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拥有一个存档点

“咳咳，你们俩好了吗？我们可以去逛一逛了吗？”

        贺颂调笑的声音打断两人的思绪，江念从顾白榆的怀中退了出来。

        “去逛逛吧，我想买些酒，再买个花瓶。”江念笑着回。

        顾白榆感觉触碰在他心脏上的指尖被撤走了，他跟在江念身后，保持着大概一步的距离。这让他觉得，江念还在他怀里。

        顾白榆低头看向江念，她的睫毛很长，她的眼睛很漂亮，她的发丝很软，他越看心就越鼓动，他又想抱她了。

        顾白榆体会到一种他很久不曾体会过的感觉。他好像先被眼前的人抓住了，但他并不像之前一样感到抗拒，他心甘情愿。

        他依旧想征服眼前这个人，但也不像之前那样。他想让她也走进他，他想拥有她，想被她拥有。

        他想和她成为彼此。

        他又想起江念一开始播放的视频，想起她朋友说的话。他突然明白。

        他想成为她的灵魂伴侣。

        江念能感受到，顾白榆就跟在她身后，靠的很近。她觉得那双蓝眼睛应该在看着她，带着什么样的感情呢？探究？疑问？还是…悸动。她不敢揣摩。

        江念沿着马路慢慢走着，贺颂早就和他们分开了，江念看着地上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

        第一步就进行不下去了啊。这可不是个好的开头。

        江念闷闷的想。她做不下去这个游戏了。

        “贺颂先回木屋了。”

        顾白榆突然说。

        “你怎么知道？”

        顾白榆摇了摇手机

        “我不像念念，想方设法的和别人避免交流。”

        “哦。”

        江念瓮声瓮气的答。

        “我把东西买了也回去了。”

        两人走进超市，江念挑了几瓶度数不高的酒。

        “喜欢喝酒？”

        “不算喜欢，只是有时候突然想喝，又不想喝醉。”

        “微醺？像你视频里那样？”

        “嗯。”

        “画家小姐还玩游戏吗？”

        顾白榆拦在江念面前，看着她问。

        “不玩游戏。”

        “嗯？那干什么。”

        “不知道。”

        “那你开始说的游戏呢？”

        “进行不下去了，我放弃。”

        “随便放弃也不是好孩子应该做的事，念念。”

        “无所谓，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孩子。”

        “画家小姐，抬头，看着我说话。”

        江念抬起头，看着那双摄人的蓝眼睛，吐出一口气

        “顾白榆，你真的是个很大的麻烦。”

        “那这位小画家打算怎么解决我这个麻烦？”

        “不知道，顺其自然。”

        顾白榆看着江念，他们在街上走了很久，现在太阳已经有了要落下的征兆，路边的桃花已经过了盛放的时间，只剩零星的几朵就在枝头，他看着一小片粉色从江念身后划过，他突然想，江念站在花丛中，会是什么样的景色。

        他又想起今早江念说的花海。

        明天多开些花吧。

        他在心里期待着。

        “走吧，我让贺颂开我们来时的车回去了，我们打车回去。”

        等两人到达木屋时，其他人都已经回来了，围着餐桌不知何在争些什么。

        江念把买回来的酒放在冰箱里。

        “小念，可算回来了，快来，我买了晚饭回来，都要被贺颂和磊哥吃完了，我专门抢过来给你留着的。”

        江念接过季微捧过来的芝士蛋糕，吃了一口

        “很好吃，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好吃就行，小念你慢慢吃，我也刚回来，出了一身汗，先去洗澡。”

        “好。”

        江念看着手里的蛋糕愣神。

        “我们小画家感到愧疚了？因为别人的善意？”

        顾白榆端着蛋糕走近江念。

        江念已经不打算在顾白榆面前掩饰什么了。

        “差不多吧。”

        “为什么会感到愧疚，回以同样的善意不就好了吗？”

        “就是做不到，所以才会愧疚。”

        “为什么做不到，你明明还没有开始尝试。”

        “这没什么好尝试的，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顾白榆看着江念一口一口的把手中的蛋糕吃完，紧跟着把自己的那份吞下。

        怎么会做不到呢？他盯着江念手上被戳了小孔的蛋糕纸托，他感觉江念现在又开始难过了。

        “今晚，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一位画家来看星星吗？”

        “星星？我不喜欢星星。”

        “那我可以向一位画家寻求合作，请她为我画一幅星空图吗？”

        江念看着顾白榆的眼睛，她不想拒绝这个请求。

        “好，八点吧，在木屋后面，我陪你看星星。”

        江念轻声答。

        等六人吃完从外面带回来的晚饭，李磊开口说道

        “这前两天大家也都熟悉了，后面我们就不集体组织活动了吧，大家自由安排，想干嘛干嘛，想邀请谁就邀请谁，行不。”

        “可以，集体活动太耗精力了，我们每个人倾向的活动也不一样，估计我们感兴趣的方向也不一样，后面我们就自己约人吧，等最后一天开个集体派对，总结一下收获什么的。”黎鲸落笑着说。

        江念的思绪还停留在季微的事情上，没来得及反应其余人就拍板决定好了事项安排。江念跟着大部队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拿出在路边买的花瓶，装了点水倒了些老板送的营养液，把床头的玫瑰插进去。

        她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干，在房间休息片刻后，带着写生包，在包带上挂了一个烛台状的手电，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今天买的酒，出门向木屋后面的花田走去。

        江念到的时候，顾白榆已经在一棵树下等着了，他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两个马扎，把手电挂在树枝上，背靠树干，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

        “等很久了吗？”

        江念走过去，把写生包打开，手电挂好，画架展开，递给顾白榆一罐酒。

        “刚到没多久，这是烛台？”

        顾白榆接过啤酒，看着江念摆弄着画笔颜料。

        “做成这个样子的手电而已。”

        “蓝牙音箱？”

        “嗯，我习惯听着歌画画，你介意吗？”

        “不介意，开始吧，我今晚的画家。”

        顾白榆看着江念在调色盘上混合出需要的颜色，画笔在画布上扫过，明明还没有喝酒，他好像就出现幻觉了。

        视频中阳台上的江念和他眼前的江念重合，他拉开易拉罐的开口，仰头喝了一口。

        樱桃的味道，钩的人欲罢不能。

        顾白榆感觉自己被樱桃的味道冲昏了头，他听着放出来的音乐，看着江念的侧脸，他觉得时间就停在现在也挺好的。

        “今晚的星星好看吗？”他开口问。

        “好看。”

        “那你喜欢吗？”

        “我不会喜欢星星。”

        “为什么？”

        “因为没有意义。”

        “怎么会。”

        “星星在天上，我在地上。我们隔的太远了。”

        “只是因为距离吗？”

        “有太多的人喜欢星星了，他们觊觎星星，妄想摘下它，但大多数都失败了。星星这种美好的意象离我太远了，我摘不下它，就不废这个功夫去喜欢了。”

        “太多人觊觎星星了吗？”

        顾白榆重复着这句话。

        “也只是觊觎罢了。你说的那一小部分触碰到星星的人，或许只是想借星星来炫耀，炫耀自己的容貌，炫耀自己的财富，炫耀自己的能力。他们可能并不会很看重星星，他们觉得星星只不过是用来堆砌他们的一个附加值，只有你这种不喜欢星星的浪漫傻瓜，才会觉得星星是什么美好的意象。”

        江念偏过头看着顾白榆。他还是笑着的。顾白榆低着头。

        她现在有些烦躁。

        她看不见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赢了，我说了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人。

        嘁，没意思，我还以为还得磨一段时间。

        有什么好惊讶的，英雄还难过美人关，一群小女生心中的天之骄子能有多厉害。

        顾白榆把闯入脑中的那段对话甩出去。

        “因为人的劣根性和虚荣心总驱使着他们做出一些幼稚又可笑的事，他们这么做只是因为这件事好玩又富有挑战，比如摘一颗星星，比如拿下一个人。”

        江念看着眼前完成的画作，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多小时，带来的两罐酒早就喝完了，江念收拾好画笔，叫上顾白榆打算回木屋。

        ‘愿你三冬暖

        愿你春不寒

        愿你勇敢

        愿你平安

        愿你没有苦难’

        顾白榆听着音响中流出来的歌词，问

        “念念不喜欢和人接触吗？”

        “不喜欢，很麻烦。”

        “不麻烦，念念可以试一试，先从和季微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开始。”

        江念没有答话。

        ‘愿你因为爱情遇到最想要的人

        富甲一方不再被现实所困’

        顾白榆帮江念拿着未干的画布，直勾勾的看着江念。

        ‘愿这世间烦恼从此都与你无关

        遇到的事全部都得你心欢’

        顾白榆喝了酒，江念也喝了酒，月色刚好，星光刚好，音乐刚好，氛围刚好，条件充足。

        顾白榆想起下午的那个拥抱。他再控制不住，把江念拥入怀。

        手里有东西一点也不适合拥抱。

        他想。

        但这是江念画的，丢开又舍不得。

        “念念，游戏里大多都会有一个存档点，保证玩家在死亡后不用耗费太多的精力从头开始。

        我觉得人和人之间本质上也是一场游戏，只不过这场游戏大多不设置存档点，所以在死亡后我们很难保证是不是还能把这个游戏继续下去。

        有的人运气不好，死亡后游戏就崩塌了，再重建不起来，有的人运气好，游戏没有崩塌的很彻底，可以重建，还有的运气更好，游戏开头有一个一次性的隐藏存档点，还有一次读档重开的机会。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份好运气，能找到一个被藏起来的存档点，重新开始游戏。

        念念，我可以拥有一个隐藏的，能够让我开始认真追求你的存档点吗？”

        江念感觉自己喝醉了，她又闻到了清晨暖阳的味道，屋里玫瑰的香气，还混着樱桃酒。

        “可以。”

        江念放纵自己在这个樱桃味的怀中沉溺。

        江念升起一股希冀。

        说不定这次她也是幸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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