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四十三 鸡肋？（上）

说实话，当年和刘备在汉中打了一仗之后的那个晚上，曹操在汉中看着自己的夜宵说出那两个字时的那种心情，苏宁现在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肋，什么叫做马后炮，什么叫做事后诸葛亮，什么叫做……算了，这些都不重要，这些词语用在这里也不太适合，可是感觉上是一样一样的，真的是一样一样的，如果脱离了这种感觉，苏宁才会觉得这很奇怪。

        准确来说，苏宁之所以派出那支特工队去高句丽内地上演一场绝地大冒险的原因也是为了这个成果，但是这个成果分为两种，苏宁想要的时后一种，而上天偏偏给了他前一种，什么叫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

        幸存者出现了。

        就在大唐的军营里面，出现了两个，就在又一波高句丽暴民聚集起来准备窥视大唐领土的档口，就在苏宁准备下达撤退命令的一个时辰之前，就在张亮布置好了军队严阵以待的同时，就在一百零七个士兵已经病亡了一百零五个的时候，有两个士兵扛到了第五天，在呕吐了两三次之后，居然奇迹般的康复了。

        苏宁还记得孙思邈跑过来的时候的那个样子，真的，苏宁震的觉得估计一辈子都看不到孙思邈再一次出现那种表情，真的是这样，那怎么会是一个沉着冷静不畏权贵的名医所应该露出的表情呢？可是那种表情偏偏就出现在了孙思邈的脸上，并且还伴随着激动到了极点的话语：“醒……醒了……两个人……醒了……”

        孙思邈只来得及说出这几个字，然后就抓着苏宁的衣袖要跑，苏宁刚刚派人把一百零五个病亡士兵的骨灰密封好送上船只准备送他们回家乡，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然说的不清不楚。可是苏宁也大概了解到了孙思邈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心情极度激动，跑得比孙思邈还要快。可是当他真正了解到问题的根本的时候，就囧了。

        那两个大难不死的士兵是兄弟两个。大的被喊做杨二，小的被喊做杨四，他们一家五个儿子，老二和老四身体比较强壮，就出来做府兵，老大老三和老五在家务农，这一回感染的一百零七个士兵里面就这两兄弟活下来了，两个人清醒的时间是一前一后。老二早了一些，老四晚了一些，接连醒过来。

        他们最后一次呕吐然后晕过去的时候正好是其他士兵全部病死的时候，但是孙思邈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本来打算把这里所有的尸体都抬出去，然后完成任务和苏宁一起离开的时候，却突然被副手告知，这里的两个士兵还有脉搏。

        孙思邈当场大惊失色，其余的医者们也纷纷围了过来，孙思邈亲自给他们把脉。然后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没错，这是真的。这两个人真的还有脉搏，虽然很微弱，当时还在跳动，和其他的人不一样，其他人已经死的透透的，可是这两个人虽然面色苍白，但是却依然还有温度，还有脉搏，还有稳定的呼吸。

        孙思邈开始激动了。其他几个医者也纷纷不淡定了，他们坐在了一旁。看着这两个陷入昏迷的人，明明已经到时候了。为什么还活着呢？只是晕过去了，但是脉搏还在，呼吸还在，看着眼睛也没有散光，这是生命依然保持的象征。

        一天过去了，没有消息，他们昏迷着，又是半天过去了，他们还是昏迷着，但是只是如此，野狗让孙思邈觉得惊喜莫名了，因为之前的经验表明这场瘟疫的患病者最多只有不到四天的生命，一旦发病，基本上三天之内要你命，可以活过三天的基本上没有，四天之上的更是想都不要想，但是这两个人已经活过了四天，并且朝着第五天迈进。

        大家都有一种莫名的震惊，因为这两个人几乎承载着这里所有人的希望和神经，如果这两个人可以支撑下去，那么至少可以证明这场瘟疫不是三天就会要人命的，至少还有一点点的希望，虽然苏侯爷准备撤守这里，但是不得不说，谁也不甘心，不管是士兵还是医者，或者是苏宁自己，他也不情愿，而且是相当不情愿不甘心。

        没办法，比起战场上的可以医治的伤亡，瘟疫无疑要更加可怕，它无法医治，至少现在还不行，苏宁也不知道自己接种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各种各样的疫苗到底还有没有作用，还能不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所以撤离这里是保全十万人性命的最好方式，一个人感染，就有可能传染给全部的十万人，这种传染病的威力，苏宁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他相信李二陛下是一定会答应的，尽管这个时候奏折应该刚刚送到。

        但是那两个人的出现毫无疑问给了大家一丝希望，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他们死去，所有人都希望他们可以继续撑下去，医者们太过投入以至于都没有来得及告诉苏宁具体的情况，一直到杨家二郎慢慢地睁开眼睛，迷惘的疑惑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的时候，孙思邈一下子扑上去，把杨家老二吓了一大跳……

        “你感觉着怎么样？杨二，你感觉怎么样？”孙思邈激动地询问。

        “孙……先生……我……我觉得……没那么……难……难受了……好像……有点……饿……”这是杨家老二的回答。

        孙思邈霎时间就泪流满面，然后身边的医者们不可置信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家伙居然说了他觉得饿，他觉得饿！觉得饿代表什么？代表他的内脏，他的五脏六腑开始重新运转了，感染了瘟疫的人基本上失去了对饿的感受，是不会感觉到饿的，一般而言生了病的人因为身体机能的暂时性衰弱都会减少对食物和热量的自我需求，反映到具体的个体上就是食欲下降。

        而食欲恢复往往意味着健康开始恢复，病症开始好转……

        这家伙刚醒来就知道喊饿！他可以活下去了！他可以活下去了！

        孙思邈转头对着身边的副手大声吼道：“快去准备一碗稀粥来！记得加盐！加盐！”

        副手也惊呆了，被孙思邈一声大吼吼回了现实，立刻连滚带爬的冲出了帐篷。然后孙思邈又对其他的医者吩咐道：“快去准备一些滋补身子的药材！人参！鹿茸！当归！有什么用什么！快去！快去！”

        看着孙思邈状若疯魔的样子，其他的医者们也不觉得奇怪，一个赛一个跑得快的冲了出去。只留下杨家老二诧异地看着孙思邈，孙思邈重新看向了杨家老二。激动的询问道：“杨二，你还有什么感觉吗？觉得头晕不晕？痛不痛？还有身体的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觉得难受？”

        杨家老二虚弱的询问道：“我……我就是觉得很饿……肚子里面空空的……孙先生……我……我不是……得了瘟疫吗……怎么……我……我没死吗……还是说……这里是……这里……”

        孙思邈连忙摇头，一边把着杨家老二的脉搏，一边激动地说道：“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杨二，你已经恢复正常了。除了很虚弱之外，其他的都很正常，非常正常，就是虚弱，你已经连着五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吃得都吐了出来，铁打的人都受不了，所以当然会觉得饿，这是好事，这是好事。杨二，你战胜了瘟疫了！你已经恢复健康了！”

        杨家老二的眼神还有些飘忽和迷惘，似乎没听明白孙思邈的意思。不过随着孙思邈的连番举动，似乎唤醒了另外一个刚才还处于昏迷的人——杨家老四。

        “我……我在哪里……兄……兄长……兄长……”

        听到这微弱的呼喊声，孙思邈把目光转向了杨家老四的位置，而杨家老二也转过了头，看到了熟悉的兄弟，熟悉的家中老四。

        孙思邈更加激动了，连忙坐到了杨家老四的边上，摸了一下杨家老四的额头，然后试了试他的脉搏。看了看他的眼睛，真的。真的，真的好像是康复了。这就是康复的样子，所有大病初愈的人似乎都是这个模样，完全就是这个模样，孙思邈继续的询问：“杨四，杨四，你觉得如何？头痛吗？身上痛吗？觉得恶心想吐吗？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杨四和杨二一样眼神迷离，还有几分迷惘，带着一些一无所知的困惑感，不过他很快就认出了孙思邈：“孙先生……是……是你……我……我……我好饿……我好饿……”

        这话一说出来，孙思邈更加高兴了，饿了，想吃东西了，身体就要康复了，真的，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康复了，完全康复的样子，只有这样，才会觉得饿，才会在醒来第一时间觉得饿，然后，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从两兄弟的肚子处传来了饥饿的标志性代表声音。

        以往觉得好笑，现在觉得这是天籁之音。

        孙思邈一下子就冲了出去，用他很多年都没有展现出来的超高速，狂奔到了苏宁那儿，把一脸惊讶迷惑的苏宁给往外拽，当然了，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苏宁跑得比他快多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其他的大事情了，当然，这的确算得上是大事情，如果这都不算大事情，那什么才叫大事情呢？

        苏宁冲进了帐篷里面，看到了躺在地铺上的两个人，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但是眼睛却睁开了，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看到了苏宁后，两人一起惊讶的说道：“苏侯？”

        苏宁点点头，激动地点点头，觉得心中无比振奋：“对的，就是本侯，就是本侯，你们，你们两个，觉得好一点儿了吗？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还有什么地方觉得难受？告诉本侯，告诉本侯！”

        杨二和杨四虽然对苏宁这样的激动很不理解，但是还是异口同声的蹦出一个字：“饿。”

        苏宁放心了，狠狠的喘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这是上天的意思，这是上天在助我！孙先生，不用走了，我们不用走了，这回真的不用走了，有了他们两个，我们就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那些混蛋的高句丽人，那些该死的家伙，我们不用再怕了，这是大唐的土地，属于大唐的土地，我们用命打下来的土地，谁都别想抢走，谁都别想！他娘的，还得老子差点儿就要回去挨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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