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赚钱真难

到家时间还早，余老爷子一行人都没有说话，而是找了一张竹椅来歇了歇。这个时间，离烧晚饭的时间还早，最近地里也没有什么活，林氏带着王氏和梁氏一起到村里那颗大树下纳千层鞋去了。那里一般妇人都在唠唠家常，往常余老太也会和她们一起去，不过今日惦记着余老爷子他们，就让林氏他们去了，自己则在家里待着。花桃秀三姐妹也跟着自己的母亲去了，只剩一个慧姊因着年纪有些大了，不适合再一起玩耍，在家里待着帮忙扫扫地什么的。

        余老太一看这四个人，就放下了浇花的水桶和瓢，吩咐慧姊去了厨房烧水。自己则去把各房里的洗脚盆都拿了出来，先舀好了冷水。余家三个儿子一看这场景，就赶忙自己去端了盆过来，放在了地上。

        没过一会儿，水就烧好了，把盆里的水兑好了之后，四个人都烫了烫脚，一下子感觉几个时辰的疲惫都跑光了。

        等歇的差不多了，余老爷子才开口道：“老婆子，找着了。那个林子大的不得了，竹笋多的很呢。老二他们还抓了一只兔子，挺肥的，等剥了皮后你给他们炖了吧，接下来可有的累呢。”

        余老太一听，当下就是一喜，走到他们放下的背篓那看了看兔子，“哎呀，可真大。老大，你等会儿和老三去担水，老二，你就留下来把兔子皮剥了。”

        三个人同时应声：“唉！”

        等余承璋回到家里看到的兔子已经是光溜溜白乎乎的案板上的肉了。承璋也看到了余老爷子他们背回来的笋，除去明日送往高员外家的竹笋，剩下还有很多多出来。便开口和余老太说道：“奶奶，这么多笋，怎么吃的完啊。”

        余老太显然对储藏食物很有一套，“今天先和兔子炒个四五斤掉，剩下大一点的就放盐煮熟了晒干，小点的我试试能不能做成腌笋吧。”

        听到这儿，承璋也不开口了，是他小瞧了劳动人民的智慧。

        也许是因为笋实在是太多了，今天余家也奢侈了一把，余老太在吩咐王氏做菜的时候，让她把笋的尾部都切掉了，只留了笋上嫩的部分。还好现在还是早春，竹林里的笋大部分还很嫩很小，否则真的让人看了都流泪。

        到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兴奋了，虽然才吃过肉，但是野兔子平生也没吃过几次，大家都很高兴。看着那一大盆兔子烧笋，余家人的心都连在了一起，前几天的隔阂和冷漠在这一霎那都消失不见了。

        吃完饭后，今天大家都早早入睡了，因为大家知道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承璋照例在心里重复了一下今天所学的内容后，也跟着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是日，余家只留了余慧姊管着几个小孩子，其他人都跟着去了山上。走到了上次的竹林，老太太和几个媳妇儿都被这个场景所震撼到了。余老爷子开口道：“就是这里，大家开始挖吧。注意两个人别走的太远，也不要使劲朝着一个地方挖。”

        一听这话，夫妻合作分别到了林子的四个地方开始挖笋。挖了没多久，余老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的叫余老三过来。两人挑了几根大竹子并将其从中间破开，把青色一面朝上一根根的放好。做完这一切，又和余老三两人寻摸了一些坚韧的藤蔓车辆过来，一段段截好之后，才向大家喊道：“敬朝你们几个挖，老大家的把笋装满一篮后，拿到这里给我来称，老二、老三家的称好之后把二十根笋捆成一捆放到竹板上。老婆子，你和我一起来算斤数。”

        大家一听之后，都按老爷子给自己的任务行动了起来。在天色将晚的时候，终于把五百多斤笋都拔好、捆好放到了竹板上，准备明天用牛车拉去高员外家。在快要走的时候，余老爷子还去扯了好几片大叶子把笋都盖了起来，才放心的走了。

        到家之后，今天本来应该是梁氏做饭的日子，但是已经很晚了，林氏和王氏也都来帮忙。今天没有什么肉，余老太还把之前存的几个鸡蛋都拿了出来，叫梁氏给炒了。自从之前吃过炒菜之后，余家已经迷上了吃炒菜，只是这样一来，油就用的很快了，为此，余老太还特地嘱咐了余老爷子明天去镇上的时候一定要买一块猪油肉回来。

        余老爷子则趁着这个时间，赶去了余大爷家里问他借了牛车来。吃完饭后，余老爷子赶忙吩咐了明天的任务。明天大家先一起去山上把笋装好，余老爷子和余敬文去镇子上送竹笋，其他人则在山上继续挖笋。明天先都挖笋，等他们两人从镇上回来后，再称笋、捆笋。

        第二天，余家人在天刚刚擦亮的时候，就上了山。余三爷家没有牛车，但是有一辆板车，借助板车，大约搬了快一个时辰的笋才算搬完了。为了让卖相好一些，余老三还去附近小溪里担了几桶水来浇在笋上。

        做完这一切后，余老爷子和余老三驾着牛车赶到了镇上，到高员外家后，看门的柱子看到他们来了，赶紧叫了一些小厮来拿笋。小秋在笋快搬完的时候，才匆匆赶来，看到他们就说：“唉呀，你们可来了。今天厨房事多，我就不招呼你们了，我得赶紧回里面去。”

        余家父子一听连忙摆手，表示不用他咋呼。小秋对一旁的称重小厮说：“小山，称完了吗？”

        那名唤小山的小厮说道：“小秋管事，称好了，一共543斤。”

        余老爷子一听多了不少，就赶忙对小秋说：“小秋，会不会太多了啊。”

        没想到小秋说：“不多不多，你们不知道这笋到时候还要去掉老的，坏的，太小的，只留最嫩最好的部分给那些有身份的老爷们享用。”

        余家父子当下咂舌，这富贵人家的用度是和他们这些贫困老百姓不同。小秋说完后，就从怀里掏出了钱，“543斤，一斤8文，那就是……”

        余老爷子一听，赶忙说道：“欸，只要给4两就好了。那多的43斤就不要了，算我们恭贺老爷乔迁之喜。”余老爷子认过一些字的人，场面话说起来也是不惧的。

        那小秋听到这话就不好拒绝了，“那好吧，替我们家老爷谢谢你们了。柱子，你去厨房取一尾澄江捞的黑鱼来给余老爷子他们，就说我说的。”

        余老爷子本来还想说不用了，但那柱子一听就跑去了厨房，这下只好连忙道谢。

        小秋取出四两银子给了余老爷子，就赶忙回去忙别的事情了。余老爷子在廊上等了一会儿后，就见那柱子手里拎了一尾大约有十斤重的黑鱼，拿来的时候鱼还时不时的在跳动。余老三一看，赶忙上前接过了。寒暄过后，余家父子就走出了高员外家。

        余老爷子先是跑到杂货铺买了一些盐，又想了想今天有鱼，就买了一个大坛子，问卖家要了一些水后，将黑鱼放了进去。然后，又去肉铺，买了一大块猪油和三斤五花肉。

        做完这些后，才赶回了家，将鱼和肉安顿好之后，喝了一大口水，又到山上去了。

        就这样紧赶慢赶中，总算将高员外家的2000斤笋都送到了。

        这几天因为实在是太累，余家人每天都是吃完了饭过一会儿就回房间睡觉了，承璋看见家里人这么累都不好意思问点什么。幸好最近几天吃的油水大，不然肯定都撑不太住了。

        总算在今天，家里人觉得都忙完了，就在一起准备说会儿话。

        余老爷子坐在朝南的位子先开了口：“大家都辛苦了。现在我来说一下最近家里到底赚了多少钱，也好做到心里有数。总共送去2000斤笋，收银16两。买盐花了50文，卖肉这几天总共花了108文，买坛子花了50文，总共还剩了15两792文。”说完，余老爷子就让余老太去里屋把钱拿了出来给大家看了看。

        余大伯率先开口：“爹，真赚了那么多啊。这下好了，承琥他们有钱读书了。”承琥和承瑱都很是高兴。余家其他人都喜气洋洋的，仿佛像是过年一样。

        余老爷子看了他们一圈，“今年咱们家赚的确实不少，但是接下来插秧也还要好好干。还有就是嘴巴都给我闭紧了，不准把家里赚了多少钱的事情透露出去。”

        余家众人一听纷纷应是，就在这时，沉寂了很久的余承璋开口了，“爷爷，这钱我们要怎么用啊。”

        余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沉思了一下，说道：“存来给你们读书，再打一顶大桌子，再过几天，让人来把屋顶修修。”

        “爷爷，为什么不买一头和先生家一样的牛呀。”

        余老爷子说：“小璋，我们家现在地里的活还干的过来，不用买牛了。”

        “可爷爷有一头大黄牛我们就可以把更多的笋拉到镇上卖了呀。”

        还没等余老爷子说话，余老爹就开口道：“小璋，以后不会像今天一样要这么多笋了，高员外家的笋爹一个人就能背去镇上。”

        “可那是以前，现在大家都吃过笋了，难道不会想买吗？万一他们也想买呢。”

        余老爷子喝了一口水，“确实，昨天我和老三回来晚了，吃了一次那个流水席，吃的人有不少在讨论笋。大家都觉得笋的味道很不错，想买也是正常的。镇上的人不可能自己去山上挖笋，附近村子里的人又不是每天都会去镇上，如果我们能每天去镇上卖笋的话，很有可能卖出去。”

        “对，爷爷。最好能像高员外家那样每天给他们送笋就好了。”

        余老爷子想了想，决定试一下，“老三，你明天除了高员外家的三十斤笋外，再挖一百斤笋到镇上去试试。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如果卖的好，就，就买一头牛回来吧。只是这样的话，家里的活，老大老二，就要你们多费心了。”

        桌上的人都被这个话给喜到了，如果笋能卖出去，他们家就能买牛。在这个小村庄里，买牛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整个航山村，现在有牛的人家也就只有余家族长也就是余大爷爷和村子西边的一个姓王的木匠家里有。

        如果家里能有牛，就意味着能去到更远的地方和拥有更快更轻松的耕种工具。对男人来说，种田省了一把子力气；对女人来说，有牛说不定乘牛车可以多回几趟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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