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愕然

尚斌狡黠笑笑问我：“你不准备送我到酒店去？”

        我呸了他一声。

        尚斌施施然地说：“我知道，你是怕被刚才那个帅哥杀个回马枪的时候撞见说不清。”

        我又呸了一次，恨恨地说：“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来？”

        他无辜地摊开双手：“我并不知道茉莉会让我来这里，我也并不知道你这里会有那么多帅哥轮流来敲门。”

        我闭上眼睛：“尚先生，还有两个小时天亮，看在我们认识那么多年的份上，看在你和茉莉拍拖的时候偶尔出去吃大餐还会叫上我的份上，看在我见证了你们分分合合的又臭又长的恋爱史的份上，我允许你这两个小时可以在我这里呆着，但是不允许再说话，否则我就踢你到大街上去。”

        他已经不说话。

        他看上去比我还累，很快就睡着。

        我心里盘桓了一下，我既已决定要走，这里可以给他暂时安身。

        等我睁开眼睛，天已大亮。

        尚斌仍在熟睡。

        我坐直身，伸个懒腰。

        我站起来，走到洗手间去洗漱。

        不一会，听到尚斌在大厅叫我。

        我擦净了脸，走出洗手间，看到他快速将自己换了一身衣服。

        我好笑：“你要去相亲？这么快换身衣服。”

        他苦笑地说：“你是知道我的，对着装非常注意，总不能一身皱巴巴出门。”

        “你已经不上班，我当你现在在休假，不用穿得那么正式。等会我们出去吃早茶，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我正色和他说。

        “你先告诉我，免得我等会吃得多然后又会呕吐。这样会太浪费了。”

        我看了看他说：“先说坏消息。”

        “不，我要先听好消息。”他严肃地说。

        “好消息？好，我会出门一段时间，这里可以暂时给你住，你不用住酒店，这个算不算好消息？”我问他。

        他听了疑惑不解：“你要出远门？要多久？为什么？我才来，还没和茉莉聚，我还计划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大餐计划。”

        我奇怪看看他：“你当你和茉莉还在从前？尚先生，你为什么不赶快清醒？”

        “那你的坏消息是什么？”他只得问我。

        “坏消息就是，按照茉莉的习惯，如果现在还没有联系你，我觉得你在我这里住两三天缓过劲来，第四天该干嘛干嘛吧。你的机会肯定不大，而且，我觉得她现在的先生邹庆是个有为的大好青年，换成我是茉莉，我也没有理由会离开先生和你私奔。”

        “我和茉莉认识那么多年，她和邹庆才认识多久？”

        “你如今还好意思说？你认识茉莉那么久都不曾想娶过她，人家和邹先生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在一起的时间迟早会长过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尚斌先生，麻烦不要再强调你和茉莉的过去。你们的光阴已经过去，过去了。”我不耐烦地说，将过去这两个字强调三次。

        “诺一……”他望着我欲言又止。

        “如果是再叙述从前的事情，就赶紧闭嘴。这个事情现在没有意义，对你没有意义，对我更没有意义。尚斌，我们出去吃早茶，回来你送我到飞机场，这里给你住，要离开记得帮我关门。物业费记得要交，水电费也要交，如果等我回来这些都欠费，尚斌，你一定要相信我会起诉你。”我一边说一边走到衣柜取出最后一套挂在里面的裙子，将房门关上，在卧室里一边换衣服，一边大声对站在大厅的尚斌说话。

        等我换好衣服，走出房门，倏然发现，大厅里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大门旁，一脸苍白地看着我。

        我怒视尚斌：“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开门？”

        尚斌摊开手说：“他敲门敲得太厉害。”

        站在门边的董于蔺看着我良久，脸色由白变灰，又由灰变白，眼神那样落寞，忽然见他惨笑一下，说：“怪不得我那么长时间求了几次婚，金小姐都没有正式答复我，原来是另外有人。”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尚斌看看我说：“你不追上去解释？”

        我木着身子还是没有动。

        尚斌着急地说：“你这个大小姐……算了，我去解释，也是我的问题。”他说完朝门外跑过去，就想要冲出去。

        我叫住了他：“尚斌……不用，我们准备出门吃早茶。”

        尚斌回过头来愕然看着我，半天才问：“金诺一，那个不是你男朋友？”

        我忽然用力大声说：“你要不要去吃早茶？不去拉倒。”

        我说罢，将卧室房门大力一关，走到鞋柜前甩出一双鞋子，蹭掉拖鞋，穿好外出鞋，拿好手袋，站在门前，冷冷地盯着尚斌。

        尚斌可能是吓住了，下意识地跟着走了过来，我转身出了门，他跟着出了门，“喂”了我一下，“你带钥匙没？不然等会真的进不了门。”

        我摇摇手袋，里面有钥匙的声音，尚斌才大力关上门，又用手推了一下门，确保门是锁上的，才跟着我往电梯方向走。

        我一路冰着脸，后面跟着稍有些丧气的尚斌，来到楼下的一间早茶店。

        进门，落座，点单，上餐。

        全程两人都没有说话。

        我低着头吃，尚斌也闷声不响。

        早茶餐厅里放着欢快的音乐，我的心里却来来回回，不知道到底再往下要怎么做。

        不用理会，原来要搬走远离这里，就远离这里好了，再也不管这里的人生老病死，喜怒哀乐。

        或者回头去解释，董于蔺不听，翁谦谨还在等我的电话。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茫然地抬起头，想要问对面的尚斌，又发现他本来就是局外之人，除了我们都认识茉莉，其他根本就没有交集。

        他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会知道我要去哪里。

        我才发现这一路过来，我只得茉莉一个朋友，就在这座城市。这座城市原来对我而言，是那么寂寞，和孤立。

        尚斌放下手中的勺子，认真地看了看我说：“诺一，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

        我低下头，没有理会他。

        尚斌说：“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作为男士，换成是我，那么巴巴地来上门找你，诚心是有，何必造成子虚乌有的误会？你用我来做挡箭牌没有问题，谁让我在你家借宿。但是，这对他来说，我都觉得不公平。”

        我把勺子一放，抬起脸说：“尚先生，你若不明白，完全可以认真吃完这顿，然后回去整理，如果愿意住在我那里，随便你，如果觉得我那里不安全，也可以另外找地方安身。”

        他一脸苦笑：“临时让我去哪里找地方住？”

        我冷冰冰地说：“你回来的时候一定也考虑得很清楚了，又不是未成年，头脑发热可以不顾一切为感情冲回来。大家都是成年人，年轻不知天高的事情摆在桌上谈一点意义也无。”

        他赶紧说：“好了，金大小姐，我再也不问，为着我下一步的安身，好全身心追逐我的失去的感情，我还是闭嘴的好。”

        我扬扬手，叫服务生过来结账。

        服务生没有来，我们桌前倒是出现一个人。

        我愕然。

        这几天，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全部统统粉墨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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