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间十年

“狐狸的仇家都有谁啊。”
  叶观南揪着身边的妖怪问，对方回过头，原来是狌狌。
  “他那亲弟弟呗。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帮你了吧！这打起来没个七天七夜是不会消停的。”
  “二打一啊？亲弟弟下手还带帮凶的？”
  “争家产呗。”
  “他们一见面就打的吗？”
  “一向如此朴实。”
  “他那么穷有什么东西可被惦记的？”
  “剑，生竭剑。”
  叶观南想起那夜狐狸一剑把沼泽众精怪打得魂飞魄散的场面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是把灭世之剑，可斩幽冥山川，两兄弟为此打了几百年，同父异母就是这样，打起来比仇家还狠。”
  “所以说，现在是原配上门夺家产，私生子誓死抵抗。”
  “狐狸才是原配所生。”
  “什么？”叶观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回去继承家产，何苦过得这么清贫，还上山打劫。”
  “这个嘛，富二代的生活就不懂了。”
  看来真有可能是爹不疼娘不爱才被扫地出门的。
  “我看到还有一个，那是谁？”
  “蠪侄，都是惹不得的大妖怪，我们还是先找地方躲躲，风头过了再回来。这年头世道太乱，你们人类不好过，我们妖怪也不好过，特别是……”
  “特别什么？”
  “荧惑星快苏醒了。叶公子，这段时间会有很多妖魔混入人间，我们出身由不得自己，善恶却是自己的选择，你身上的担子太大，希望你勿忘悲悯之心。这世上除了有灭世剑，还有救世剑。灭世剑需要持剑人深感生命之轻，救世剑却要持剑人深知生命之重。世间万物都不是微之生命，不能随意被放弃。”
  毫无征兆地听到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还是从妖口中说出的，叶观南不可思议地看了狌狌一眼，半晌说不出话。
  “荧惑星什么时候苏醒。”
  “大约还要两三百年吧。”
  “两三百年啊。”叶观南松了口气，“那时候我早作古了，操心不了那么远的事。”
  “你信我就是。”
  叶观南跟着众妖七弯八绕的居然真找到下山的路，别分前狌狌还跟他说，后会有期。
  兴许是在山上困久了，公主一看到烟火气就兴奋得要往叶观南身上跳。
  “公主公主，您金枝玉叶，注意身份。”
  叶观南连连倒退，于是公主就跳着去抱大树了。
  “大人，我们好歹有一起长大的情分，无人的时候叫我明善就好。”
  “身份有别。”
  “算了，跟你说不来，吃了几天的水煮白菜腻死我了，走，我们吃肘子去。”
  “有个小麻烦……”
  “什么麻烦？”
  “没钱……”
  两人这才恍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狐狸搜刮走了，前段时间公主卖哭赚的碎银一着急也忘带了。叶观南抬头看了看山顶，只见山上仿佛起了浓雾。
  真是杀千刀的狐狸。
  “咳咳……这位公主殿下？”
  突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两人齐齐抬头望去，只见被公主牢牢抱着的大树动了动，树干慢慢缩小，然后幻变出一张人脸，接着是胳膊腿。
  如果说公主刚才是挂在树上，现在则完全抱住了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公主抬眼看了看少年，少年长发若水，安眉带眼，美目盼兮，公主“哇哦”一声，不禁有些晃神。
  “男女有别，你快下来吧。”
  叶观南忙上前把公主拉回来，双手作揖抱歉道，“让您见笑了。”
  少年的肤色微红，低咳两声，再看叶观南眸色却有些微惊。
  “两位怎么一身的妖气？”
  “可不是嘛！”叶观南心道，“被妖怪强掳进洞这么久没疯已经不错了。”
  少年又道，“不过，我看这位公子前途无量。”
  “呵呵……”
  叶观南干笑，心想这是哪里来的算命先生要诓骗银钱。
  少年盯着叶观南看了半晌才惊觉有些冒失，忙自我介绍。
  “在下仲慈，方才惊着二位了，我是此处的山神。”
  后来叶观南才知道，仲慈这介绍未免太谦虚，四海八荒山神只有一位。
  “嗯……那个可以找你借点钱吗？”
  “……”
  “……”
  公主拿出印章，红着脸解释道，“我是吴岳国的公主，出嫁路上被妖怪掳了去所以才如此落魄，你先借我点银子，我回去后定加倍奉还。”
  叶观南看得清楚，仲慈在听到“吴岳国”这三字时右边脸颊抽搐了两下，想来这个国家不能给她带来任何荣光，和多数鬼怪一样，连神听了都蹙眉。
  仲慈从内袋摸了摸，摸了摸，终于摸出一些碎银子，公主捧在手心看得揪心，叶观南心想，这是个清贫的神仙。
  两人拜别了仲慈往城内走去，徒步走了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一处馆驿。叶观南上前交流，几个衙役看到他却是神色古怪，再把旁边的公主打量一番后几人相视而笑。
  “大人请跟我来。”

  两人跟着衙役上到二楼，叶观南才踏进房间几人立马要关门，叶观南眼疾手快拦住。
  “几位官爷，这是我妹妹，劳烦帮我安排一间大点的厢房。”
  “好，这边。”
  短短几分钟叶观南就明显感觉到几人的古怪，好像有什么事要去交代所以恨不得把他们马虎地打发掉。两人刚踏进房内，脚还没站稳门就被人从外面锁起来了，叶观南拉开窗户望去，楼下站满了佩剑的士兵。
  “大人，好古怪。”
  “公主，你在这边等我，我去看看。”
  “好。”
  叶观南抽出一道符纸，念了个咒。那是他在狐狸洞跟着狐狸学来的遁术，不想下一秒就一个脑袋撞在柱子上，一阵清脆的声响后，叶观南被撞得眼冒金星。
  “这杀千刀的狐狸。”
  公主在身后体贴地问，“大人，你还好吗？”
  “还好。”
  叶观南扶额坐在窗边静等，以他的经验，他们很快就要换岗，公主见状问。
  “要不我喊两声把他们吸引过来，你再趁机逃出去。”
  “不用。”
  “我感觉他们像关押犯人，要不你把我捎带上吧。”
  “您先等我消息，说不准是我们多想了呢？”
  果然到了换岗的时间，叶观南猫着身子爬到窗外，又以最快的速度跳到隔壁房间的窗户上，在士兵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潜入另外一个房间。
  “你看，是他吧。”
  “就是他，连随身携带的印章都一样。”
  “赏金五百两。”
  “那他身边那女的呢？”
  叶观南躲在门后听到两位士兵巡查时的对话，他们手上拿着张通缉令，他眼力极好，一眼就看清上面画着的人是他，通缉令上说他上山为寇了。
  “管她是谁，反正看好了，领赏钱去。”
  叶观南又气又冤，但他还算冷静，拿了挂旁边的斗笠，按着原来的方法逃回房间。
  “公主，我们赶紧走。”
  “怎么了？”
  “陛下下令通缉我，说我上山为寇。”
  “荒唐！我去跟他们说清楚。”
  公主跳了起来要去拉门，门已经被从外面锁起来了，她急得猛拍，外面的士兵听到声响试探道，“怎么了？”
  “我是明善公主，我要见你们管事的。”
  “公主？”外面传来讥笑声，“那位和亲的公主早死了，你哪里来的冒牌货。”
  “胡说！”
  “骗你干嘛？葬礼都办完了，新的和亲公主这时候应该快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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