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十八回：饮马驿站酒杯倾（九）

饮马驿内，众人纷纷表态。

        东北帮少帮主贝晨分道：“我们东北帮绝不会置身事外的。”

        外联帮凤堂堂主苏青亦道：“此事最后当然由敝帮主作主，但无论道义上或实际的利益上，我们也要扳倒‘霸王斧’杜兴。”她说得坦白，能除去东北最大的帮会北霸帮，外联帮肯定势力剧增。

        仙霞洞的吕世清接着道：“敝师和安乐帮陆帮主有过命的交情，此事不能不管。”

        众人表明立场后，总巡捕丘南山道：“我禀明高知府后，再找少帅说话。”

        骡道人张开眼睛，哈哈笑道：“有名满天下的寇仲、徐子陵、蔡星使三位高手看上杜兴，杜兴肯定是走衰运。”

        寇仲问徐子陵道：“陵少有甚么意见？”

        徐子陵点头道：“那就我们在明，诸位在暗。”

        北马帮的师爷化苦着脸，近乎哀求地道：“诸位请指点我一条活路，是否该立即有多远逃多远，唉！可怜我还上有高堂，下有妻儿。”

        寇仲道：“千万不可如此，项师爷是我们非常有用的一着奇兵，我包保许开山不会动你，当然是看你能否骗得过他。”

        徐子陵道：“项师爷要装作若无其事，千万不能在神态上露出害怕他或怀疑他的神色。还要大赞我和少帅，显出感激我们的样子，这样贵当家反不会怀疑你。”

        丘南山拍案道：“这一着确是妙绝，想不到徐兄如此明白人的心理。”

        众人再次商议细节。

        吕世清忽想起什么道：“我们检查狼盗尸身时，发现很多狼盗的伤口处有黑光闪烁不停，甚是奇怪。”

        一向沉静的“墨影剑”蔡莎不好意思的扶额道：“差点忘记这件事，那是我墨影剑的剑伤。”

        她终于从悲伤中走出来，神智回复清明，道：“还有很多逃走的狼盗也被我用剑刺伤，我们可凭此追击。”

        此时恰好天亮，寇仲、徐子陵、任俊三人立即随蔡莎出发，若能追上狼盗，很多问题自可迎刃而解。

        路上寇仲忽停，大声喝道：“任俊！”

        任俊忙应道：“小子在！”

        寇仲仰天长笑，忽然一掌往任俊扫过去，任俊哪想得到他会出手，就算全神戒备仍未必挡的住，何况是料想不到，登时被从马上击飞，往外横抛跌个四脚朝天，出尽窝囊相。

        寇仲若无其事般牵着马儿到一旁的青草地吃草。

        任俊傻兮兮爬起来，徐子陵向他打个手势，示意他追过去听寇仲说话。

        任俊乃精明的人，否则不会二十刚出头就脱颖而出，深得箭大师的宠信，自然明白寇仲是要传他武技，忙追到寇仲背后，垂首听训。

        寇仲负手卓立，头也不回地道：“你可知刚才为何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给我打成滚地葫芦？”

        任俊谦恭答道：“因为小子武功低微，当然不堪仲爷一击。”

        寇仲摇头道：“你的刀其实使得相当不错，我若要收拾你，恐怕非一招半式能办得到。”

        任俊搔头道：“那该是小子没半点准备，想不到仲爷会忽然出手试我。”

        寇仲旋风般转身过来，虎目闪闪生辉道：“若这是答案，你将终生无法攀上绝顶高手之境！”

        徐子陵来到任俊身旁，微笑道：“练武者首重心法，我们的心法叫做井中月，无论何时何刻也像井中清水，反映着外间日月转移和一切神通变化，所以根本没有突击或偷袭的可能，因为没有变化能瞒过我们。”

        任俊倒抽一口凉气，旋又渴望的道：“假设我任俊能达到两位爷儿这种神乎其神的境界，纵死也甘愿。”

        寇仲神态忽转温和，搭着任俊的肩头，柔声道：“井中之水，无胜无败，无生无死，既有情也无情，纯看反映的是甚么娘的东西。你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全要看你自己，谁都不能帮你，我们只能负起提点训练之责。”

        徐子陵道：“现在趁马儿休息的时光，我们会以长生气为你打通并扩充全身经脉，这并不会令你短时间内功力大进，却可保证你具备攀登更高境界的潜力。”

        任俊全身剧震，拜倒地上，颤声道：“得两位爷儿如此造就，小子日后必不负两位爷儿所托。”

        寇仲转向“墨影剑”蔡莎道：“还请蔡星使为我们护法。”

        蔡莎颔首同意。

        半晌后，三人完功。

        寇仲乃令任俊返回箭大师家中。

        任俊不愿离开，徐子陵劝道：“杜兴、许开山、崔望等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小俊你不宜再跟随我们。”

        任俊感到自己思路比此前更清楚明晰，拜谢道：“任俊必保护好箭大师，不负两位爷儿再造之恩。”

        寇仲微笑道：“孺子可教。”

        “墨影剑”蔡莎、寇仲、徐子陵上马继续追击狼盗，任俊直到再也望不到他们，才返程去箭大师处，心中已打定主意，回去后怎都要劝箭大师前往梁都少帅军的所在。

        数年后，任俊武功大成，被称为“东北第一刀”！

        路上寇仲、徐子陵二人告知“墨影剑”蔡莎，他们分别与“如梦剑”吴瑶、“风华剑”赖美云相识的经过。

        蔡莎沉思片刻，问道：“中秋之夜，你们看到南方的烟花彩星了吗？”

        徐子陵道：“看到了，还听到了像是葬礼钟声的异响。”

        蔡莎悲伤道：“那是我们繁星盟的烟花，每有一个彩色六芒星升空，便意味着一位繁星使的陨落。有件事可能你们不知道，我早在十二年前就加入了繁星盟，那时只有‘不羡剑’齐沅秞在，所以我……”

        她哽咽住，再说不下去。但寇仲、徐子陵都已知晓蔡莎的意思，相处十余年，每一位繁星使都像是她的妹妹，如今却有一位早逝了。

        徐子陵终明白初见“墨影剑”蔡莎时，她为何像刚刚流过泪。他与寇仲大眼瞪小眼，却都是无言以慰。

        寇仲回首南望，他们出发来渔阳府前，接到了洛阳王世充称郑王的消息。

        中州毕竟乃唐太宗李世民的地盘，将来终有一日，他会从长安回师中原，洛阳始起到了庇护少帅军发展的作用，也不知现今情形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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