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论画

太行村只是一个小村子，村中唯一识的字的便是村长夫妇。村长夫妇深知教育的重要性，因此向来教授村中的孩童识字，但是孩童顽劣，和兮凤一样的同辈孩童之中，除了兮凤外，便没有别的孩童静得下心来同村长识字。

        但兮凤虽然识字，可从小很少见到画作。

        村长会作画，可是画出的都是平常人易懂的世俗画，而老头拿出来的画卷，是一种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极其高雅的山水文人画，是一种非不正常人不能理解的画，由此可知，老头拿出这幅画，其实是有刁难兮凤的意味。

        可兮凤虽然从来没见过这般山水文人画，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到那幅画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思绪都被吸引住了。

        一种深深的吸引力，从画上传来，仿佛把兮凤的魂魄都勾了进去一样。兮凤整个人把脸都埋在了画卷的前方，一种兴奋感跃上了他的脸颊。

        “嗯？这是他第一次见文人画吧？竟然第一次见，便跟云台山画卷产生了共鸣？”老头挑了挑眉，兴趣心油然大发。

        那幅画，分为三段，合为一段便是一座山，三段山中，鸟兽活灵活现，跃然纸上，其中更有人抬宝辇，宝辇车队行于山中，人影浩荡，星罗棋布，而那宝辇上的玉女，似乎天上仙女一样，一颦一簇的笑容都勾人心，似是下一秒就要走出画中一般。

        兮凤打量了画卷良久，才把视线从画卷上移开。

        “这幅画，定是能人所作！”兮凤兴奋的道。

        “何解？”老头眯着眼问。

        “山阳有光山阴有影，光影变化衔接完好。天水尽用空青，上下一色。远山，近水，远似蛟龙，近似游龙，使势蜿蟺。抱峰直顿而上，下又作积冈，望之蓬蓬然！”兮凤兴奋神色跃然脸上。

        老头倒是一愣，随后细细看了一分那画，然后问道，“你可学过画？”

        兮凤道，“不曾。”

        “你是善才啊。”老头喜笑颜开，挥了挥手，那画隐没在空气之中，旋即天地一片旋转，兮凤被带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里，房间中有一个本子，老头随手一拿，那本子落入手中。

        “你，可愿意加入君子派？”老头问。

        兮凤一怔，大喜，道，“我愿意。”

        “你叫什么，现在年纪多少？”老头再问。

        “我叫莫兮凤，刚年满十一。”

        “十一？嗯……虽然年纪稍大，但是你对画道悟性很好，天赋异禀，也不是不能接受。”老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旋即问，“你家人呢？”

        兮凤脸色微微变幻，随后低下头去。

        老头见状，便知道了个大概，不再追问，在本子上又写写画画一通，旋即道，“你现在是我君子派的门生了，不过我君子派新生入门是在两个月之后，因此你虽然已记名在册，但并不是真的门生，两个月后，你要与新生一起，参加入门大典。这入门大典，对你来说也颇有好处，因为入门大典之时，会举办新生论战，你若夺得第一，可如门中宝库寻一件宝贝，这对你来说也算是好事一桩。”

        兮凤听了，笑逐颜开，“万分感谢，现在还不知爷爷是？”

        “什么爷爷，这套近乎的，我是君子派现任门主方长生，你平日里叫我一声方门主或者门主便好，若被别人听到你叫我爷爷，指不定会认为你献媚取宠，另眼看你，这对你名声不好。”方长生在兮凤头上敲了一下。

        兮凤憨笑不语。

        “你暂且未正式有门生身份，无法在学舍居住，那你暂且在藏书阁住至入门大典时吧，这期间，你也可以在藏书阁中随意观阅藏书，不过万万不可毁坏书籍，也不可以把书籍带离出去，否则你会被我赶出君子派，你可知晓？”方长生板着脸道。

        “弟子知晓。”兮凤憨笑道。

        “嗯。”方长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点明兮凤一些要注意的事情，便离开了藏书阁。

        兮凤在藏书阁的阁楼中住下了。

        这藏书阁的阁楼中，书籍也又不少，不过并不是摆在书架上，而是随意的堆在地上。

        兮凤百无聊赖，便拿起书来看，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沉迷其中。

        不知不觉，已经是日落月升，阁楼的窗户招进来一分月意，弥漫在阁楼之中，倒是像月色的雾气一样，把周围都照亮了。

        兮凤觉得有些饿了，正准备出剑门，在山林里找一些吃的，忽然见到旁边桌上，放着饭菜，热腾腾的，还冒着烟，不自觉的觉得心中一暖，对方长生好感弥漫心底。

        吃过饭食，兮凤抓着手里的书页，这本书是介绍方术的，不过并没有提及方术修炼，只是介绍方术罢了。

        方术如壶公所说，哪怕是凡人，只要鸣得天鼓，都可以学会，是一种极其简单的法术。而这本书，主要介绍历史上有名的方术之士。

        忽然，兮凤见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宁封子。

        说到宁封子，兮凤经常使用的化青烟之术，便是宁封子烟火术。这个方术，用途极广，因而兮凤足足修习了一年，把这个方术用得炉火纯青，并且研发出了非常多的有意思的招数。

        兮凤把宁封子的事迹看完，便合上了书，眺望远方。

        夜幕下的剑门，依旧一片光荣的样子，千百盏长明灯，漂在空中，形成一条又一条仿佛星河一样的灯路，把所有的道路都照亮了，与天上的繁星相对应，与天上的繁星争光。

        这是太行村所没有见过的景象。

        在太行村，所有人都严格的遵守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方式，太阳稍微落下地平线不久，整个村子便一片漆黑，只偶尔有一两个人家点着油灯，不过也很快熄灭。

        这般彻夜长明的模样，是兮凤从来没有见过的。

        兮凤看着看着，看呆了，良久，他伸出手臂，一个绘卷模样的纹身印在上面。

        他轻轻的道，“蕉佬。”

        只见那纹身活了起来，从兮凤臂上飞出，变成一个真实的绘卷。

        那绘卷摊开，然后蕉佬从绘卷之中慢慢浮现。

        兮凤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了，他想迫切的知道一切的真相。

        自己的母亲，桃花源，蕉佬，以及这个绘卷到底是什么东西。

        太多太多的疑问，压在自己的心头上。

        蕉佬见着兮凤的模样，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轻轻的道，“我只告诉你你可以知道的。你现在太小了，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而且……太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历史的真相总是曲折离奇的，你只要找到桃花源的路，回到桃花源去就好了，知道太多，对你无益。”

        兮凤有些迟疑，旋即重重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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