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安澄解围

次日，阮生来到公司的人事部请了五天假，顺便和张新成聊了会，就离开了公司。

        阮生一到家立即拖着行李箱，匆忙赶去机场，乘坐飞往欧洲的最快航次的航班。

        凌晨三点时，一通来自法国的电话，惊醒了阮生。阮生怎么也想不到，最亲密的留学导师竟溺水逝去了。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竟然是以葬礼的形式。阮生甚至想起与导师的约定都还没完成，还没能带他游玩，爬长城、逛巷口、游西湖、吃串香、写软笔……

        阮生的心不禁隐隐作痛，这阵子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令人应接不暇。还没来得及理清……

        五日夜间，回到a市。

        第六日

        “叮～叮～叮。”

        阮生翻身，伸手按了闹钟。又闭上眼睛横躺在床上，不禁烦躁起来。

        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联谊大会。

        要不是张新成诓了阮生，他绝不会参加的。平时工作忙忙碌碌的，时不时还要加班，搞得人精神恍惚。周末假期自然要自行安排。阮生原打算带“云朵”出去郊游呢。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童年的荡秋千……”铃声又响起，阮生无可奈何的起身，调整状态接了电话。

        “喂，张新成。”

        “……会参与这次的团建的的，不食言……”

        “嗯，我会穿的随意，不抢你风头。”

        “待会见！”

        阮生将手机随意丢到床上，利落的洗漱，吃早饭，喂“云朵”进食。

        阮生来到衣帽间，略皱眉，“穿什么衣服呢？唉，头疼。”

        正当阮生伸手拿白色衬衫时，“云朵”一哧溜地跳到了柜子内，阮生的手颤了一下，随即蹲下身来，左手摸着“云朵”，出声哄着。

        “你这云朵啊，够能飘的啊！出去了，不许在衣柜里玩，待会带你去郊游～乖。”

        阮生看着“云朵”一脸享受地仰脸蹭着自己的手，心不禁被萌化了。与“云朵”小玩了三四分钟。

        之后洗手，来到衣柜，随意换上了一条水洗蓝的直筒牛仔长裤，一件白t恤和纯白衬衫，捯饬一下发型，穿了一双浅蓝色袜子和小白鞋，唤来“云朵”，拿上车钥匙，就带着“云朵”来到公司。

        “咦，来了，潇哥！”张新成笑嘻嘻的看着阮生。

        “还带来了小猫咪啊，你不怕它被我玩坏啊。”

        “嗯，你要玩，就抱着吧啊。”阮生说着就将“云朵”塞在张新成怀里，一身轻松地找个空位坐下来，倚靠着椅背，闭着眼睛浅笑着。

        阮生知道这么用力地突然将猫塞到张新成怀里，猫啊～肯定受惊！那结果猫呢，会条件反射的伸出它的爪子……

        不一会，就听见猫“喵喵喵。”和张新成的惨叫、咒骂。

        “好你个，阮～生！”

        “我去～祖宗，求你了！收回您的玉手。”

        “……”

        “阮生，张新成，走了，十一点得到xx庄园，你俩快点啊～我先走了。”小陈提醒道。

        “嗯，好的。”

        阮生仰头笑着回答。

        “行了，“云朵”到这，来吧。”阮生依旧仰着头。

        猫似乎听懂了阮生的话，乖乖的收回自己的爪子，借着张新成胸部，后脚蓄力猛的一蹬，平稳地落地，屁颠屁颠的跳到阮生怀里，亲昵地蹭着阮生。

        “哎呀，我去～等我有机会～看我不炖了这只猫。”

        张新成右手抚慰被猫蹬的地方，愤愤地说。

        “行啦，走吧，十点了。“云朵”就和你开个玩笑，至于么？走啦……”阮生起身放下猫，右手拍了一下张新成的背，笑着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张新成哼哼唧唧地跟着，还时不时回头看猫几眼，心里盘算着报复回去。

        “叮～三十七楼。”

        阮生满脸笑意地走进电梯，靠着最里面的墙看着张新成和猫进来。还加了一句“按二十一，去看老赵一眼。”

        “行，潇大爷！”张新成一脸不开心地抖着右脚说。

        “你不想去看老赵，他可带来了新式甜点。”

        阮生突然有了乐趣，逗一逗张新成。

        “不去，我才不喜欢吃呢。你求我，我都不去，哼～。”张新成气呼呼地盯着电梯。

        “过来，别站那，挡路了。”阮生突然伸手使劲拽了张新成。

        张新成踉跄了三四步，转头直盯阮生。

        “叮，二十一楼。”

        “云朵”率先走出了电梯。

        阮生没理张新成，笑着走出了电梯时，看电梯外无人，眼珠一转，右嘴角上扬，瞬间转身，张开双臂，拦住了电梯门。

        “我去～阮生，你今天～气死我了！”

        “你……”张新成双手环着，气呼呼地朝阮生说着。

        “咦，不是你说不去的。怕你做不到，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咯！”阮生歪头坏笑着，看着张新成说。

        “我去～你别怪我了！”

        “砰！”

        料想不到的是，张新成也学着猫的样子蓄力冲向了阮生，阮生也没来的及反应。俩人就撞到电梯对面的墙那，面对面地肩对肩，胸贴胸的，快零距离地拥抱在一起。

        恰巧路过的路人们不禁被这激情的画面吸引，捂着脸直呼“太tmd，这俩人都……怎么好看男生都在内部消化啊！太明目张胆！太敢了！”

        张新成冲向张开双臂拦电梯出口的阮生，那一瞬间：张新成整个人顶着阮生直冲电梯对面的墙，而阮生的身体不自觉往后弯，双臂往前摆了几下，头部也不自觉的仰着。再定睛一看时，阮生的上半身狠狠地与墙面来个完美的贴合，他的双臂下垂大腿侧，左脚踩地支撑身体，右脚微弯抵着墙，略微俯视仰头贴着自己一脸窘迫的张新成。

        尽管俩人相差五六厘米的身高，也抑制不住粉红色泡泡从俩人那四处扩散着～～

        俩人尴尬地对视了，俩人的耳也呼的红了四五秒，阮生反应过来后推开了张新成，一脸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说“走啦，看老赵……”

        “啊，哈哈哈……这地估计刚拖完，有点滑了。”张新成感觉找补理由。

        张新成倒退几步，转身干咳了几声。左手薅了俩三下头发，来掩饰尴尬地气氛。

        “别看了，没啥……”张新成摆了摆手，驱散吃瓜群众。随后抱起坐在墙角一脸懵逼地猫，跟上了阮生。

        阮生，心里翻了无数白眼，简直尴尬现场啊！丢脸啊～基友的事情实锤啊！我喜欢女孩子，喜欢女孩子，我，正常啊！

        张新成抱着猫，任意找了不近不远的位子坐着，盯着阮生和赵勇聊天。

        阮生聊天结束后，眼神示意张新成走。

        俩人四十分钟左右抵达了xx庄园，进入了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绿色世界，看着华丽又不失和谐的陈列架上摆着令人熟悉的各色冷菜、水果、甜品、饮料、海鲜、小火锅、烤肉以及新推出的菜式。

        阮生带着张新成游刃有余地与各部门的高管们简单交涉后，端着一盘芝士开背虾，来到一处较为静谧的长玻璃亭，绕有趣味地逗“云朵”吃食。

        张新成则被佳人、美食、有趣游戏吸引着，开怀玩乐，早已将俩小时前的尴尬场景抛之脑后。

        一场奢靡的庄园之宴就这么如火如荼地进行。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手机铃声响起。阮生掏出手机，接听。

        “喂，儿子啊，今年春节回家吗？”

        “和晓晓最近好吗？别冷落她哈。”

        “她是女孩子，要宠着，否则人家以后不嫁给你，怎么办？”

        “……”

        “……”

        阮生心情顿时间阴郁起来。

        “嗯，知道。老阮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您劝着点，让他少喝酒抽烟，麻将定时定量玩……”

        阮生俯身，挥手示意“云朵”自己边上玩去。

        “恢复的很好～别担心我们俩了，你看看你今年都二十八了，该考虑尽快结婚了，要不咱镇里的人该笑话我们家了！”

        “晓晓有什么要求，不过分就满足。”

        阮生的右手不自觉的揉着眉心。

        “晓晓，这孩子挺好的，乖～听话～孝顺～顶好的女孩子。”

        “你要把握住，不然……”

        “听到没，儿子……”

        “……”

        阮生应付“嗯，好。”

        顿时觉得脑子都是混乱不堪，脚都有些站不住，找了根凉亭柱支撑晃动的身体。阮生也不知道，最近怎么身体极差，明明自己每天抽空坚持运动的，却还……

        阮生没意识到，是心力疲乏引起自己的体力不支、无力的现象。

        “人家同事向晓晓炫耀三天后去环球旅游，晓晓愣是没生气。”

        阮生再次伸出右手揉着眉心。

        “就说男朋友在身边比环球旅游有趣多了。”

        “……”

        阮生仰头眺视远方，瞳孔越睁越大，他多想找到一个完美的答案回应妈妈的无微不至的关心，可……阮生叹气道“嗯。”

        “唉，你这孩子。”

        “……”

        电话那头不尽的传来数落、急躁、忧心的话语。

        阮生低着头，看着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嗯……好……行……嗯……”

        揣在兜里的左手习惯性的伸出欲拉松领带，消去快爬上脑中的坏脾气，不曾想扯空了。

        阮生愣了，双目呆滞，一动不动。

        “行啦，儿子，我就想告诉你，好好对晓晓这孩子，知道你今天休息，找时间和晓晓好好的出去逛一逛街，你可是要结婚的啊～～挂了。”

        电话那头。

        “嘟……”一声挂断。

        阮生回神时，妈妈的手机已挂断。他的右手刚松懈了会，垂在右腿处，抬起脖颈看着远处。

        不到一分钟手机又再次响起。阮生机械地接听。

        “喂，阮～生，你今天公司不是搞团建么？”

        “你不是不喜欢，也不乐意参与嘛，就来陪我～好好逛街，怎么样～～嘻嘻！”

        阮生的右手似乎失控了一样，又再次揉着眉心。

        “你都好久……”

        “喂，阮生～你听不见吗？”

        苏晓晓满怀喜悦、期待地等阮生的回答。但苏晓晓不会知道，这个时候的阮生脸色极为差劲，脾气已经快抵达一百度的沸点，再差那么五度，阮生……

        “嗯～听得到，今天参与公司团建。不能陪你去，下次有时间再说吧。”阮生尽量的温和回道。

        苏晓晓一听阮生这如沐春风的声音，莫明自自信地认为她的要求阮生会同意，只要自己多撒会娇。

        “不嘛～不嘛～阮～生～人家想你啦！”

        “偷偷跑出来，找我吧！”

        阮生又是一次又一次的揉着眉心。

        “～～嗯～不想见见可爱的我么。”

        “……”

        阮生将手机从耳旁拿远，努力地调整呼吸、表情、状态，可失败了！遂采取了小范围地来回行走，削弱自己的不良状态，情绪确实好多了，便将手机拿回靠近耳旁，回道。

        “晓晓，今天真的不行，我和张新成打赌输了，必须同他参与今天的团建至活动结束。你和朋友去吧，你必须多一些自己的社交圈……”

        “嘤嘤……我不！”

        “……”

        “阮生……你过分！”

        “嘤嘤嘤……我朋友们买了去全球旅游的票，我都没向你说…………”

        “我都怎么乖了……”

        “你……”

        电话那头又是无尽的泼皮，阮生渐渐地走离凉亭，来到棕榈树下，扬起整张脸，仰视着大树盘根错节的自下而上的枝桠、无规则又排列自然的叶子、穿插的疏朗光线…………

        阮生恍若间觉得有一条光线照进了自己的心里，不一会又消失不见。

        这时的阮生没感知到正有一个女孩慢慢地走近他，慢慢地走进他的心里，慢慢地走进他的下半生，也慢慢地离他而去。阮生从未想过这个女孩的出现会是他一生最刻苦铭心、最难以忘怀、最痛恨自己踌躇不前的爱人……

        “扑哧～”一声，猫突然跳了出来吓得女孩惊慌无措地叫出了声“啊……”

        阮生顺声转身看向猫和女孩，女孩愧疚地连忙道歉“抱歉，不是有意出声打扰您接电话的。”

        阮生先是愣了会，看着这突然闯入的女孩，她穿着雾霾蓝的方领吊带长裙，尽管披了打结的外衣也遮不住裸露出削瘦又富有完美线条的肩。

        阮生嘴角微扬，心里：“雾霾”，确实挺符合自己现在的心情，这女孩的衣着挺不错啊。随后温言道“没事，猫有抓伤你么……”

        阮生还未等到女孩的回答。

        电话那头的苏晓晓瞬间补捉重点——女孩子，激动地喊着。

        “阮生～你竟然和其它女人在一起……”

        “她身材很好吗？脸蛋很漂亮吗？性格合你胃口！”

        “她是什么东西啊～不知道你有女朋友啊！”

        阮生转回身，面对棕榈树，头疼地右手又是止不住地揉着眉心。他不知道是不是女生谈恋爱都是这样子的“失心疯”，这么的不信任对方。

        阮生憋着嗓子里的怒火，提高音调一字一句地说“苏晓晓，在你没查明事情真相时，请你尊重他人。可以么？”

        阮生这么维护“潜规则”的女生。

        苏晓晓越想越气，更加肆无忌惮的口出粗话。

        “现在的女生怎么成这样啊～为了升职，连潜规则都玩上了！”

        “你为了她还凶我～～嘤嘤……”

        “你不说爱我么？怎么潜规则的女生漂亮极了！啊……”

        阮生的沸点瞬间升到一百度，刚想吼苏晓晓“你……”

        一阵混杂着各种酒味的风从脸颊至耳旁刮过，手机已不再自己的右手上。还未转身看向抢手机的人，便听到一个女孩的清脆、愤气的声音。

        “姐姐，您好。我就是刚刚准备上位的漂亮女生。”

        “……”

        “哦，对了，还要上演一套假意挂了你电话的戏码……”

        阮生侧身木讷地看着女孩“茶言茶语”，面上波澜不惊，而心里的愧疚大于惊讶：女孩被无辜的牵扯到与自己好无关系的感情纠纷，还要出手帮忙制止。

        无力感通过神经不断蔓延至全身……

        阮生的理智被猛烈抖动的右手及时拉回主导地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幸好女孩在专注的“茶言茶语”，没在意自己，他尽快地管理好状态。

        阮生转正了身，柔和地看着女孩纤细的背影。

        不到七八分钟，女孩利落的转身，一脸“义正言辞”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指尖熟练地点开阮生的微信、“＋”、扫一扫，快速地扫了她手机的二维码。还不忘补。

        “这是帮你的报酬，不许删！”

        “以后有事可以联系我！”

        女孩话声、背影渐远，而温热的手机已平稳地躺在自己手中。阮生皱了一下眉，他感觉这女孩好像在哪见过，在哪呢？

        阮生记不清……

        临近日暮。

        此时，阮生在棕榈树下的草坪上无声的眺望远方……

        猫咪爬在怀里均匀的呼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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