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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归楚还家


旬宣只顾着将眼前的吃食塞入嘴中细细咀嚼,却仍旧食不知味,他强笑道:“我倒是不怕你回南楚会受苦,这几年以来,你的母亲确实有些手腕,南楚已逐渐步入繁华盛世,你身为一国公主,予你的殊荣也不会差到哪去。”

        “只是”他垂眸,心似被乱绳缠着般,剪不断,理不清,他声音低沉,道:“在你走之后,在这宫中,寡人再无人可信。”

        子熙迟迟不语,沉默是今日的子熙,疏忽,她又听见旬宣道:“寡人从未想过,终有一日,寡人与你会成为朋友,不瞒你说,寡人经历了千百万种离别,唯有与子熙是最为痛心。

        早知如此,便不该有什么质子议和,那么我们都不会心痛,而你,也不会遇见一个人之后,成了这般样子。”

        今日的帝京,风沙似乎是有些大,子熙红了眼眶,泪水渐渐地滑落,她道:“陛下,我不太想回南楚了,这些年里的日日夜夜,她从未寄一封家书与我,我已经忘了母亲的模样,母亲膝下有着弟弟妹妹,她早已不需要我了。”

        “回去罢,你也多年没回家,为了两国百年之友好,我不能再留你了。”旬宣吸了吸微酸的鼻子,续道:“青山一道同风雨,明月何曾是两乡,待你仰头望着南楚的天时,北夏的天也是如此。”

        旬宣起身,他不忍别离,欲要迈出了第一步,便听见子熙唤了他一声,他回头,却见那人说:“子熙三生有幸,得陛下以礼相待,以诚相待,如此大恩,无论子熙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

        旬宣问道:“药可还有”

        回溯那年,旬宣对信王旬毅严刑拷打,也吐不出有关那毒的半字,那天之后,牢中便传出了信王畏罪咬舌自尽,最后,解药也无疾而终,旬宣寻遍了天下,仅仅只为那人求得暂时压制毒性的药方。

        “还多着呢,出门前,便配了不少。”子熙淡然一笑,随即,便垂头小声喃喃,“也不知我这身子能撑多久。”

        旬宣一怔,立在原处,半响,他便道:“回去罢,药,寡人会替你寻,若是南楚将你欺负得紧了,北夏,欢迎你回家。”

        “寡人听说,南楚有个花灯节,你可以去看看。”旬宣悄悄地抹了泪,那一刻,子熙便在旬宣眼底的那滴清泪中感到了属于王的孤独,随即,旬宣便负手而立道:“南楚的公主独孤子熙,你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又是个可靠的臣子,虽然很不想夸你,但,你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是我旬宣此生有幸能遇你,只愿他日,我们相逢,不是仇敌,而是故友。”

        “走罢,外面虽是繁华,但也危险,莫要逗留太久,早些回家。”

        子熙,此路漫漫,还望珍重。

        ——

        岁月匆匆,那乖巧的孩子已逐渐有了几分叛逆,子熙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嬷嬷。她狠了狠心,便策马扬长而去。

        那年迈的嬷嬷每行一步,便已耗尽了力气,但子熙正值青春年华,热血方刚,流年似小偷,悄悄地带走了嬷嬷那双便利的巧手,岁月亦如巨石,渐渐地压弯了嬷嬷的脊骨,嬷嬷再也跟不上她的脚步,而她也不愿再等着嬷嬷。

        尽管如此,嬷嬷依旧爱着她,她在外流荡,而嬷嬷一直等她回家,只因那人是独孤子熙,是她用了半生护着长大的独孤子熙。

        比起跟随着缓行的马车,年轻气盛的子熙更愿骑着飞腾的烈马,叱咤着脚下的每一块土地。

        她将盘缠与侍从悉数留给了那被风月遗弃的老人,独自一人的子熙便如脱缰之马,再无拘束。

        她行过南楚与北夏的交界处,总有几分怅然涌上心头,望着这久别的故土,子熙已逐渐忘了,她曾是这个国度的嫡长公主。

        行过南楚的一路来,她原想着是要惩奸除恶,或大力变革,可她却忘了自己已不是那陛下亲赐的一品钦差,而脚下的土地再也不是北夏。

        在南楚人的眼中,子熙仅仅只不过是一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儿,这使向来清高的子熙有些恼怒的羞涩。

        一路的马不停蹄,子熙仅用十五日便踏入了南楚的国都,十五日的风尘仆仆,给那长途跋涉的子熙添了抹流浪游子的风气。

        那日,子熙一身红衣,她将度牒递于守着关门士兵后,便牵过马缰,步入了那多年未归的帝乡。

        那喧闹的繁华,使年少轻狂的子熙有些懊悔,那刻,子熙想起了被她抛下的嬷嬷,她记起了,多年前,她离开南楚时,嬷嬷眼中的对乡土思念与不舍,可,嬷嬷还是决然地与子熙共赴他乡,这一走便是六年,归来时,乡音未改,却已是白发苍苍,此时,嬷嬷应是比子熙更想着南楚。

        六载有余,遥望着那曾无比思念的南楚,竟有一股陌生之感充斥着脑海,多少个冬去秋来,抹杀了多少旧迹。

        她终于回来了。

        她瞧着这熙攘的人群,繁华的街道,喧闹的小贩,眸子仍如死水般,竟无任何波澜,也不曾在子熙那绝美的面颊上察觉到半些回家的欣喜。

        半响,只见子熙落下了热泪,不知喜悲,只见那人自言自语道:“和礼,我回家了,你看到了吗?可我并不开心,更多的是恐慌。”

        ——

        而人潮拥挤的街道一头,却是子熙曾心心念念的人,无论父母如何抛弃了孩子,孩子永远都不会不爱父母,他们只会渐渐地不爱自己。

        那位南楚的女帝已褪去了那身繁重而奢靡的朝服,着上一身贵家女子的服饰,她执着一把纸扇,见楚国便未在自己手里走下坡路,而是日渐欣欣向荣,她万感欣慰。

        若是南楚的先帝知晓了,应该也会如她这般开心罢。

        六年已过,身旁的不匿已长出了白发,他仍如当年般,附身立在温枫的一侧,温声细语地道:“陛下,明日的民间会比往日的都要热闹,如今,太子殿下已长大了,咱们也可以来散散心了。”

        温文尔雅的温枫如掉落凡尘的嫡仙般如此耀眼,她将折扇付在身后,唇瓣抿成一抹笑意,半响,便向热闹的前方走去,道:“宫中有太子,朕是不担心的,不匿,可有北夏的消息,已过了半月,也不见独孤子熙回家的身影,不知她是否还恨着朕,罢了罢了,出来走走,朕倒要看看这花灯节是否比往年都要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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