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终

“说的……轻巧，嘿嘿嘿。”

        乞丐与兮凤平时，兮凤分明的看到他眼睛浑浊无比，似乎是瞎了。但是他眼睛瞎，心可不瞎，反而分外的清明。

        “你看着世界上劝导你如此的，那个不是享受了无数的荣华富贵，是高人一等的人上人。劝导你努力、奋斗……可最后的结果呢，嘿嘿。”

        “不知他人艰辛，便毋劝他人行事。”

        “你们根本就不懂我们这些底层人。”

        “不过你说得对，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公平不过是人捏造出来的可怜的谎言。没有什么是平等的，没有什么是公平的。”

        “不过你也说得对，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该属于你的，就属于你……不该是你的，怎么夺都夺不到……”

        “我看你们，一脸富贵相，非凡夫俗子。自然可以走走停停，看遍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但我们呢，我们能去哪里，混的一口温饱饭尚可，走去那世间角落去看天地分明？不可能，我们啊……一旦停下来，便是死路一条啊……”

        “你啊，说话如此理想，不切实际……何不食肉糜！”

        乞丐对准兮凤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斥，兮凤却是不恼不怒，全然接受。

        “你说得对，我们的确能够拥有无限的自由去走走停停。温饱不是我们的敌人，生老病死也不是我们的敌人，所以我们可以花费一切的时间，来走走停停。”

        “你们的确茫然劳碌，一旦停下便是死路一条。但……你切看。”兮凤坐在了乞丐的旁边，指着不远处的一伙人，乞丐顺着他所指，望着那边。

        乞丐虽然是乞丐，不过身上倒有些气质，想来成为乞丐之前，也是个体面人，他望着那伙人，陷入了沉思。

        那伙人，衣着光鲜亮丽，行走如风，身上穿戴首饰，都是当季新款。

        若是不看脸庞，断然是一个大富大贵之人一般，但是一看脸庞，便所有气质都消沉了。

        他们的脸暗淡无光，眼眸无色无光，好似机器人一般，行尸走肉的行走如风，快步赶往一个地方。

        “你知道我指他们是什么意思的。”兮凤道。

        乞丐点点头，“他们收入很高，是社会之中的中坚力量……我曾经也是他们的一份子，我幻想我有一天，攒够了钱，就痛痛快快潇潇洒洒的离职，然后去环游世界……”

        “但是还未待我攒够钱，我便被辞退了。所有的负担压在我身上，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超前花费了许多钱银，我身上的存款不够填补负债。我甚至还没有时间找到下一个工作，便一夜之间破产了。沦落到此，成了一个被人唾弃的可怜乞丐。”

        “他们看着光鲜亮丽，可是头上的悬梁之剑，不知道何时会落下，使得他们与我一样，落得如此地步！”乞丐愤怒道。

        “你看他们身上那些当季新款，有多少是不必须的？有多少是为了满足人的贪欲和攀比欲而超前获得的？”

        “人的贪欲是无穷的。克制住贪欲，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灾祸。”

        “但是社会会怎么看你？”乞丐反问道。

        “他们认为你就该穿金戴银、他们认为你就该如此风光。于是你便穿金戴银，于是你便风光如此。若是你不如此做，你……便与社会格格不入。”

        “错的是社会，不是你我。你不是弄潮儿，改变不了社会。”

        “那就改变自己。”乞丐笑道。

        “一开始我还愤怒，抱怨不公。后来，便就这样了。一切既成定居，便就这样了。”

        “时代有属于时代的人去改变时代。落后时代的人，无能为力，那就这样了，停下来，静下来。不属于你的美终究不属于你，但既然无力探寻，那该属于我们的美，终究是我们可以寻觅的。”

        “但我还是愤怒。”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平等。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平等。在死亡面前，哪怕你哭、恼、怒、喝、怔、痴、呆、妄……都无用，都是无能狂怒，最终都会被死亡收割。”

        “但是啊……有的人，哪怕是死，都与人不同。有的人死了，都享受不到万分之一的美。有的人死了，都贪恋的将一切的美与自己陪葬……”

        “那又如何。”

        “终究是一场空。”兮凤摇头。

        乞丐嘿嘿笑了起来，“是啊，是一场空……但是，就是不忿啊。生命、生活……真是残酷啊……”

        乞丐在自哀，兮凤已经远离他而去。

        他无法开解乞丐，也无需开解乞丐。

        乞丐只是在抱怨而已，若是连抱怨都剥夺而去，那便真的是太不人道、太不公平了。

        盛灵桐凑了过来，问：“为什么就这么走了，不多说几句？”

        兮凤摇头，“没必要说了，这是完全无法解决的事情。只要生命存在，无论有没有灵智，是否开创了文明秩序。归根到底都是阶级存在。这是无解的。谁也解决不了，只要物质存在，便无解。”

        “物质世界解决不了这个无解的问题……那精神世界呢？”临水忽然道。

        “用我们的精神，构造出一个完美的理想世界，是否可行。”

        “好主意，但依旧不可行。精神世界里面的‘物质’，对我们而言是虚构的精神力，但对他们而言依旧是‘物质’，只要物质存在，便无法消解这种问题。”

        “再原始的生命社会，比如那丛林之中的各种虎豹野兽，都会互相斗争，争相当做族群兽王，获得支配更多‘肉’的权力。”

        “生命社会与原始的野兽社会并不不同，只不过支配‘肉’的权力，变成了支配各种‘物质’的权力而已。”

        “这是完全无解的，无法消解。只能够根据分配来进行‘相对合理’的分配。”

        “绝对的合理，是不可能的。”

        “这样啊……”盛灵桐几人嘀嘀咕咕一声，她们何尝是不懂，只不过依旧抱有希望，想要得到一个奢望的解法而已。

        “走吧，我们到处走走。”

        “这些事，我们不用参合。”

        “好~”

        “她们把自己的夫君称为老公诶。”

        “老公~”

        “听起来怪怪的……”

        “那，夫君，你是不是真的一直陪着我们？”

        “嗯，真的。”

        “好。”

        “嗯……高纬的事情你不管了吗？”

        “管来干何？高纬永远在哪里，哪里是真正的永远，不死不灭。”

        “何况，上面观察者多得是，真的天塌下来了，他们先顶上去。再者，我作为高纬，无法完全下界，所以只能投影下界，上方有我一缕神念，一心二用。不打紧，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好哦。”

        众女嬉嬉闹闹，行走在大街上，望着周围五光十色，十分绚烂。

        临水微笑着跟在身后，心里闪过刚才的一句话。

        “高纬永远在哪里，哪里是真正的永远，不死不灭……”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兮凤，“按你说……宇宙虽然会不断经历灭亡-重启两个阶段，但是一定程度之后，也会迎来彻底的大寂灭，成为你所说的冥昭，绝对虚无。”

        “为何高纬便不会呢？”

        兮凤摸摸脑袋，“我也不知道，当我成为高纬之后，我心中自然的就肯定了高纬的绝对永恒，这是刻在观察者灵魂里的绝对真理，因此高纬是不可能毁灭的。”

        “会不会被替代？”临水追问道。

        “替代？”兮凤愣了愣。

        众女齐齐一怔，不由自主的齐齐转头看向一旁。

        但见一旁的路边，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面画面闪烁——

        “艾尔兰得生物科技，纳米级癌症机器人，百分百癌症治愈率！”

        “选择艾尔兰得，癌症，消失无影！”

        几人对视一眼，心头升起一个念头。

        “癌？”

        “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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