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哎,  你觉不觉得那个星盗团的首领……看着有点眼熟？”

        夜晚的风吹在人的脸上带来阵阵寒意，星盗团给他们安排的临时安置点说难听点就是一片荒芜的空地。

        好在这些雇佣兵们一个哥哥身强体壮,  哪怕这么冻一晚上,  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学生头的男人无声无息地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旁边充斥着各种抱怨声，他们的雇佣兵团在被俘虏之后，很快就分裂成两个团体。

        他们一方觉得自己种地捕猎太傻，去偷去抢才符合他们的身份,  另一边则觉得,  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先去挑战原住民,  简直是脑子有坑。

        雇佣兵团还没没落的时候，他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多数时候都是在搞后勤。

        现在雇佣兵团没落了，他更是没有什么说话的立场,  只能随遇而安地加入了其中一个团体，默默做一些杀鸡宰牛的活。

        在今天之前，他其实是一直有计划想要脱离现在的队伍,  加入掌控这个星球的星盗团的。

        但在亲眼看到这位星盗团的首领之后,  男人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这张脸，跟他曾经见过的那个……实在太像了。

        他在被俘虏的队伍里寻找了一圈,  终于找到了自己目标中的那个人。

        他左右看了看,  确保自己没人注意,  这才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那个人身边。

        “安德里,  安德里……”

        正在跟旁边的人胡天海地的侃的金发男人回过头来,  他定睛往那个光照不到的黑暗小角落看了看,  好一会儿菜人请眼前的人是谁。

        “齐,  你怎么在这儿？”他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另一个团体：“你想通了，决定要加入我们？”

        “不。”齐锐摇摇头。他沉默片刻：“刚刚你看到那个星盗团首领的长相了吗？”

        “？”金发男人皱了皱眉：“看到了，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他跟我们之前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

        “我们之前认识的，你是说那个地方？……怎么可能。”金发嗤笑一声，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长得是很像，但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你忘了他最后逃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齐锐棕褐色的眼眸垂下来。

        就是知道，他才不敢确定。

        虽然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他之前见的最多的，还是那张脸凶狠肃杀的模样。

        那时候他也像现在一样寡言又孤僻，所以这个所有人都不愿意干的活就落在了他的头上，他也成了见这个人次数最多的人了。

        但……

        “别想了，你别忘了，那个人虽然逃了，但他的精神体还被那里关着。”金发男人笑了：“一个失去了精神体的s级会疯成什么样子，我们不都见过吗？”

        深秋的夜晚，连头顶的月亮都是暗淡的。

        “是吗？”学生头的男人抬头看了看远处亮着篝火的基地，陷入沉思。

        第二天清晨，所有醒来的人全都集中在基地中最大的广场上。

        他们三五成群的站着，明显对这样被支配的待遇十分不满。

        敖万短短十分钟内就处理了两次吵架事件，也忍不住有点烦躁了。

        他从广场的台子上跳下来，揪住旁边的鱼姿：“首领呢？还没到吗？”

        鱼小姐冷着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终端：”应该是……来了。”

        不确定的语气在最后一秒转而确定，敖万顺着鱼姿的视线回过头去，刚好看到一脸憔悴的段子尧朝这边走过来。

        “首领！”敖万眼睛一亮。

        段子尧伸手递给他一个小型存储器：“东西在这儿，直接拿上去读。”

        “啊？”敖万被那指甲盖大小的东西砸得往后一仰，他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东西，往手腕上的终端上一插。很快，一个文件框就弹了出来。

        云华星管理守则【初步方案】

        “？？？”敖万愣了一下，他还想抬头问点什么，就看到段子尧有些疲惫地摆摆手：“去读吧，读完就明白了。”

        “哦，好。”小红毛也就疑惑了那么一瞬。

        既然首领不想解释，他也就没多问，甚至连那个方案的内容都没有仔细看，直接纵身跃到台子前的高大机甲上，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读。

        “云华星管理守则【初步方案】，一、即日起，该星球正式更名为云华星，云华星上所有人类都需要遵循云华星管理守则。二、云华星上人人平等。三……”

        听着自己短短一晚上草拟出来的内容被朗声念出来，段子尧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

        唐天华：“你这守则写得真有够通俗易懂的。”

        段子尧：“一晚上搞出来的东西，要求就别那么高了。”

        随着朗读的声音在广场上传开，广场上的人神色各异，还有一些已经开始小声地讨论起来。

        “九、云华星自即日起将组建管理团队，所有人都有权利参与管理团队的选拔和组建。十、云华星上……”

        唐天华眉间也忍不住皱了皱。

        他刚扭头去看段子尧的神色，就见旁边已经熬了一整夜的星盗头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

        “？”段子尧睁着一双熊猫眼看了过来。

        搞了一晚上，他现在整个人都感觉在天上飘，他扭头看了一下人满为患的广场，对着唐天华摆摆手：“我先回去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抛过去一只存储器。

        唐天华：“这是什么。”

        “云华星初步法案，我结合联邦和帝国的法条改出来的，你大概再看看，没问题的话到时候人手发一份，再找个时间开展一次法律教育课。”

        “？？？”唐天华脑门上的问号都快跳出来了：“段子尧，你开玩笑吧。”

        “没啊。”段子尧完全没明白某位机甲师的暴躁从何而来。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自己这位绝佳好帮手透个底：“不光是这个，我后面还打算直接举办考试选拔人才。需要思想过关，能力充足，武力值强的就去护卫队，脑子不错的就让他干文职，还得选拔一些高科技人才，给我们修一修机甲飞船什么的……”

        唐天华：“……你想好考试出什么题了吗？”

        “想好了。”段子尧点点头。

        这有什么难的，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就穿过来的前几天，段子尧都还在准备公务员考试，到时候这题参考一下公务员出题标准，再加一点思想政治方面的问题，就齐活了。

        看着星盗头子自信满满地对着他摆摆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远处走去，唐天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他低头看了一眼面前光屏上共计两百多页的法条，第一次有了想按人中的欲望。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给这些人当免费机甲师，无偿提供精神体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还干上了国会议员的活！

        区区两百多人而已，有这个建立制度和国家的必要吗！！

        荒芜星……哦不，现在改名叫云华星。云华星上的制度改革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转眼就是大半年时间过去，原本还非常荒凉的星球上，常住人口已经比之前的十倍还多。有些是这段时间来送上门来找麻烦的星盗团和雇佣兵团，还有一些则是落难的商船和特意来投奔的难民。

        “今天又收进来多少人？”

        “得有一百多个吧，已经安顿在三号区域了，等他们修满了课程学分就可以自己选住处了。”

        “呼……”坐在电脑前的齐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报表，把今天做完的工作通过内部邮件发送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短短半年时间，荒芜星上的各项工作都走上正轨。

        不得不说，这些雇佣兵团和星盗团里，有能力的人还真不少，原本整个星盗团里被唐天华和段子尧大包大揽的事务，也都能分配出去。

        现在每个收容到荒芜星上的人，几乎都要先完成十几个小时的课程，最后通过合格考试，这才能进入荒芜星正常生活。

        这样不仅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整个星球正常运转，还能保证这些新进来的人遵守他们的规则。

        不过这世界上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

        齐铭才刚拿着新的报表走出办公室，就看到门口坐着的人：“安德里？”

        金发男人苦着一张脸看过来：“齐，你真的不能帮帮我吗？这考试我都参加十次了！我真不想考了！”

        “……”齐铭沉默片刻，脸上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比较好：“这个我也没办法帮你，新课程班马上就开了，你到时候记得按时打开参加。”

        “不要啊！！那课我都听了十回了，背都能背下来了！”

        齐鸣耸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其实倒也不是安德里智商太差，只是在段子尧规定的法律里，犯罪较为严重的会拘役坐牢，但如果是偷窃打人这种小问题，经过评定，如果有思想上的问题，就必须回来重新回炉改造，参加考试。

        安德里就属于其中翘楚。

        “我现在都改了，我真改了！我都好好捕猎，好好种田了！这次就是因为有个人非要跟我抢猎物，我才打了他的！”

        齐铭：“哦。”

        金毛男人一双灰褐色眼睛看着他，见他这个模样，眼中的神色又一点点暗淡下来。

        “啊啊啊啊！我真不想重新考试了！”

        “你也可以去参加护卫队。”

        “？……我？”安德里指向自己：“靠，那我也打不过那些家伙啊！他们一个个跟怪物一样。”

        参加护卫队没资格，种田捕猎又天天跟人闹矛盾。像安德里这样难熬的人在星球上也有不少，但如果你要问他愿不愿意离开，他肯定第一个回答不愿意。

        废话！这么一个安全没危险的地方，谁走谁是傻子。

        也就短短半年时间，云华星的名号就在周边的星域里传开了，有许多深受星盗团和流窜难民骚扰的人，甚至直接抱团前来投奔。

        这么一来二去的，整个星球上看起来更加热闹了。

        然而，在这样的状况下，原本的星盗团大佬却开始彻底摆烂，天天就蹲在家里撸猫。

        半年过去，星球上的基建水平已经比之前高了不少。

        随着人越来越多，基地里也建起了一栋栋高楼，只有段子尧仍然还待在最开始的那个简陋房子里。

        他已经快三天没出门了，每天小猫猫都会耐不住寂寞跑出来浪，但屋子里的人却丝毫没见他露过面。

        “你是打算直接跟这张床直接融为一体了吗？”

        “正有此意。”

        家里明明站着来客，屋子的主人却半点没有起床迎客的意思，就这么躺在床上挺尸。

        他面前的光屏上，一个飞机大战的小游戏正在运行着。只看这游戏界面，就知道它的开发历史绝对悠久。这年头，就连最穷的工作室都知道要做全息游戏来吸引玩家，这样还在2d屏幕里玩的游戏早就被市场淘汰掉了。

        唐天华看着段子尧操纵的那台小飞机在夹缝里左右腾挪，到底还是一头撞在了巨大的陨石上，炸开一朵烟花。

        一局游戏结束，那位躺尸的星盗头子才有空扭头看了他一眼：“你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唐天华脸色一黑，他盯着段子尧看了几眼：“你就打算待在这里等死？”

        “待在这里还是有些不妥。”段子尧思考片刻：“再过一个月，嗯……再过一周吧，我会开飞船去另一个星球的，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个屁啊！

        段子尧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把唐天华给惹恼了，他走上前去，一把拎着他的领子，把人从床上拎了起来。

        虽然他是个机甲师，但一个s级能拥有的力气到底还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

        只有在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下，段子尧眼底那一大块青色才看得明白，他眼里的血丝几乎已经爬满了整个眼白。

        唐天华咬牙切齿：“你又几天没睡了。”

        “也就两三天吧。”段子尧开口道。

        “也就两三天！”唐天华这句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你当初在云华星上搞护卫队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现在你为什么又退缩了，为什么！”

        这个人从刚来云华星没多久就念叨着要出去买种子，买东西，没想到现在半年过去，手里什么武器装备都有了，甚至连家里也不用担心，但段子尧却一副坐着等死的模样，再也没提过要出去的话。

        “唉。”被人这么拎着，段子尧脸上也没有半点恼怒的表情。

        他敲了敲唐天华的手指，待他放开手值周，这才翻身坐了起来：“我现在的状态你也知道，在这里暴走跟在星际里暴走……有什么区别吗？”

        他已经越来越没办法控制自己了。

        就在这短短半年时间里，他已经变得健忘、易怒、只要一睡着，他就能梦到各种各样濒临死亡的场景。窒息、贫血、眩晕、疼痛……各种各样的痛苦包裹着他，每当这个时候，段子尧就忍不住想念某只傲娇的小猫咪。

        靠，他现在去跟苏恺落谈判还来不来得及？

        让某位苏将军就当是为了帝国的安全，勉强救救他这个定时炸弹。

        “我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苏恺落了。”

        “？”段子尧愣了一下。

        唐天华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放开了他：“明天一早，我们就带人出发，他会帮我们伪装身份，潜入帝都星的。”

        “？？？”段子尧眼底那一谭平静的死水顿时像被砸下一颗大石头，他唰得一下站起来：“潜入帝都星？”

        唐天华点头：“现在他在帝都暂时走不开，我们先去找他，剩下的后面再说。”

        段子尧：“……”

        不是吧，有没有搞错！苏恺落现在自身都难保，他们还要送上门去，那不是上赶着给帝国皇室送菜吗！

        “老大，我要跟你一起，你不能丢下我！！！”

        第二天一早，基地门口巨大的星舰前，敖万顶着他那一头杂乱的小红毛，抱着段子尧的腿不肯撒手。

        “……我昨天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你不想走吗？”段子尧头疼得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他使劲克制了一下自己，到底还是忍住了。

        敖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我哪儿知道老大你是问这个，我还以为你在试探我呢。我申请修改答案，我不是不想走，我是想留在老大身边！老大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段子尧：“……”

        能有一个这么忠心的小弟还真是不容易，要是这脑子再好使一点就更好了。

        段子尧抬脚踹了踹他的屁股：“行了，赶紧起来，收拾东西上星舰。”

        “！！！”敖万唰得一下抬起头，刚刚装出来的那点悲伤欲绝顿时都收了回去。

        他抹了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好咧，我这就去！”

        终于把某个积极分子打发走，段子尧这才转过头来，他看向身边的鱼姿：“那云华星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嗯。”高冷的鱼小姐点了点头：“放心。”

        段子尧朝她点了点头，那边敖万拿着一个草草收拾的包裹，百米冲刺一般地冲了过来：“老大！我好了！”

        “那走吧。”段子尧转身登上星舰。

        这一次他离开，并没有带上自己所有的原本部队，云华星上的事务还要有人处理，这颗星球的安全也必须得到保障。

        他花了近一年时间才建设起来的美好家园，段子尧可没打算就这么放弃掉。

        如果这一次去他能大难不死，既没有因为暴走失去理智，也没有挂在帝都星里，那等解决了一切，他最终还是要回来的。

        巨大的星舰缓缓升起，这颗碧绿的星球在视野里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下一个非常小的点。

        “行了，别看了。赶紧去星舰舱里歇着吧，你要是在这里暴走了，那我们可就都要遭殃了。”

        段子尧还站在玄窗边聚精会神地往外看，后面就传来了唐天华不咸不淡的声音。

        他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高挑男人：“谢了。”

        按照原著的剧情，他原本应该是名动一时的机甲师，最后还跟随着苏恺落创造了一番伟业。结果现在被他截胡，在荒芜星上又是帮着搞基建修机甲，又是贡献自己的精神体，现在还为了他的精神力问题，冒着巨大的危险跟他一起远赴帝都星。

        只对比一下这前后的差距，段子尧就忍不住由衷地帮唐天华说一声惨。

        “？”唐天华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谢什么谢，赶紧滚去睡觉，今晚猫头鹰借你了。”

        “留着点吧，到时候要是遇敌了，还得靠你撑场面。”眼看着唐天华就要放出精神体来，段子尧还是伸手阻止了他。

        虽然同为s级，但他跟唐天华的精神力强度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经过这半年多的时间，唐天华的精神体对他的安抚作用越来越弱。

        一开始他还能靠着大猫头鹰睡一个好觉，现在不仅作用微小，还会给唐天华带来巨大的负担。

        “你能行吗？”唐天华略有些担忧地看他一眼。

        段子尧：“男人不能说不行。”

        唐天华：“……”

        某个装完逼就走的星盗头子转眼就消失在走廊尽头，唐天华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精神体放出来。

        段子尧说的没错，他们身份特殊，没办法走帝国官方的跃迁点，从这里到帝都星一路遥远。现在段子尧指望不上，要是他再因为精神体上期离体状态不好，那他们这一路更会无比艰难

        唐天华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终端，他叹了一口气，抬手在终端上打字道：“我们出发了，你可支楞着点，别我们好不容易到帝都了，你先挂了。”

        这一条消息通过私密的频道发往了远在帝都的某个终端上，正坐在军部办公室里进行无聊会议的苏将军感觉到手腕的震动，他状似无意地往手腕上看了一眼。

        没过一会儿，唐天华的终端上发来了某人无比简短的回复。

        【放心，不会。】

        “听说了吗？最近皇位上那个好像快不行了，你说这几个皇子，哪个能上位。”

        “哪个上位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吗？该饿肚子还是饿肚子，该被那些贵族剥削不还是被剥削。”

        “哎，话不能这么说。我可听说六皇子母亲是平民出身，说不定他能体谅我们，给现在的政策做一些改革呢？”

        “呵，说是平民，那不也是在帝都星长大的平民，跟我们能一样吗？你指望他能为我们着想，做梦吧。”

        被拉着讨论的男人不耐烦地扛了扛肩膀上的东西：“东西送到了赶紧走吧，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地方。”

        人来人往的黑市里，有两个明显是前来送货的人小声嘀咕地讨论着。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是s级几乎变态的听觉还是捕捉到了空气里震动的频率。

        段子尧揉着发疼的眉心，心里忍不住暗自嘀咕。

        算算日子，现在应该是整个帝都星最乱的时候。苏恺落本来就不受皇室里那些人待见，现在在这样关键的夺权时期，他的存在就更加微妙。

        一个在帝国声势浩大的大将军，一个手握三万多精兵的将领，却谁的阵营都不肯加入。

        他是真的没加入任何阵营吗？还是已经加入了却还没声张？这谁都摸不准。

        按照原著的剧情来看，最多再有两个月，帝都的权利争夺就会告一段落，到那个时候，苏恺落就会被新君雷厉风行地投入大牢里。

        真是难搞……

        不依靠跃迁点，他们两个月内能不能平安到达帝都都是个问题。

        段子尧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数着死期的癌症病人一样，他跟唐天华的猫头鹰待在一起，这才勉强能入睡。但在过去的24小时内，他已经在梦里濒死过四五次，每次濒死又会被人拉入治疗舱，治疗得差不多了再次投入残酷的战争。

        有时候从睡梦中挣扎着醒过来，段子尧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记得这个黑市是有个饭店的吧？”段子尧在周围环顾一圈，勉强从自己的记忆中翻找出一些东西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饭。”

        段子尧看看唐天华手里那漫长的单子：“反正这些东西运过来也要时间，等你货进完了，我差不多也吃完了。”

        唐天华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却还是没有张口。

        他知道段子尧现在的状态很差，如果能有这个时间，让他能好好放松一下，也不是件坏事。

        只是……

        “你吃饭就吃饭，你把猫抱过去干什么！”看着某个黑袍人一转弯就不见的身影，唐天华忍不住气结。

        在这种地方抱个猫去吃饭，生怕不够显眼是吧！

        半年过去了，黑市破烂的街道看起来跟半年多前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段子尧抱着怀里的猫，循着记忆走到了一间屋子前站定。

        这还是他到星际来吃的第一顿像样的饭，能在彻底失控之前再吃上一顿，好像也不亏。

        跟之前一样，这昂贵的餐馆显然还是没什么人光顾。

        段子尧抬脚走进房间的时候，整个屋子里无比空旷，别说是人了，看起来连半个活物都没有。

        “老板？老板在吗？”段子尧扬声喊道。

        但这个房子里回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嗯？人呢？

        段子尧在房间里信步逛了一圈，脚步最终还是停在了房间里的另一个出口处。

        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是通向饭馆后厨的门。

        进去看一眼，应该不算冒犯吧？

        自从离开了星球，段子尧又是好几天没吃上食物了，每天的口粮全靠营养液解决。今天看着唐天华宛如批发一样的进购的那一大批营养液，段子尧几乎都可以想象到接下来这些天里的日子了。

        本来每天做噩梦就已经有够糟心的了，现在还要天天喝营养液这鬼玩意，段子尧感觉自己到时候说不定精神力还没出问题，人就一集先抑郁了。

        这一顿饭，怎么说也得吃到口才行。

        “打扰了。”段子尧一手抱着猫，一手掀开了后院的帘子。

        但也就这么一眼，他的眉头陡然皱了起来。

        跟看起来还规整的前面不一样，这间饭店的后院里乱七八糟的，各种农具和厨具残破地扔在地上，地板上甚至还能看到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和拖拽的痕迹。

        这是怎么了？！

        段子尧心里一惊，他在整个后院里环顾了一圈，又蹲下来看了看地上那些血迹。

        还没完全干，应该是还没走多远。

        但这么一个开在黑市里的高档饭店，有谁会找她们的麻烦呢？

        段子尧正想着，就听见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声。

        他的注意力本来就已经提到了最高，这么一下轻响，立刻就让他收入耳朵里。

        那个发出声音的东西并没有回应他。

        段子尧皱了皱眉，起身走到那个房间里，看起来这里是一个小仓库。手编的簸箕上还有没晒干的萝卜干，旁边的几个大缸全都盖着盖子，不知道放着什么。

        这么离得近了，段子尧听到的声音变更加清晰了。

        他一步步走向那个发出声音的大缸前，伸手揭开了木质的盖子。

        一片面粉扬起的灰里，一只黑洞洞的枪口伸了出来。

        咔。

        预想的枪声没有响起来，段子尧从盖住自己的躲避物后伸出头来，才发现站在那个缸里的不是什么危险的人物，而是一个沾了满头满脸面粉的小女孩。

        她看着最多也就六七岁的样子，沾满面粉的脸上还被泪水冲刷出两条滑稽的杠杠。

        段子尧看着面前这一幕，却半点都笑不出来。

        小女孩明显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枪根本就没打出响声来，她低下头，用发抖的手指使劲拨弄着□□的保险帽。

        段子尧微微一愣，他来不及多想，直接一个冲刺，把那柄危险的□□从女孩的手里抢了过来。

        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哪里能够比得过他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

        看到自己手里唯一的武器都已经进了敌人的手心，小女孩终于彻底崩溃，她蹲下身，哇哇大哭。

        段子尧被她这一下给哭懵了，他扔了手里的枪，也跟着蹲下身去：“你先别哭，我不是坏人，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说的话并没有能安抚小女孩的情绪，她抱着脑袋，一遍哭一遍上气不接下气地重复着什么。

        段子尧有些手足无措，他实在没有安抚小孩子的经验，只能费劲地去听她到底在念叨什么。

        “你……求求你别……别卖了我，我的肉不好吃的，真的不好吃……求……”

        段子尧在嘴里默默跟着她重复了几遍，才勉强听懂了这些话的含义。

        他愣了片刻，再回头看看那地上还没干透的血液，脸色突然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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