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知道阿颂被太后叫去，曹承悦让人给她送了些首饰安慰，阿颂收下了。齐钺知道后问兰云姑姑：“为什么皇额娘这么不喜欢她？”兰云姑姑一边替他安置香炉，一边回答：“您知道颂常在本家是为什么获罪，太后原就不怎么喜欢万家两房。万家出事，最后保下了一家，或许太后多多少少带了些不好的情绪。”齐钺看着空中弥漫的烟，想着万家的事。万家保下的是长房，阿颂的姨祖母一家。当初有大臣进言，里面可是有胡太后的人。既然想办法保下了，为什么又对同一家的不喜呢？兰云姑姑看到齐钺有些发呆，默默退出去。太后虽然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但是皇上三岁的时候就养着了，皇上也很尊敬她，只是太后入宫之前的事，皇上怕是不太清楚。若是知晓了，估计摇摇头走了出去。

        柔福宫里，文茵在一旁帮衬着，如云收拾着已经写好的宣纸，嘟着嘴：“太后娘娘真是的，咱们主儿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碰上了，怎么能这么罚主儿。”阿颂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笑道：“好啦，这是在自己的地方，以后出去了可不许这么说，知道吗？”“知道了。”绿竹走过来：“主儿，床都铺好了，主儿该休息了。”“你们去吧，我把这两页抄完就去。”“我们陪着主儿。”文茵朝她点头。虽然当初说与她们三人就是姐妹，没人的时候可以不叫主儿奴婢的，可她们三个只说有这份心就好了，规矩不能乱。与她们相处这么久，真的就像感情极好的姐妹们。阿颂笑笑说好，手上加快了速度。

        文茵收拾好后看见阿颂在发呆：“主儿怎么呆坐着？咱们可以走了。”想着这二十遍抄了六天，阿颂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齐钺，听到声音回过神，和文茵一起出门。快走到永寿宫时，齐钺正坐在龙辇上过来，看见她也是一愣。“见，见过皇上。”龙辇停在她面前：“你怎么过来了？”“回皇上，嫔妾抄了书，送来太后宫中。”齐钺看见她身后的宫女手里拿着一沓宣纸，想起太后叫过她，又想起万家的事。“嗯”了一声，龙辇正要走，阿颂突然抬起头：“皇上！”齐钺低头看向她，阿颂第一次这么直视他，瞳孔微颤，缓了两个呼吸，轻声说道：“那日，嫔妾只是，只是想四处走走”没想到她会特意叫住自己，又特意解释，齐钺看着她清秀的脸，头上一只挂珠簪对着阳光，晃了他的眼。见齐钺盯着自己，阿颂紧张，又低下了头。“知道了。”说完就走了。

        胡太后稍微翻了翻，没想到她的小字写的很漂亮，还是放下，看着她：“刚刚，又碰见了皇上？”“回太后，嫔妾昨日抄完了《女戒》，今日便送过来，没成想皇上今日来问安。”胡太后看了她好一会儿，又跟她说了好些规矩才放她离开。

        “颂常在。”阿颂回到柔福宫看到宝娟，眼皮跳了一下：“宝娟姑娘。”宝娟微微屈膝：“贵妃有请。”阿颂带了文茵过去，吩咐如云和绿竹留下。到了华清宫，阿颂站了好一会儿，才被人叫进去，里面除了贵妃，还有苧嫔。苧嫔住在华清宫的慧竹殿。她原本是一宫主位，得罪了淑妃，皇上下旨搬到了贵妃宫里，说是由贵妃管教。阿颂被她教训后的几日，苧嫔又与有孕没多久的敬贵人起了冲突，皇上责罚她之后就淡了她，冬至的家宴都没去，阿颂也差点忘了。阿颂刚进来，听到贵妃说：“颂常在，你可知错？”阿颂顿了一下，跪下：“见过贵妃，苧嫔。嫔妾不知如何惹了娘娘不快。”“不知？”林蔚笑出了声：“你敢勾引皇上，还不知错？”阿颂垂着眼：“嫔妾并非蓄意勾引皇上。”“颂常在啊，”一旁的苧嫔开口：“你好歹是个大家小姐，虽然是庶出，这女子该懂的礼义廉耻应当也是知道的，怎么入了宫，就是这副模样了？”叶苧入宫前就与她嫡姐不对付，连带着不喜欢她。阿颂掐了自己一把：“苧嫔娘娘，虽然嫔妾是庶出，但嫔妾知晓，不该做的事，绝不会逾矩。”林蔚歪着身子，语气平平：“既然知道不能逾矩，你却做了，太后娘娘罚了你。原本皇后娘娘也应当处罚你的，只是皇后身子不好，就由本宫来好了。现在还未到巳时，你就去院中跪一会儿吧。”曹承悦身子不好，后宫的掌管大权也没没交到林蔚手里。但是现在在华清宫，只能听林蔚的。听林蔚的语气，估计到午时都不一定放过她，现在太阳也毒起来，大中午跪着，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阿颂吸气，没说什么，起身走出去，在华清宫庭院中跪下。苧嫔看了一眼林蔚，说：“娘娘就让她跪这么着？”林蔚瞥了她一眼：“得先跪完了，才能做别的呀。”

        绿竹见阿颂她们去了快一个时辰还没有回来，找到安璇和魏从灵说了一声。魏从灵听完啐了一声：“呸！不就是仗着自己那个爹？一天天狗仗人势。”安璇皱眉：“小声一点，别叫人听了去。绿竹，咱们不能到贵妃宫里去，也不能叫人，只能等着了。就怕贵妃对她怎么样”绿竹咬着嘴，一直盯着门口，很是焦急。

        文茵咽了咽口水，悄悄看向阿颂，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留下来，幸好今日并没有怎么梳妆，不然一张脸就该花了。阿颂盯着身前的青石砖，后颈已经晒得有些疼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苧嫔都已经回自己殿里用午膳去了。不知过了好久，文茵差点歪倒。“没事吧？”文茵稳了稳身子：“奴婢没事。主儿还好吗？”阿颂点点头：“苦了你了。”“奴婢”“说什么呢？”里头林蔚摇着扇子由宝娟搀扶着走出来。看到她脸颊通红：“都还能和宫女交谈，看来就让你跪一会儿是轻了。”阿颂没有说话。林蔚看了一会儿才懒懒地开口：“行了，记住教训，别再让本宫逮着你又做了什么事。菱香，扶颂常在起来吧。”菱香扶起她，阿颂借力站起来，轻轻说了声多谢，菱香倒是有些意外。文茵接过她的手，阿颂看向林蔚，她站在台阶上面，嘴角嗤着笑，用扇子扇风。“嫔妾告退。”林蔚看着两个人颤颤巍巍地走出去，转身走进去：“宝娟，东西呢？”“已经不在了。”“那就晚些再去找回来吧。”

        “主儿！”绿竹和如云大老远看见她们，跑上前一个扶着阿颂，一个扶着文茵：“这是怎么了？可是贵妃”“无事，先进去吧。”“阿颂。”安璇和魏从灵急匆匆走出来：“这是回来就好，快回去歇着，我让人去给你们拿药。”“多谢姐姐。”“慢点儿。”阿颂扶着桌子坐下，绿竹掀起她的衣裙，有些青紫，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如云给她端来了绿豆汤。“文茵还好吗？”“文茵姐姐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已经喝了绿豆汤消暑。”阿颂点点头，处理好伤躺着睡下了。晚膳如云很用心，都是些清淡败火的。阿颂刚漱了口，门外有些吵闹。

        齐钺过来时，阿颂和宫女跪着，屋里也被人翻找过，阿颂的脸上还有个巴掌印。林蔚看见他，走过去：“皇上你可来了。”齐钺皱着眉，没有搂着她：“这是怎么回事？”林蔚站在他身旁没有说话，宝娟上前：“回皇上，您前些日子赏给娘娘的四颗玉海珍珠，发现丢了一颗，今日来过华清宫的有苧嫔娘娘和颂常在。苧嫔娘娘殿里奴婢去过了，并没有找到。”那就只有阿颂这里了。齐钺看着跪着的四人没有说话，一旁的安贵人说:“皇上，颂常在绝不会偷盗，她不是这样的人。”林蔚看向她，又挽上齐钺的手：“皇上，颂常在从前可是打碎过您送给臣妾的茴音古玉的。前不久还敢公然勾引您，依臣妾看”齐钺听着慢慢冷了脸。阿颂和文茵午时跪了许久，这会儿又跪着，两个人头上有些冒虚汗。但她没有开口说话，安璇在一旁有些急。正要开口，柔福宫外有宫人报：“皇后娘娘到。”齐钺转过身，曹承悦走得有些快，不过没有看他，是看着阿颂的。走到他身边才行礼:“见过皇上。”林蔚张了张嘴，虚虚行了礼：“怎么惊扰了皇后娘娘？”“皇上在前朝都知道了，本宫还能不知道吗？”齐钺没想到她会开口嘲讽贵妃，林蔚也没想到。曹承悦看向阿颂：“颂常在午时已经跪了许久了，起来吧。”阿颂抬头看向她，林蔚忙出声制止：“皇后娘娘，颂常在在臣妾宫中偷盗，娘娘让她起来，不会是想包庇她吧？”曹承悦偏头看向她，林蔚还没有见过她什么时候对自己冷脸。“偷盗一事还没有定论，贵妃就认定了是颂常在？本宫还没有问你，今日为何处罚颂常在？”“当然是因为她勾引皇上，乱了宫规。”“是吗？就算颂常在真的勾引皇上，皇上还未处罚她，再如何，也该由本宫问责，你越过本宫，是什么意思？”林蔚愣了一下，她竟然为了阿颂这么说她：“臣妾只是想着皇后身子不好，不该为这种人操劳。”“本宫身子再不好，这皇后之职也轮不到你来做。”林蔚愣住，看向齐钺，齐钺也有些震惊，曹承悦向来温柔恬静，何时这么咄咄逼人过。都是因为阿颂，齐钺看向阿颂，说：“好了，进宝，你去贵妃宫中好好找找。”“是。”林蔚听到齐钺这么说，也明白他什么意思，只是不好发作，忍了忍，咬着牙：“既然皇上和皇后都来查偷盗之人，那臣妾就先行回宫了。”曹承悦走到阿颂跟前，扶她起来，拿出手帕替她擦汗：“是我对不住你。”齐钺没听到她说什么，只看到阿颂浅笑着摇摇头。

        “皇后。”曹承悦放下阿颂的手回头：“皇上，若是进宝查出来偷盗之人，不是颂常在，还请您好好待她。臣妾相信颂常在不是这种人，也不会做出勾引您的事。”颂常在颂常在，她现在和自己说话，句句都是颂常在。齐钺有些生气：“皇后对她如此上心，朕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不会委屈了她。皇后还是早些回宫罢。”转身就走了。曹承悦握着阿颂的手：“苦了你了。以后”“娘娘，”阿颂看着她笑：“阿颂决定了的。”曹承悦呆愣，不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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