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恩怨分明

“是鬼盗？”

        “恐怕毒僵尸也来了。”尹流霜皱眉道。

        迷雾散尽，夜色下的巷道似乎又恢复了宁和平静，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巷子中，心中各有思量。

        司马鸿给奇剑门压得镖究竟是什么？竟引得七邪帮同时出动了鬼盗与毒僵尸？

        尹流霜看向前方那个沉默的背影，突然问道：“祁姑娘有何打算？”

        “自然是去把东西追回来。”

        “你一个人？”

        祁明月脚下一顿，回身道：“若流霜公子肯帮忙，小女子当然也是求之不得。”夜色下，她那双眼似盛满了星海，正闪着狡黠的光芒。

        尹流霜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侧过脸去。

        “流霜公子今晚已经帮了大忙，接下来可不敢再劳烦了，”眼中划过一抹戏谑，祁明月正色道，“我也要先回去禀明父亲。”

        “嗯，”尹流霜颔首，“若只你一个人怕是不敌…”

        一句话未说完，巷子中风声骤起，数点暗芒从四面八方急射而出，若暴雨般向两人袭来。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尹流霜蓦得拔地而起，一把扯住祁明月的手臂将她带向身后，含霜所过之处带起剑光阵阵，一片“叮当当”的金石相撞之声过后所有暗器瞬间被击落在地。

        “在那里！”

        屋檐的暗影下一条人影向外奔逃，祁明月御气提身，风一般追了上去。

        尹流霜略一思索，然后脚踏墙壁跃至屋脊，身若飞鹰一闪不见。

        那神秘人轻功极好，两人追在他身后却只能看见一个若隐若现的背影，直到穿过一条小巷，前方的人影忽然滞了一下，就在此时巷子里蓦地青光一闪，一柄泛着幽光的尖刀如风驰电掣般飞了过来！

        “祁明月，让开！”

        仓促之间，尹流霜连鞘带剑替她挡下了这一击，祁明月手心一紧，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急需一把趁手的兵器。

        偷袭的人见他们躲过，倏地又扔出一物，一边大笑道：“这东西也无甚用处，还给你们便是了。”

        一个盒子模样的东西从半空中飞了过来，两人早有防备并未伸手去接，可那盒子撞到墙上竟还弹了一下，尹流霜发现不对立即拉着她后退几步。

        “轰！”

        一声巨响，墙塌石陷，巷道被炸成一堆碎石断瓦，在抬眼时前方已无任何人的身影。

        “你受伤了！”

        祁明月低下头，只见尹流霜的手臂上一道血淋淋的狭长伤口，带着发紫的暗红色。。

        “皮外伤而已，”尹流霜收回手臂不在意的说道，“方才那些人的手笔…鬼盗和毒僵尸恐怕还在镇子上。”

        “别管他们了，先回去治伤！”

        “我没事…”他强撑着说道，身体却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你怎么了！？”祁明月站在他对面，只见他脸上惨白，额上涔涔冷汗，在晃了两下之后终于不支，

        “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中毒！？”

        客栈的厢房内，祁明月皱眉去看床上陷入昏迷的人，此刻的尹流霜嘴唇干裂，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手臂上的伤口虽已止了血，但那暗紫色已漫上了整个胳膊。

        夏夜的湿热总是让人烦躁，她吐出一口郁气，看向一边站着的司马鸿：“司马叔叔见多识广，可知这毒要如何解？”

        司马鸿沉重地叹了口气：“这毒僵尸所出之毒奇诡非常，这天下恐怕也只有浣花谷的人还有办法。”

        “浣花谷…可中州里浣花谷有几日路程…”他如何还能撑得到？

        “如果有人能用真气封住流霜公子心脉，或许可以暂时阻止毒气蔓延。”

        “那…”

        “我这就将人都叫过来，”司马鸿立即起身，“我们虽不是武学大家，但众人合力，多少能派些用场。”

        “有劳您了！”

        “哪里的话！”司马鸿连忙摆手，“公子也是因我们才会这般。”

        很快，司马鸿和其他几位镖师开始为尹流霜轮流输送真气，可他们毕竟内息不足，一轮下来便有些气力不殆尽了。

        “司马叔叔，您带着几位叔伯们先回去歇息吧，”祁明月看着他们的面色，道：“剩下的我来即可。”

        “丫头你…”

        “您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的。”

        “那…好吧，你若有事便叫我们，千万别逞强。”

        “好。”

        关上房门，祁明月走回床边，借着床头的烛光，她能清晰地看见尹流霜高耸的眉骨下紧闭的眼，视线从他颀长的身躯划过他劲硕的腰身，最后停在了他臂上那狰狞的伤口上…

        她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响起：“这辈子，还是恩怨分明的好。”

        她扶起尹流霜，两掌至于他背后缓缓输入内息，许久之后，对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只是仍旧呼吸沉重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祁明月将人放回床上走到窗边，才发现外面竟下起了雨，豆大的水珠落在房顶，又顺着屋檐坠在了地上，她有些疲惫地靠在窗边的小木札上，就这样在雨声中，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梦乡。

        雨声淅沥，从朦胧直到清晰。

        破庙前的一处空地上，一个全身都罩在黑袍里的男子静静地站在雨中，任凭大雨将自己浇得湿透。

        祁明月有些浑噩地走过去，对方却似没看到她，只直直地盯着前面的那个黄土堆。

        她回头一看，却被土堆前立着的那块墓碑惊出一身冷汗。

        她这是又死了？！揉了揉眼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发现上面写得是“爱妻秦蓝玉之墓”这几个字。

        原来是上辈子的事了…放下心来后转念一想，会称她为“爱妻”的…难道是尹流霜给她立的碑？那这个人又是谁…

        “爱妻？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叫你？!”黑衣人突然出了声，他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脸上的面具虽然掩去了所有神情，但却在微微颤抖。

        祁明月看不清他是否眼中有泪，只觉得周身空气都融进了他的悲伤。

        黑衣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拂上墓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头两个字渐渐出现了几道裂痕，最后氲为一团，再看不清字迹。

        秦蓝玉之墓…

        黑衣人像是笑了一下，低喃道：“你不需要做任何人的谁，这样就很好…”

        这人到底是谁？

        祁明月看着他诡异的动作心中疑惑，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主子，君上让属下请您回去。”

        她一回头就见雨雾里站着一个布巾蒙面的人，面对着黑衣人的方向半跪在地。

        墓前的黑衣人没有动，一手拂去墓碑的雨水，冷声道：“义父说什么了？”

        “君上知道尹流霜已经死了，命属下让您把人带回去…”

        “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还能有什么用处？”

        “君上吩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见尸？他就在这下面，你若能挖出来便带回去吧，”黑衣人碾了碾地上的泥土，语气邪佞，“阿玉，你说他现在是不是悔恨万分？我把他垫在你脚下，生生世世用他的血肉来祭你的魂…你可满意？”

        你可满意？！

        祁明月一个激灵凳子上弹起，差点撞上了大开的窗户。

        她伸手抹去脖子上的冷汗，只见外面早已天光大亮，雨也早已停了。

        梗着脖颈不去看床上的人，先走到桌边给自己到了杯水，一杯凉茶下肚后头脑渐渐清醒过来，她一手扣着桌面正回忆着梦到的黑衣人，门外却忽地响起了敲门声。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房门打开，司马鸿被祁明月苍白的面色吓了一跳。

        “我没事，只是没睡好有些头晕。”

        “你可是自己撑了一夜，怎不来叫我们？”

        他走到床边探了探尹流霜的腕脉，片刻后说道：“公子的脉象似乎好了许多…”

        祁明月摇头：“他的脉象只是暂时平稳，若不能尽快解毒，只怕之后反噬更猛。”

        “那为今之计，也只有着人把他送回十二令，十二令能人众多定有解毒之法。”

        “我想带他去浣花谷。”

        “浣花谷？”司马鸿犹豫道，“丫头，虽说这浣花谷医术冠绝天下，但要他们同意出手却非易事，我看还是将他送回十二令更为稳妥。”

        “司马叔叔，我昨日想过了，浣花谷相比十二令离中州更近，而且只要进了谷，就一定有人可以救他，十二令却不一定。”

        “可这…”

        知道他担心得是什么，祁明月直接道：“我今日就出发，我父亲那边还请司马叔叔代为转告，以免他们担心。”

        “你要一个人去？”司马鸿连声道，“不行不行！怎能让你一个女子单独上路？”

        “他的伤势不能再拖，况且他是因为受得伤，我出力是应该的，”祁明月拱手道，“我知司马叔叔还要护着其余镖银不能脱身，我身手还算不错，只是去浣花谷而已，一个人也无碍。”

        司马鸿苦劝不能，也知尹流霜的毒再不能耽搁，十二令的首徒此番若真出了差错，他们威远镖局也是要担干系的…

        最后他只能替两人打点好行装，在客栈门口目送两人出发。

        “丫头，路上千万小心！”

        ”放心！”

        祁明月背对着司马鸿挥了挥手，然后缰绳一甩，马车快速驶出了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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