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七孔暴血

　　红姐真的离开了。

　　这是于夏第一次在没有红姐帮助的情况引气灵修。

　　他坐在林间的一块大石头上。他闭起双眼。他没有自信，不知道能不能独立完成引气入体。一直以来，他都是在红姐帮忙输气的情况下，才勉强能够完成引气操作的。如今红姐不在，他只能自己试上一试了。

　　莹绿色的精灵气开始在他的身周围聚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凝聚灵气的感应似乎不像以往那样强烈了。他睁开眼——果然，聚集在身周围的灵气，相较以往稀薄了不止一点。

　　怎么回事？他心想。可惜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打算先不管，等回去了再问问夏鱼他们。他重新闭上了双眼。

　　他回忆着先前夏鱼他们，还有红姐所教的方法，跟着一步一步来。他放松心神……果然还是不行。他松懈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一股暖热的气流在体内经络间缓缓穿行了起来。连带着，围绕在他身周围的精灵气开始一丝丝地往体内钻了进来。

　　是“红缨”真气！

　　他喜出望外，赶紧收敛心神，乘着穿行的“红缨”真气，入定认真炼气了起来……

　　日头渐移，已近薄暮，晚风料峭。

　　他睁开眼，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他以为炼了不少的精灵气，谁知道身周围的精灵气并没有稀薄多少。和夏鱼他们比起来，简直相差太远了。他莫名地一阵失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天赋好像真的挺差的。不过想到比先前进步不少，他的心里还是油然而生不小的喜悦。他试着打了个响指——一小撮火焰应声燃在了指间上。他开心地躺在大石头上，手舞足蹈了起来。

　　回到宿舍。夏鱼三人正在等他。夏鱼和连哲还全身缠着绷带，不过已是好了许多。他们见他这次回来的不像以往那样绿，便询问他怎么了。于夏把凝聚灵气的感应不像以前那样强烈的事告诉了他们。可他们对此也是全然不知。得出的猜测也只有：可能是“红缨”的缘故吧。于夏又把自己能够引气灵修的事告诉他们。他们都非常替他感到高兴。

　　接着，他们告诉了他一件大喜事。只是，在他听来，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擂台赛海选区的名额已经截止确定了，他也是其中之一。而且T4“守擂赛”的对阵名单也已经随机匹配出来了。他们四人都没有互相遇到对方。

　　经过了最近的这么多事，于夏真的都不想再在人多的地方出现了。红姐的不在，更是让他觉得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没了活力。

　　夏鱼三人上床入定修行去了。

　　于夏打开电脑，点开擂台榜。果然，他的名字向上连在了T4区的一个名叫邱洋的名字框上。旁边的比赛倒计时显示着：1天22小时33分。

　　他关掉电脑，不想再理会这些。他戴着耳机躺在床上，心绪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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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又光怪陆离的酒吧里，邱洋正坐在吧台前，一杯接一杯地借酒浇愁着。一些相熟的人，走过他身边时，都会笑着拍拍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他的什么不幸似的。每当这时候，邱洋就会很不烦躁地甩开那些手，并附赠骂上一句脏话。那些相熟的人也不以为意，反而走开的时候越发笑开了。

　　一对男女坐在吧台的不远处。男的双手抱在女的短裙上，收紧着她压在身上。看他那样子，估计恨不得女的要是一团果冻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把自己给埋身进去了。

　　“他怎么了？”女的示意向邱洋，问男的道。

　　“他呀，”男的忍不住笑了。“‘守擂赛’抽到于夏了。”

　　“是那个于夏？”女的惊讶道。

　　“要不他怎么会现在这个样子？”

　　“那可真是可怜呀。”

　　“命不好，能怪谁？”

　　“真的是太惨了。”

　　“别管他了。”说着，男的“嘿嘿”笑着，用力抓了一把女人的臀部。那女的一声娇呼，扭捏着贴身磨蹭了起来。

　　“滚一边去！”

　　正在性头上的男人冷不防地被人踹了一脚。这种情况下，是个男的都忍不了呀。所以这男的当即就起身要暴躁发作。可他刚起身对上踹他的来人，立马就吓怂了；连女的也不顾了，跌跌撞撞地就仓皇逃开了。

　　“强哥，好久不见了呢。”女人改头换面了似的，作妖作态地热贴上光头强。

　　“滚开！”光头强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了那女人。他跟上朝邱洋走去的那个白胖年轻人。

　　白胖年轻人名叫金宝瑞——就是夏鱼提到过的，连哲得罪的那个人。

　　金宝瑞在邱洋的身边坐了下来。他摆手示意酒保上酒。

　　“一个人喝闷酒？”他出声说道。

　　邱洋醉眼转头一看，见是金宝瑞，立马吓得酒醒了大半。他一下惊慌，差点没从高脚凳上摔下去。

　　“我猜，你是在发愁擂台赛的事？”金宝瑞拿起洋酒杯舔尝了一口。

　　“哎，运气不好，能怪谁呢？”邱洋颓散地说道。他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运气不好？我怎么反而觉得是你运气好呢？”

　　“瑞哥，你就别拿我取笑开心了。连史教授都差点死在他的刀下。我怎么可能会有胜算？只可惜，白白努力了一整年啊。”说着，邱洋拿起酒杯又猛灌了一口。

　　“你可跟史教授不一样。”

　　“呵。那肯定不一样啊。我怎么敢和史教授相提并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史教授是‘火灵格’，而你不同，你是克火的‘水灵格’。”

　　“什么意思？”邱洋见金宝瑞不像是在拿自己取笑寻开心的样子，便也严肃地端坐了起来。

　　“你还没发现吗？败在他手上的都是‘火灵格’的。万燚是，史教授也是。但在他来校的第一天，阿强——”金宝瑞用拇指指了指站在身后的光头强——“跟他交过手，不过是个毛都不会的新手。阿强能和史教授相提并论吗？不能。那为什么他连阿强的一拳都挨不住，却能赢下万燚，还砍伤史教授？因为阿强不是‘火灵格’，是‘土灵格’。”

　　“真的？”邱洋难以置信地看向光头强。

　　站在身后的光头强点了点头。

　　“还有，”金宝瑞继续说道，“他和万燚的比赛，以及和史教授的交手，你也都亲眼看见了。难道都没发现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什么反常的地方？”

　　“他根本就不会自己凝聚实火。”

　　邱洋飞速地回想了一遍于夏那两次如火神降世般的情形……果真如此！和万燚交手那次还不是很明显，但史教授那次就再明显不过了——那团火焰是夏鱼特意给他留在那儿的！可是……

　　“这根本不可能！别人的灵火，怎么可能借到自己的身上来用？”

　　“虽然还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但事实就是如此。”金宝瑞动动手指。身后的光头强心领神会地递了根烟到他的嘴里。跟着金宝瑞拿出一个浮雕着一头盘龙、黄金质地的煤油打火机，点燃了烟头。他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你又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是‘水灵格’，也没‘火’可以给他借去用。所以我才说，你并不是什么运气不好，反而是运气贼好才是。”

　　“为什么这么说？”

　　“这都还不明白吗？你想，他现在这么火，人人都把他说得跟个不世出的天才似的，你要是打败了他……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另外，不妨再多告诉你一点，池少爷也肯定会很高兴的。”

　　邱洋痴呆地看着不存在的远处，遁入了遐想。他酒红的脸上，颓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浮散开来的笑意……冷不丁地，他脸上浮散的笑意僵住了。

　　“可他有‘红缨’，我一样没胜算的。”他心灰意冷地说道。

　　金宝瑞喷了口烟，笑了笑。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玻璃瓶里装着半满的血红色液体。他把小玻璃瓶放到邱洋的面前。

　　“这是……”邱洋的眼睛闪亮了起来。

　　“没错，‘灵血剂’。”

　　“你想要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想你帮个举手之劳的小忙。”

　　“什么忙？”

　　“擂台上别手下留情就行。”

　　烟雾缭绕中，金宝瑞第一次转过头看向邱洋。一丝冰冷的杀意闪过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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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擂台赛这天，天下起了漂泊大雨。

　　本来知道对手是‘水灵格’就已经够于夏发愁的了。再加上这场大雨，他就更心慌意乱了。雨大成这样的态势，先不说对对手的‘水灵格’会有多大的帮助，单就他自己现在所能凝聚的那丁点小火焰，真怕一个不小心会让这大雨给浇灭了。真要这样，那可就有意思了。

　　虽然雨下的这般凶猛，但围观擂台赛的人，比上次更黑压压了许多。校长、院长还有其他教授们都来了。池花亮一行人也和上次一样，出现在了楼顶上。只是，夏鱼三人间少了红姐的身影。

　　于夏摇散飘远的思绪，专注回注意力。他抬眼看向站在对面的邱洋——对方可比他要自信得多了。邱洋的脸上带着自信的轻笑。他的脸颊微微泛红。他的双眼更是红的厉害。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两小盏红灯笼。他这是生病了吗？于夏心想。

　　“噹！”铜锣敲响，比赛开始。

　　于夏慌忙专注注意力，开始凝聚火灵之力。两团菠萝大小的火焰出现在了他的双手手心上。他欣慰地看着那两团火焰，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大雨给浇灭了，他庆幸地想道。奇怪的是，对面怎么没动静？他抬头看去——只一眼，整个人就傻住了。

　　邱洋的双手上各握着一把形象棒棒糖的水质透明的大锤子！

　　于夏看看那两把大锤子，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两团小菠萝似的火焰……这尼玛，还打个锤子啊。他赶紧挥散了手中的火焰——这不拿“红缨”出来，非被砸成肉酱不可。

　　他双手用力交握在胸前，疯了似的寻找体内的那股“红缨”热流。然而，“红缨”也不知道躲到他体内哪里度假去了，怎么也找不到。眼见邱洋正在冲过来，他的热汗都要急出来了。

　　邱洋一跃而起，双手两锤一同砸了下来。于夏狼狈逃开。“嘭！”的一声爆响，方才他站身的地方被砸出了个大凹坑。他一身的热汗霎时全凉了。

　　邱洋一锤砸空，不做丝毫停顿地折身就又向于夏冲了上去。他不断抡舞双锤。于夏一再躲避逃窜。突然，邱洋站住身不动了。他看着于夏，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于夏正莫名其妙，突然脚上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动静。他低头一看，擂台上的积水正收聚隆起成两坨牛粪似的水包，将他的双脚给吞没了。他试着拔脚，可已是动弹不得了。

　　邱洋一跃而起。他抡开手中的两把大锤子，极致反弓起身体。

　　于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猛地睁开眼，扭身作腰间拔刀状——

　　围观的人群一瞬间张紧了激动的视线。

　　“再不现身，你爹我就完犊子了！”他低声吼道。

　　他迎着迎面砸来的大锤子，“抽刀”斜挥而上。然而，除了一道礼花似的火焰飘带，屁个刀影也没有。

　　他的心一下坠空，整个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完了……”看着已经砸至眼前的两把大锤子，于夏失声脱口而出。

　　他万念俱灰地合上了双眼。

　　“噔！”熟悉声音出现了。

　　于夏睁开眼。“红缨”横在他的头上，挡住了水质大锤子。

　　水火相触，水雾蒸腾。

　　“你妹的，非得这么玩我吗？”于夏哭笑不得地说道。

　　人群一下欢腾了起来。

　　于夏一把握住“红缨”。脚上的两坨牛粪似的水泡随即爆碎了开来。奇怪的是，“红缨”的手感不像先前那样了。怎么形容呢，就是有点……举而不坚了的感觉。

　　于夏哪还有空理会坚不坚的问题，他操开刀直接就干了上去。

　　他自信地挥砍了一阵，没想到全让邱洋给轻松挡下了。他抽空看了眼夏鱼，想眼神咨询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谁知道，不止夏鱼，全场的人都看傻眼了。

　　“小心！”夏鱼突然大喊了一声。

　　于夏的心一咯噔，知道要出事了。他回头——一把大锤正朝他的胸口直撞而来。他提刀而起——不对，是刀提手而起——也不对，应该是手刀互提而起，这才堪堪在撞来的大锤和胸口之间横刀就位。

　　“砰！”虽然横刀就位了，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大锤撞在他的胸口上，直接将他给撞得倒飞了出去。他仰躺在地上，喷泉似的喷了一大口鲜血。他都还没缓过劲来，就看到暴雨如针的沉灰天空中，邱洋单手抡着另一个大锤跳了出来。他第一意识是想要翻身滚开的，但身下的积水胶水似的粘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他没办法，只好再次横刀挡在身前。

　　“砰！”的一声爆响。气劲炸开，暴雨为之一滞。

　　以于夏为中心，方圆三米的擂台下陷成了一个碟子形状的大凹坑。

　　“红缨”碎了。纷飞落下的碎片，化作缕缕红光薄雾，钻进了于夏的体内。

　　于夏胸口上方寸许处，水质透明的大锤定格在那儿，一动不动。

　　于夏连呕了三四满口的鲜血。

　　突然，毫无征兆地，胸口上的大锤崩溃成了水流！

　　水流冲上于夏的脸，呛了他一口。

　　他忽觉眼前暗了下来。他抬眼看去，原来是邱洋朝他直挺挺地扑倒了下来。

　　于夏呛水痛苦咳嗽的表情，急速惊恐——

　　扑倒下来的邱洋，七孔暴血，死相恐怖。他的双眼更是被剜了似的，爆成了两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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