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阿颂喝了避子汤并没有哪儿不舒服，倒是如云这几天一直紧紧跟着她，怕她哪儿不舒服。“好如云，快坐下吧，我这不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吗？”“奴婢就是担心，那汤本就对女子身体不好，奴婢怕主儿出事。”文茵也笑她：“照你这样，主儿没事也被你盯出事儿来了。”门外绿竹跑进来：“主儿！贵妃出事了！”

        阿颂到安璇殿里，两个人正在说这件事：“什么脑子，叫自己宫里的人下手？”安璇看到她，招招手：“阿颂，快坐。”“姐姐们在说什么？”“你还不知道吧，华清宫出事了。”“四公主的事吗？”“说来也是好笑，贵妃想借德妃的手，这下好了，淑妃可不是个软骨头，上次冬至的家宴两人就生了嫌隙，这次淑妃紧咬着她不放，啧啧啧，有好戏好咯。”魏从灵一个劲儿地扇风，嘴说个不停：“哎你说，贵妃怎么知道瑶华宫里在用芫花？又怎么算到德妃会带着三皇子去？就这么巧？哎呦，那这宫里得有多少她的眼线呐！”“所以啊，你说话还这么无遮无拦的。”魏从灵撇嘴：“咱柔福宫最是安分了，她安排人过来没用。”安璇无奈，看向阿颂：“阿颂，幸好你还没有身孕。”阿颂顿了一下，她们不知道齐钺安排了避子汤给她。对她笑笑，问：“是贵妃娘娘做的吗？”魏从灵从一边歪倒另一边：“皇上查出来是华清宫的人与三皇子的嬷嬷联系，本就在瑶华宫有眼线，知道了敬嫔在服用芫花，两个孩子刚到重华宫就用甘草泡水喝，说是在太阳下玩了许久，清热解毒。谁知道三皇子压根儿没动敬嫔的东西，倒是给四公主吃了一块。那什么芫花与甘草相克，你们闺阁里学这些吗？”安璇和阿颂摇摇头。“这些害人的东西这么多弯弯绕绕，也不嫌麻烦。”“只是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罚贵妃。四公主已经没有大碍了，也没害到三皇子，淑妃虽然这些天一直闹着皇上，说到底，那是贵妃，还是个儿子。她只是妃子，生的是个公主。虽然是皇后娘娘的族人，可皇后娘娘不见得会掺和这些事。”阿颂没接话，只是轻轻地扇着扇子。

        第二日，圣旨下来了。两个孩子各得了不少赏赐，四公主还因此得了封号芸珠。虽然比不得长公主，到底淑妃接受了。因为林蔚被降为了妃位，也剥了原来的封号，只称呼为林妃。林蔚当然不接受，因为本就不是她做的，可偏偏就是她宫里的人。怀疑叶苧也没用，她没有孩子，又被皇上冷落，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而不是去谋害皇嗣。相比之下，只有她有嫌疑。林蔚不是没去御书房闹，只是齐钺不见她，偏偏太后从御书房出来，当着宫人的面说了她许久，罚了她的俸禄，禁足三月。阿颂经过华清宫听着里面摔东西和林蔚谩骂的声音，加快步子走过。文茵看她一眼：“主儿，真的要去吗？”阿颂点头，想着刚刚去坤宁宫见皇后娘娘，没想到皇后娘娘又生病了。

        曹承悦和阿颂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咳嗽，浣秋急急地帮她拍背顺气，曹承悦摆摆手，缓了一会儿才说话：“难得你这么热的天还来看我。”“娘娘帮了我这么多，是阿颂应该来的。只是，娘娘的病”曹承悦笑着轻轻摇头：“只是近来太热，有些贪凉，病情反复罢了。不用担心的。”喝了一口浣秋递过来的茶，曹承悦看向阿颂：“进来可都还好？我也不能常常照应着你。”“阿颂得娘娘照拂，日子过的很好，与柔福宫的两位姐姐相处的也好。娘娘不用担心的。”“那就好。”曹承悦轻轻点头，没有说话了。只是低头摸着茶杯，像是思考着什么。阿颂见她沉默，抿了抿嘴，说：“娘娘，贵妃的事，您知道了吗？”曹承悦张嘴却没好说话，只点头。“我可以，去御书房吗？”曹承悦一愣：“阿颂”“娘娘，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这是我的机会。”“不，阿颂。”曹承悦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担忧：“如果你去，对你不好。我不能因为自己，把你推进去。当初求了恩典，回来我就后悔，我”“娘娘，我不后悔的。”曹承悦后来想，如果当初没有将阿颂从掖庭就出来，可能也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如果没有因为自己当时冲动的想法，就不会把阿颂推到现在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也许阿颂还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终究是她对不起阿颂。

        进宝立在门外，站着在发呆，余光里看见有人过来，竟是阿颂。“颂常在。”阿颂微笑：“进宝公公。皇上在里面吗？”“在的。”“麻烦替我通传一声。”进宝有些意外，没想到阿颂会到御书房来。敲了门进去，得宝站在一旁，齐钺低头在看奏折。“皇上，柔福宫的颂常在来了。”得宝瞪大眼睛，阿颂过来了？齐钺手一下顿住：“她来干什么？”“这，颂常在也没有说，皇上可要见？”上头没有声音，进宝以为他不想见，踌躇了一下，打算退出去，听到齐钺说：“让她进来。”“是。”阿颂看见他进去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皇上叫您进去。”“多谢进宝公公。”进宝替她开门，轻声说：“这几日皇上心情不好。”阿颂愣了一下，见进宝有心提醒自己，笑了笑：“多谢。”

        进宝关门后，阿颂深吸一口气，文茵瞧见怕她紧张，上前想搀扶着她，阿颂摇摇头，带她走了进去。齐钺一直没有抬头，听见有人走进来，声音轻柔：“见过皇上。”“你来干什么？”“嫔妾听闻皇上近日来胃口不好，特意准备了些青梅羹。”阿颂见齐钺手停了一下，又继续批阅奏折，却没有说话，捏了一下自己的手，问：“皇上要尝尝吗？”得宝见齐钺还是没有说话，上前了一步：“皇上，这青梅羹开胃止渴，您也爱喝，不如尝尝？”齐钺偏头看了他一眼，得宝忙低头退后一步。齐钺回头看手中的奏折，没有抬头：“嗯。”阿颂听他答应，轻轻松了一口气，从文茵手里的食盒里端出来，交给得宝。齐钺接过，吃了一口，脸上表情未变，只是停了一会儿，接着又吃了一口，没一会儿一碗已经喝完了。青梅胃酸，齐钺从前胃口不好的时候喜欢吃兰云姑姑做的青梅羹。阿颂的这碗，入口胃酸，带一点甜，温温热热的，很不错。齐钺把碗递给得宝，擦了嘴：“都下去吧。”这便是把阿颂留下来了。得宝压着自己的嘴角，带着文茵出去。只有两个人在，阿颂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齐钺抬头看她一眼，没错过她眼里的慌乱：“过来磨墨。”“是。”从前做了这么久的御前侍女，这点活阿颂很顺手，知道齐钺喜静，就在一旁当磨墨的工具，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齐钺不时偏头点墨，余光中会看见阿颂的手。成了嫔妃，虽是个常在，也是有人伺候她了，很多事情不用自己做，倒是把手养的好看了许多。阿颂因为瘦，手指骨节分明，白皙，是好看的。齐钺忽然停了动作，看着她。今日为了来见他，选了条蓝色紫苑白纱裙，涂了口脂，带了珠花和一只白玉压鬓簪。应当是侍寝后他让兰云姑姑选的赏赐。阿颂见他停住看着自己，以为是磨墨不小心溅到奏折上，忙认错：“皇上恕罪。”她突然屈膝低头认错，齐钺挑眉，问她：“你胆子不小，敢跑到御书房来。”“嫔妾，只是听说皇上这几日操劳。”想到阿颂从前在自己身边伺候，如今倒成了她的优势，她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又与自己身边人关系不错，语气沉了下来:“怎么，你来了，朕就不累了？还是说，你比其他人都有能耐，可以让朕舒心？”阿颂听他的语气，跪下说：“若是皇上不喜欢嫔妾来，嫔妾以后便不来了。还望皇上恕罪。”齐钺坐着看着她，她的头发梳的整齐。停了一下，问：“谁让你来的？”“嫔妾自己想来的。”“你想来的？”阿颂咬着自己的下唇，用力掐自己一把，第一次，抬头看向齐钺，撞进他的眼睛里，轻轻问：“不可以吗？”

        得宝见齐钺吃的比前几日多不少，心里松了一口气。想来是阿颂的青梅羹起了作用。但是又想到阿颂这会儿在偏殿一个人，也不知道齐钺使怎么想的，没让她一起用晚膳。入夜后很顺利，晚上就是阿颂侍寝。阿颂还是央求他熄了灯，齐钺动作虽然不算轻，倒也没有让阿颂感觉到多疼。相反，两人都有些愉悦。阿颂的声音带了些哭腔，软软糯糯的哼唧声，齐钺竟然还有些喜欢。可也只喜欢这一会儿，第二天阿颂醒来，齐钺已经上朝去了，等阿颂清洗完，兰云姑姑还是带着避子汤走了进来。这是在齐钺自己的地方，不用瞒着别人端进来。阿颂看见她走进来，问了声好，吹了吹，喝完了。

        安璇几次张嘴，却都没有说话，阿颂知道她想说什么：“安姐姐，不用担心的。”安璇见她自己先开口，才担忧地说道：“阿颂，如果，如果你想争宠，我和从灵是支持你的。只是你不该这个时候去，皇上才下了旨意处罚贵妃，你就跑到御书房，这叫别人知道了，不知道背后怎么说你。尤其是林妃，虽然被禁足，倒她还是妃位，你”“好了安姐姐，没看到她是个有主见的。”魏从灵打断她，直视着阿颂：“你自己想如何，我们不管，但若是你伤了自己，伤了我们柔福宫，我第一个不饶你！”阿颂看着她们两个，心里暖暖的：“姐姐们放心，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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