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彭普

　　希尔斯顿区，比瑞利斯街35号，一栋从外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联排房屋。
　　在寸土寸金的希尔斯顿区，一栋联排房屋的价格，足以在某些偏远的城市黄金地段购买一栋豪华别墅。
　　而这里，仅仅只是租赁，每周都要1镑到2镑之间,  普通的白领和中产阶级，是绝对住不起这种房子的，他们宁愿每天坐上几个小时的地铁，再徒步行走几十分钟，来到某个体面的办公室上班。
　　很多人甚至不愿意在这里吃顿午饭，直接带着更加方便和几乎不用花钱的饭盒,  随随便便应付一顿午饭。
　　他们虽然在希尔斯顿区工作,  为这个地方的繁华付出了一生，但是他们从来不属于这个地方,  这里也没有打算给他们留下立足之地。
　　穿着一身白色正装，皮鞋和头发都光滑的可以照见人影的中年男子彭普，正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站在窗边看风景。
　　女孩穿着一套碎花长裙，窗外的凉风轻柔的吹入，卷起了她额前的碎发，让她在屋内不甚明亮的灯光下，看起来更加楚楚依人。
　　彭普指着窗户外面，一个同样穿着正装，形色匆匆的路人，尖着嗓子对女孩说：
　　“你看他！”
　　女孩怯怯的凑到窗边，透过夜晚的绯红的月光和街上的煤气路灯，看见了那个路人。
　　他熟练的绕过那些摆在路边的各种小摊，躲开了几双伸向他口袋的双手，走进街道中心花园，看样子是要去乘坐地铁。
　　“你看他，很厉害是不是,  那些小偷可都是这里的好手，外地人从他们附近经过,  很少有不丢东西的。还有那些小摊贩，你只要被他们缠上了，那就得脱一层皮。”
　　彭普越说越兴奋，头上的油光更加明亮润滑了。女孩小心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他四处喷洒的口水。
　　“他看起来很厉害是不是，那些小偷和小摊贩，都弄不了他的钱。可是，这有什么用。”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那个路人似乎有所觉察，扭头朝房屋附近看了一眼，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长的也很不错，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能感觉到。”
　　彭普口水纷飞，女孩用力的点头。
　　“但是这些都没用，如果他像我一样，在地铁站附近拥有一套房子，那就不用这么晚了还去挤地铁,  那些小偷和摊贩根本就不敢对他下手,  甚至不用出去卖力的工作，累得像条狗一样。”
　　“还有那些在地铁站擦皮鞋，给人化妆的，一天从早到晚辛辛苦苦，连2苏勒都挣不到。最可笑的是，他们还想学那些小偷，结果被人打的差点没了气。”
　　“你看我，每天轻轻松松，躺着就能挣钱。这么好的位置的房子，至少几千镑，我来贝克兰德，几年就买下了这栋房子。”
　　“不要听那些乡下来的农民，说的一些流言蜚语，在贝克兰德，这些都是非常流行的。那些贵族们，不知道玩的多开呢！”
　　彭普越说越起劲，甚至双手也开始比划起来。
　　他在希尔斯顿区蔬菜交易市场遇到这个女孩之后，就知道自己又能增加一个高额收入来源了。
　　那个女孩虽然未曾装扮，但是久经人事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女孩的潜力。
　　他有把握把女孩卖出比之前更高的价格，最重要的是，女孩眉目紧锁，似乎未经人事，而且看起来傻乎乎的，非常好控制。
　　这真是黑夜女神的恩赐！
　　每当想到这里，他就会由衷感谢他那已经去世的父母和他们信仰的黑夜女神。
　　虽然他很少去教堂，但是现在他觉得黑夜女神还是庇佑着自己的。
　　这个女孩用的好，说不定自己能把这栋联排房屋，换成大别墅。
　　他一边激动的挥舞着双手，一双油腻腻的眼睛在女孩身上乱转，从胸口到腰上，从碎花长裙到裸露在外面的小腿，最后看向女孩脚上穿的已经快磨破的旧帆布靴子。
　　“你看看你，靴子早该换了，女孩子起码得有几双可以出门的皮靴。还有这裙子，太俗气了，客户不会喜欢的。还有脸上，那些廉价的化妆品都不能用，会熏着客户的。”
　　彭普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向了女孩的胸前。
　　“来，我帮你换套衣服，再好好化个妆，你就会发现你真正的魅力。”
　　女孩不动声色的朝后挪了一下，让彭普抓了个空。
　　彭普毫不在意，这种事他遇见的多了，对付弱者他一向很有经验。女孩毕竟是自己找过来的，最后肯定还是会屈服的，只是一时半会，脑子转不过弯而已。
　　这种欲迎还拒式的最后倔强，甚至让彭普有点小兴奋。
　　“我这里有很多时髦的发型和衣服款式，我们可以慢慢挑选。”
　　彭普没有再伸手，而是从房间角落的壁柜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都穿着漂亮而暴露的衣服，画着浓厚到夸张的妆容，露出整齐而呆板的笑容，只是本该含着笑容的瞳孔深处，却是死一般的绝望和痛苦。
　　穿着碎花长裙的女孩，看着彭普得意地翻动着那些照片，介绍她们的‘幸福’生活，眼眸却变得越来越深沉，似乎有怒火在慢慢酝酿。
　　看着彭普翻完最后一张照片，女孩用彭普未曾听过的淡漠嗓音问道：
　　“你在贝克兰德有家人吗？”
　　“家人？”彭普被这仿佛脑筋急转弯一样的问题卡住了片刻，混迹女人堆多年的经验，让他想到了最合适的回答。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就是你的家人。”
　　“那你信仰什么？”
　　对付女人，彭普一向是最拿手的，这也是他能在这一行混下去的重要手段。
　　那些经常因为工作不开心的女孩，往往会说出各种正常人难以理喻的话，但是他却能正确的读懂其中的意思，并且几句话就能哄骗的别人死心塌地继续卖命。
　　“我信仰着黑夜女神，她是那么的美丽善良温柔，你简直就像她在人间的化身。”
　　女孩嘴角抽了抽，似乎是被逗笑了，但是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那你吃晚饭了吗？”
　　彭普终于觉察气氛有些不对了，女孩子虽然哭哭闹闹，爱发各种脾气，闹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但最终都是为了占一些小便宜，自己三言两语都能对付。
　　可眼前这位女士，浑身散发的，不像女人该有的情趣，那似乎是真正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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