的卧室。
方文婧见此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书包也不管了,跑到沙发前:“妈,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冷不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枚的目光扫过方文婧焦急担忧的脸,面无表情:“你学校打来电话了。”
方文婧微愣,随即眉头皱了起来:“学校?”
“他们说你的学习成绩最近变得一塌糊涂,还说你和学校里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清不楚的,耽误了学业”刘枚眼圈变红,直勾勾的盯着方文婧渐渐变白的脸:“方文婧,你告诉我,上次那笔三十万的债,究竟是怎么还上的?和你那些男同学有没有关系?还有,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和他…”
方文婧沉默了,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刘枚解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
她在学校过的并不好,好像每一个人都知道了她和池君赫的事,好像自己在他们眼里,变成下贱、为钱出卖自己的女人。
她想告诉他们,至少在付出自己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很爱池君赫,纵然这份感情很快就被池君赫的所作所为都磨灭了,但是不可否认,那个时候,她的感情是那么纯粹。
见方文婧一直不说话,刘枚也急了。
她知道方文婧的沉默就相当于默认,可她才十七岁,哪里懂什么情啊爱啊,这么早和男生谈情说爱,甚至还同居,那么她和街上那些小太妹有什么区别。
“文婧,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一直都很懂事,也很成熟,你应该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但是这一次,你真的让我对你太失望了!家里没有钱没关系,就算是不要这幢房子也没关系,可你怎么能、怎么能”
那句话刘枚说不出来,因为就连说说都觉得太肮脏了。
一想到方文婧为了还债,而将自己出卖给别人,刘枚的心就像是被绞肉机搅碎了一样。
明明是该她来保护这个家的,纵然离开方世达,也该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安稳的生活,而不是让她这么早就失去了这个年龄应有的快乐和童真。
是她,一切都是她。如果当初她肯死心,不能有孩子不要孩子了,也就不会拉文婧沾上这摊污水了
方文婧听完刘枚的话,脸色愈发的苍白,后来刘枚异常的安静起来,她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劲,一抬头,就见到刘枚血色尽是,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似乎呼吸困难。
方文婧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探刘枚的鼻息,察觉到很微弱后,连忙临危不乱的找到家里唯一的座机,拨电话给医院。
医院出车迅速,但是架不住方文婧家里住的偏僻,过了将近十五分钟,救护车才到达巷子口。
很快,刘枚被送进了医院,经过一番抢救,才算度过了危险期。
方文婧在医院守了一夜,一直到早上,刘枚身体里的药效消失了,这才苏醒过来。
在刘枚昏迷过程中,方文婧哭了,但也只是默默地抹着眼泪,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她是罪魁祸首,不怨任何人。幸好刘枚没事,否则这个世界上唯一疼她、爱她的人都消失了。
刘枚醒来的时候,方文婧脸色不好看,眼睛有些红肿,但精神还不错。
刘枚抬起手臂,方文婧连忙握住她的手,两母女相视了一会儿,刘枚才轻轻笑了。
“文婧,妈是爱你的。”刘枚嘶哑着声音,说:“昨晚那些话,不要放在心里。妈其实是在怨自己,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让你小小年纪就担负了那么多的责任。文婧,你是妈见过最懂事、最让人心疼的孩子。我和方世达欠你太多了,我只希望你能过的幸福。”
方文婧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她趴到刘枚的胸口上,放声哭泣。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谁欠谁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孽债,是要还的。
方文婧这么告诉自己,所以才可以不去怨恨任何人,只有这么告诉自己,才有力气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刘枚最终还是没有体力,沉沉的昏睡过去。
方文婧找护士借了手机,向学校请了假,至于是谁自作主张,越过她直接打电话给刘枚,她也不想知道了。
“刘枚家属。”
方文婧打完电话刚要回病房,就被护士给叫住了。
“刘枚家属,主任上班了,你现在可以去找主任问问刘枚的病情了。”护士说。
方文婧一听,病房也不回了,而是直接上楼找到刘枚的主任。
主任给她看了刘枚的病理报告,这几年,刘枚都是在这里做透析的。所以,他们彼此间也很熟悉。
主任知道方文婧急切的想知道刘枚病情,于是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你妈妈的病情,现在变得很不好,而且恶化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之前每周一次的透析,她都没有按时过来,所以病情根本得不到控制。昨晚她突然昏迷,也是一种信号,接下来她会越来越虚弱,不省人事的几率也会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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