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有人开锁，阿颂轻轻抬头，来的人带着帷帽，走进来轻轻叫她：“阿颂。”阿颂呆呆地看着曹承悦，牢狱收钥匙的声音让阿颂回过神来，想从床榻上下来，却因为双腿僵硬直直跪下去：“娘，娘娘。”曹承悦上前扶起她：“快起来。”阿颂不动：“奴婢罪该万死。”“没有的，阿颂。我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来，是有件事，求你帮帮我。”阿颂望着她呆愣住。曹承悦还是让她起来，与她一起坐着。

        齐钺还没说话，曹承悦已经跪了下去。“皇后这是做什么？”“臣妾今日来，是为了向皇上求一个恩典。”“你直说便是，浣秋，扶皇后起来。”浣秋没有动，曹承悦抬头看着他，这是两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望，很平静，平静地齐钺有些害怕。“臣妾请求皇上，将阿颂放出来。她既已侍寝，又无甚过错，应当给她一个名分。”齐钺原本还因为阿颂的事情不知怎么面对她好，没想到她会提到阿颂，还是要他册封。“你怎么知道的？”曹承悦不说话，齐钺站起来走进：“她趁朕喝醉了装作你的样子，所以朕才”“皇上，阿颂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你就这么相信她？”曹承悦低下头：“请皇上下旨。”齐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浣秋害怕他会伸手打了皇后。“好，好。既是皇后所求，朕就如你所愿。来人！”得宝连忙赶紧来。“传朕旨意，御前侍女阿颂，聪慧敏捷，敬慎居心，久侍宫闱，率礼不越。着即册封为，”瞥了一眼曹承悦，她并没有动静，齐钺咬牙：“封为常在，居柔福宫。”得宝很惊讶：“皇上，这，阿颂还在掖庭关着。”“那就带出来。”“是”曹承悦听完，舒了一口气，柔福宫还没有主位，只住了一个安贵人和魏常在。“臣妾，谢过皇上。”

        “你听听，咱们皇上多会讽刺人。敬慎居心？率礼不越？哈哈哈真是个笑话。”宝娟替林蔚捶着腿：“娘娘，只是没想到皇后会去找皇上收了阿颂。日后宫里就又多了一个人了。”“怕什么，”林蔚很是漫不经心：“她本家早就获罪，现在又惹了皇上，料她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不过皇后啊”林蔚玩着护甲，笑：“这不是平白给自己和皇上又添了一把火？迟早烧到坤宁宫去！”

        阿颂收到旨意后并没有太大反应，让得宝都不禁怀疑她是不开心还是猜到了。“以后就是个主子了，凡事要更加小心。”“多谢得宝公公。”得宝扶她起来：“你住在柔福宫，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是清净。与你同住的有一位安贵人，平日里爱绣花,还有一位魏常在。都是好相处的，已经差人去替你收拾了，给你拨的三个宫女都是进宝去挑的，过去了，自己好好的。”阿颂很感动，得宝公公一直很照顾她，她入宫后所得的温暖，除了舒太妃和皇后娘娘那儿，也就是得宝和进宝两个人。“阿颂多谢公公。”“哎呦哎呦，你现在好歹算往上走了，以前的情谊记在心里就好。”阿颂用力点点头，随得宝一起出去。路上有不少的宫人，都在她身后交谈，阿颂慢慢低下头，被得宝轻轻呵了一声：“把头抬起来！”是啊，得把头抬起来，得往前走。阿颂掐了自己一把，抬起头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柔福宫。

        刚进去里面站着几个人，为首的便是安贵人和魏常在。看见她都是顿了一下：“这就是，额，颂常在了吧。”因为阿颂家里获罪之后，一直叫的阿颂，齐钺也没有给她封号，实在不知道怎么叫。得宝行了礼：“见过两位主子，这就是新封的常在了。”安贵人看着她，从前她得过一阵子宠，在皇上身边看见过阿颂。脸如白玉，眉梢间带了些愁容，唇不点而红，眉如墨画，是个小家碧玉的姑娘。如今看着沉稳了不少，整个人也清瘦了。干净，她很干净。阿颂也向她们行礼：“见过安贵人，魏常在。”“你住那儿。”魏常在随手一指，阿颂点点头：“多谢。”安贵人笑：“若是缺了什么尽管开口。”阿颂向她们弯弯腰。

        送走了得宝公公，阿颂看了看自己的宫室，虽然不大，东西也不多，但很干净，一看就是用心打扫了的。“主子。”阿颂回头有三个宫女一齐进来跪下。“奴婢们都是进宝公公挑出来伺候主子的。奴婢叫做音儿，这是小晴，这是柳儿”。阿颂不习惯别人跪自己，忙说道：“快起来。”看着三个小姑娘年龄都不大，长的也都乖巧，问道：“你们多大了？怎么进的宫？”音儿笑：“回主儿，奴婢们今年都十四了。奴婢和柳儿是一个地方来的，家里孩子太多了，就把大一点儿的孩子送进宫。”小晴回答她：“奴婢的爹娘都死了，就托人进宫来。”阿颂点点头：“来我这儿，委屈你们了。”三个人都摇头：“进宝公公说了，主儿是个好人，不会委屈奴婢们的。”阿颂笑，让她们坐下。三个人不肯，阿颂浅浅地带着笑：“我从前也是宫女，咱们没有什么不同。我也只大了你们几岁，以后没有主子奴婢，你们就是我的妹妹，好不好？”说完却看见小晴撇着嘴：“怪不得进宝公公说，主儿真好，奴婢小时候也有个姐姐，可惜得病死了”“呸呸呸，快别说这些。”音儿连忙打断她，阿颂摇摇头：“无事，都坐着吧。”三人这才坐下：“主儿可以给奴婢们改个名吗？原与我们一起的几个宫女有了新的去处都改了名字，奴婢们也想改。”“改名？我想想啊文茵畅毂，驾我骐馵。你就叫文茵吧。不过是绿草如茵的茵。”文茵点头：“奴婢喜欢。”晴儿眼巴巴看着她：“主子，奴婢喜欢天上的云。”“云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叫如云好不好？”“如云，真好听。”又看向柳儿：“你呢，可有喜欢的？”柳儿想了想：“绿竹。”“绿竹好啊，瞻彼淇奥，绿竹青青。就叫绿竹吧。”绿竹眼睛亮了一下，点头：“是。”阿颂笑着：“文茵，如云，绿竹。真好。”文茵起身：“咱们帮主儿沐浴更衣吧。”

        夜里阿颂翻来覆去的说不着，想着安贵人和魏常在。安贵人今年应该二十四了吧，入宫都快七年了，还只是个贵人。魏常在，她从前可是差一点就封嫔了的，听说圣旨都拟了，不知怎么当面惹怒了皇上，被降为了常在。那是阿颂刚到齐钺身边伺候的时候，亲眼看见魏常在出来时，嘴角带着不明显的笑。亲手坏了自己在后宫的生存之路，是会开心的吗？思来想去许久，阿颂才睡着。

        安贵人看着进来得阿颂，穿了条很简单的素色裙，头上也没什么饰品，可她独有了一份气质。“见过安贵人，魏常在。“快坐。”阿颂坐下，对身边的魏常在笑笑，她淡淡地勾了一下嘴角。“颂常在昨夜休息的可好？”“都好的，劳安贵人操心了。”“应该的，你来了咱们宫里，与我二人就是姐妹。这儿只有咱们三个，应该互相照应着的。”阿颂点头：“日后姐姐们叫我阿颂就好。只是我这个身份来，怕给姐姐们添麻烦。”“安安心心的，会有什么麻烦？”魏常在语气平平，低头喝茶。阿颂愣了一下：“姐姐说的是。”安贵人睨魏常在一眼：“她就是这个性子，你别介意。”“不会的。”

        阿颂住进柔福宫快有五六日了，宫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她也不敢出去，这天曹承悦叫她，阿颂往坤宁宫走的时候，路上有很多人见了她，虽是向她行礼，但也听了不少的闲话。文茵听到了几句，低声问：“主儿？”“无事，快到了。”文茵跟着她继续走。主儿这么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勾引皇上的事来？真是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儿听来的。“主儿别听他们的，宫人们最爱讲些闲言碎语了。”阿颂笑着点点头。坤宁宫外，文芐等着她，见她过来脸上淡淡的：“见过常在。”知道她心里会膈应，阿颂还是向她点点头：“文芐姑娘。”曹承悦看着她走近，又跪下行礼：“见过皇后娘娘。”“起来吧。”阿颂坐下，曹承悦问她：“这些天，可都还好？”“都好的。”“这些个宫女也都顺手吧？”阿颂看了一眼文茵：“她们都很好。”文茵弯弯嘴角。曹承悦看着，点头：“那就好。阿颂，委屈你了。”阿颂看着她摇头：“娘娘言重了。是阿颂承了娘娘的情，若是没帮上娘娘”“不急，若是可以，一步步来就是。”文茵没听懂她们说的，偷偷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娘娘真好看呐！说话声音也这么温柔，她家主子也是。

        阿颂走的时候，曹承悦送了她很多东西，由坤宁宫的五福公公亲自带人送过去。阿颂知道这是皇后娘娘特意的，让大家都看着，也许这样才不会让人轻视了她，也许这样才能让齐钺关注到她刚拐角，碰上了一架翟舆，是佳嫔。“奴才见过佳嫔娘娘。”“五福公公。”阿颂对她行礼：“见过佳嫔娘娘。”佳嫔看着她：“是，颂常在吧。这是刚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是。”佳嫔看向她们身后：“赏赐了这么多东西啊这颂常在册封这么久，本宫也没去看过颂常在，莺兰，一会儿从库房里挑几样送到颂常在宫里去。”阿颂连忙说：“多谢佳嫔。应当是嫔妾去娘娘宫里的，只是嫔妾”“无事，”佳嫔打断她：“妹妹这样说了，明日来怡春宫坐坐吧。”送走了佳嫔，阿颂轻轻叹气。佳嫔与贵妃走得近，皇上又宠她。也不知为何要她去怡春宫，阿颂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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