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天地玄黄

“你就是尹流霜！”段子真推开祁明月蹦到尹流霜身前，激动得脸都红了。

        尹流霜：“这位是…”

        “我叫段子真，这是我师兄！”

        祁明月被他拉到身前，不得不替两人介绍一番。

        尹流霜抱拳回礼：“在下的师妹多有得罪，我待她向两位道歉。”

        苗佩瑶犹不服气：“大师兄，明明是他们毁了我的鞭子，你为何你替他们说话？！”

        祁明月抱臂看着她：“不知这位小姐还想如何？在下随时候教！”虽是在人家地盘上，也不代表她就要做缩头乌龟了。

        “师…师兄，这流霜公子都说话了，你就不要计较了吧，”段子真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给他个面子。”

        “……”祁明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刚刚不知道是哪个差点被一跳鞭子破了相，如今却来劝她？

        “两位可是在找下榻之处？”尹流霜应是看到了他们身后的马匹和行李，道，“这几日城中的客栈都满了，若两位不嫌弃，不如暂且在天松苑住下。”

        “师兄，你怎么能让这两个小子进天松苑！”苗佩瑶噘着嘴道：“那可是天字坛，怎能让来路不明的人随意进驻？”

        尹流霜正色道：“师妹，这两位并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他们代表奇剑门，是令主邀来的贵客，入苑并无不妥。”

        “师兄，可是…”

        “不用多言了，”他看向祁明月道，“以此赔罪，不知祁公子意下如何？”

        祁明月瞄了一眼两眼放光的段子真，只能答应。

        尹流霜展颜一笑：“时辰不早了，那我们这就走吧，我给两位带路。”说完就去接她手中的缰绳。

        错愕地看着他罕见的笑容，祁明月愣怔间就把缰绳交了出去，一手接一手递，一不小心指尖相触，连忙将手收了回来，反观尹流霜却是神色如常，像是没有感受到刚刚短暂的碰触。

        她摇摇头甩掉脑子里滑过的不合时宜，转头看向仍站在原地的苗佩瑶：“苗小姐不走吗？”

        苗佩瑶恨恨地跺了跺脚，提脚跟上。

        江州十二令地处东南，是当今武林第一大门派，其虽称十二令，可实际上这只是一个总称，自江州总坛起，十二令在中原各地设了天地玄黄四分坛，每坛立一分令主，在各自区域下辖东南西北中五大分舵，各舵之下又有分堂若干。

        十二令最初起于宣城的敬亭山，之后在江州创立了第一个分坛即天字坛，之后地玄黄三坛建立，派中大多事务就有四坛处分令主处理了，总令主则仍长居与敬亭山上。

        因是第一个建立的分坛，天字坛在十二令中一直具有特殊的意义，谁被选为了天字令主，就会被默认为下届的总令主，而祁明月他们这一次受邀参加的，正是新一届的分令主大选。

        几乎占据了整个江州城东的天松苑是天字坛所在地，虽称为“苑”，但它其实更像一座巨大的江南园林，庄园的园门开在城东的阔头街上，进入大门前纵向两侧的围墙直伸向外面的河道，铺着瓦顶将的围墙在园门前围出了一片空场，整个场地又用青砖铺平了，又在四周植上高大树木，将整个苑门显得无比气派。

        祁明月他们跟着尹流霜一路走来，发现此处规矩严明，十步一岗，确实有江湖第一派的气势。

        “师兄，你看，”园门前的空场上，段子真悄悄拉了拉祁明月的袖子，“都说流霜公子早已是默认的天字令主，更是众望所归的下一任总令主，传言果然不虚。”

        祁明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守卫的弟子门见了尹流霜皆是毕恭毕敬，甚至比对着苗佩瑶这个令主之女还要小心谨慎些。

        “祁公子，段公子，这边请。”

        灰褐色的古朴又沉重的大门渐渐打开，祁明月跟在尹流霜身后跨过高大的门槛，还没来得及回忆一番当年的场景，就触不及防见到了从影壁后绕出的人。

        那是一个一身锦衣的中年男子，他缓步从影壁后走出来，见到尹流霜时眼神又柔和了几分，但他面上随带着笑，但神情中自有一股惯常发号施令之人所独有的威傲气概。

        “爹爹！”苗佩瑶飞也似地上前抱着来人的臂膀，“你不是来信说明日才能到吗？”

        苗峰拍着女儿的手背朗声一笑：“我还不是为了早点见到你？哪像有些人，一到了江州都不知道家门在哪了。”

        “瞧爹爹你说的，”苗佩瑶拉着父亲手臂撒娇，“难道这天松苑不是我的家，师兄，你说是不是？”

        “徒儿见过师父！”尹流霜行礼后向几人介绍道，“师父，这两位是奇剑门祁门主的门内弟子，此次代表奇门主前来观礼。”

        “见过苗令主。”

        祁明月和段子真一齐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即是代祁门主来的便是我派贵客，流霜，你替为师好好招待。”

        “是，”尹流霜又问：“师父可是有事？是否要弟子…”

        “不必了，”苗峰挥挥手，“为师许久没来，出门见几个老朋友而已。你就留在家中招待各派贵客，我在路上遇到了飞雪山庄的少主，他此刻也在园中。”

        攸白玉也来了？

        祁明月感到尹流霜似看了自己一眼，又听苗佩瑶问：““爹爹，那我呢？”

        “你？你就好好跟着你师兄学着点，”苗峰背着手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就只知道撒娇耍赖。”

        “哼，爹爹就知道说人家！”

        待苗峰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苗佩瑶随即弯着一双潋滟大眼看向尹流霜：“师兄，是爹爹要我跟着你的哦。”

        尹流霜没接话，只道：”我先带两位去客房。”

        东院的客房不算很大，但布置得十分雅致，左边临窗有一张乌木书桌，案头上放了花瓶，笔架，砚台等等，物件虽小，却皆出自名家之手，右边摆着一张架子床，斜对着床靠着房门的这面墙壁上还安了一张精致的方桌和两把椅子，桌子上一个小鼎，里面正散发着幽幽的檀木香气。

        “不过是十二令，真气派，真有钱！”

        段子真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拿着一个香柚抛来抛去感叹不已，可祁明月却连眼风都没给他一个。

        “师姐，你怎么了，”段子真凑过来，“这一路上你都没怎么说话，刚刚流霜公子给我们安排客房，他离开时你怎么连谢谢都不跟人家说一句？”

        “错了，叫师兄。”

        “哎呀，关着门谁能听到，你还没说呢，为什么心情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了？”

        “一看就看出来啦，我看人家尹流霜对你挺客气的，你对人家却冷淡的很，你们不是早就认识了吗？”

        “你想多了。”

        “好吧，你不愿说就算了，我听说这次大选还有些好玩的东西，你想不想听？”

        祁明月不太感兴趣：“你可是要说他们的赌局。”

        “你怎么知道的！？”

        “城中的人都在讨论此事，我又不聋。”这一情景与前世倒没有什么分别。

        段子真却是来了精神：“不如我们也去看看？说不定我们就一夜暴富了呢！”

        “一夜暴富？”不知想到了什么，祁明月突然笑了起来，“你若是有这样的宏图伟志，我们不防去试一试。”

        太阳即将下山，晚霞似火燃烧着半个天空，那如火如荼的红云就如此刻街上的气氛一般，街边卖着云吞面的小摊贩还没有收摊的意思，正开开心心地煮着面。

        祁明月和段子真在摊子坐下来，一人要了一碗云吞。

        “大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歇？”段子真一边吃面一边和老板搭讪。

        老板年纪虽大，可此时看来却精神头极好：“客官你可不知道，这还没到最热闹的点哩，可不敢歇喽！”

        说话间，面摊上又来了几个人，老板笑容满面地忙活开，段子真却看向了这几人走出的地方。

        “师兄，就是这？”

        “嗯，听说这就是城里最大的赌坊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吃完了进去看看呀！”

        囫囵吞枣般一碗云吞下肚，段子真拉起祁明月就朝着街对面一家门面豪华赌坊走去。

        赌坊里人生鼎沸仿若集市，到处都是人挤人，人推人，间或听到类似“龟儿子，快下注”，“你这龟儿连规矩都不懂还敢来赌钱”之类的浑话。

        段子真一个个扒开人群，好不容易为祁明月开出一条路来，两人挤到了大桌前，只见桌上铺着一块白布，被几条黑线分出四个区域，上面分别写了天地玄黄四个大字，每一个字下又放了几块木牌，木牌上面刻着人名。

        “尹流霜、顾夜行、轩辕菁、杜桥…”

        段子真一个个念过去，疑道：“这名字下面怎么还写了数字？”

        “这数字代表的是各人的赔率，”八仙桌的另一边，一个又黑又瘦其貌不扬，但眼神炯炯有神的男子看着两人问道，“两位可要下注？”

        “不着急下注，”祁明月揽袖一笑，“我们兄弟两个初涉此道，还劳烦兄台为我们讲解一番。”

        “其他的想必你们都知道了，”那黑瘦汉子从桌面上捡起一枚字牌，“这一局押的是运气，你们看好哪一位，便把注下在他身上，输赢多少就看赔率是多少了。”

        ““天地玄黄”四个分令主，就是说我们可以压四个人？”段子真问道。

        “你要都压一遍也随你，只是每令字下只能压一人。”

        “这样的话，流霜公子的赔率最低，那岂不是…”

        “哎，我说前面的人你还下不下注啊，不下就让开，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不过须臾，他们身后的人已等不及开始吵嚷推搡起来，段子真站在祁明月身后替她隔开人群，叫道：“别着急别着急，这就下了！”一边悄声问：“师姐，你想好了？”

        祁明月却笑着对庄家道：“赔率这般小，玩起来多没意思。”

        她的指尖缓缓划过那几个大字，落在玄字一点上时忽得一顿：“庄家，不如我们换个玩法？”

        黑瘦的庄家眼中精光一闪：“你想怎么赌？”

        “不如改改规则，”祁明月指着那个天字：“大家都知道流霜公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天字令主了，我们不赌他的输赢，就赌他几招内可以结束比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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