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钓鱼（四）

上杉英人正在清点自己攒下的汽油，他今天晚上要去对第一个目标下手，把那个给工藤新一提供滑板的阿笠博士烧死。
  他的表情淡然，如果不是面前摆着汽油，会让人误以为他在插花点茶，口中也不是在数凶器，而是在念佛经。
  自从车祸之后，上杉英人无时无刻不在愤恨，他的搭档，也是他的女朋友，两人因为跳舞结识，十年来互相扶持走到了世界舞台旁边，就差一步，竟再无机会迈出去了。
  受伤之后，他冲动下和其他受害者一起去报复柯南，谁知竟有FBI出手阻止，他们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哪有抗衡的能力呢？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是，一个女警官帮忙争取到了霉国那边的参赛名额，上杉英人顾不得后果，他坚持陪搭档登了台，也成功的入选了。
  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上杉英人与舞台的缘分已尽，就让搭档在那个更大的舞台上，去寻找未来同行的人吧。
  “工藤新一，你也应该尝一尝和我一样的痛苦！”
  深夜，无月，微风。
  橘红色的光舞动着，跳跃着，越来越张扬，越来越耀眼……
  消防车的警笛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大家纷纷起身查看，只见米花町2丁目都被火光照耀着，附近的住户匆忙离开家，走到街道上，尽可能远离炽热的火焰。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远在霉国的屋主工藤优作。
  正在享受午餐时光的工藤夫妇愣了很久，通话的内容并不复杂，他们也听明白了，可是却莫名有种如坠梦中的感觉。
  “老公，我、我们现在，得回去吧？”工藤有希子此刻心乱如麻。
  工藤优作喝了一大口红酒，镇定了一下精神，然后马上给儿子打电话。
  柯南接电话时正开着滑板往工藤宅飞，“爸，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你知道了？”
  “家里着火了？”工藤优作确认道。
  柯南脸色阴沉，“是，我也是刚知道，正在赶过去。”
  工藤优作急于知道阿笠博士的安危，“有博士的消息吗？”
  柯南也有着同样的担忧，“没有，我不知道，我过去找他。”
  工藤优作听出了儿子语调慌乱，“新一，别慌，冷静一点。”
  柯南眼眶泛红，他试图照做，但是不行，“爸，万一博士他……我、我、”
  “别乱想。”工藤优作提起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不是跟那位公安先生打过招呼了？他们没有提前做好防备吗？”
  “安室先生答应帮忙了的，应该有所布置，我不清楚具体的。”
  “既然如此，说不定博士提前获救了，你不要着急，小心点。”工藤优作还在担忧自家儿子的安全。
  很快柯南就到了火灾现场，消防员已经控制住了局面，火势正在减小。
  不过附近没有阿笠博士的身影，柯南跟周围的人挨个打听，都说没看见有人从房子里逃出来，随着询问，柯南的心一点点逐渐变凉。
  帮忙报警的是工藤家后面的邻居，“我睡前没拉好窗帘，火光太强把我吵醒了，发现是失火，马上就报了警。”
  邻居声称一直等到消防员抵达，也没看见有人从房子里出来。
  “我发现的时候，火就烧遍整栋房子了，要是里面有人，早该逃生或者呼救了。”
  柯南没找着阿笠博士，他只能眼神颤抖着看向乌漆麻黑的工藤宅，心中不断祈祷着奇迹发生。
  大火扑灭，消防员从废墟里抬出来一具尸体，头发和胡子是很易燃的，脸早就血肉模糊了。
  柯南死死咬着后槽牙，坚决不肯相信那是阿笠博士，他不停地在周围寻找，安室透说过会安排人保护博士的，也许他们提前救了博士，那个尸体只是用来掩人耳目呢？
  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柯南没有找到他想看见的人，于是拨通了安室透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机械的提示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安室透正在跟诸星正彦通话，诸星正彦虽然厌烦，但还是照安室透的要求派了人，三组人轮流在工藤宅附近监视。
  “昨晚值班的人不小心睡着了，是被消防车的声音吵醒的，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诸星正彦羞愧难当，他也觉得这种事有多可笑。
  安室透愤怒道：“这才第一天！监视的时候睡着？公安招他们进来睡觉的是吗？你怎么带的人？”他这话说得没错，但太难听了。
  诸星正彦压着火挨骂，原本的愧疚和自责，在这一番训斥中渐渐变成了恨意。
  事已至此，安室透只能再次强调了对服部平次和毛利家的重视，让零组的人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允许再出现这种失误。
  “另外，抓紧时间调查这起纵火案，尽快把凶手找出来。”安室透发布完命令，挂断电话。
  柯南的电话终于打进来，没等他开口，安室透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我对阿笠博士的遭遇深表遗憾，公安已经在调查了，会以最快速度抓捕犯人的。”

  柯南还能说什么呢，其实他在没打通电话的这段时间有，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在不过是听到了一个早就知道的事实。
  “我知道了。”柯南撑不住靠在墙上，眼泪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第三天的早上，工藤夫妇的航班落地羽田机场，柯南沮丧地垂着头，不敢去看父母脸上的表情。
  工藤优作摸了摸儿子的头，“走吧，先去……看看阿笠博士。”
  一家三口打了辆出租车到殡仪馆，阿笠博士面目全非的遗体躺在冰棺里，经过入殓师的打理，已经没有那么恐怖吓人了。
  工藤夫妇肃穆而立，满含歉意地对着棺材深鞠一躬。
  阿笠博士没有其他亲人，只能让工藤一家帮忙处理后事。
  接着，工藤优作和有希子还去了目暮警官的追悼会，白鸟警官的是昨天，他们没能赶上。
  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都是坐着轮椅到场的，妃英理也跟着出席，柯南受不了一个母亲埋怨的目光，只好跑到工藤夫妇身边躲着。
  目暮警官的妻子目暮绿形容狼狈，眼神里充满痛苦和崩溃，还要靠旁边的人扶着才能跪坐端正，她甚至不敢回头看向灵堂正中的黑白照，不然恐怕无法坚持下去给宾客回礼。
  之后毛利小五郎找上来悼念的其他警界同僚，追问爆炸事件的后续，黑田兵卫没有用新闻里的说辞来糊弄他，但是也暗示他不要再深究。
  “黑田管理官，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毛利小五郎仰着头盯着黑田兵卫的眼睛。
  “你问。”黑田兵卫不闪不避。
  毛利小五郎攥住轮椅扶手，轻声道，“目暮他们是被谁害的？”
  黑田兵卫余光注意到柯南，“抱歉，这背后牵扯众多，恕我不能透露。”
  毛利小五郎这点情商还是有的，那些警员不是死于恐怖袭击，也不是被针对报复，而是受到牵连，造成这一切的是个隐秘的犯罪团伙。
  知道这些也够了，毛利小五郎没再纠缠，妃英理见两人交谈结束，推着小兰过来叫毛利小五郎一块离开。
  妃英理送二人回医院，工藤夫妇和柯南也一块跟上。
  工藤夫妇知道自家儿子给毛利家添了不少麻烦，但现在不好明说，他们只能打着亲戚的名义道个歉，对于妃英理要求的让江户川夫妇带走柯南一事，他俩承诺会帮忙转达。
  妃英理找了小兰的主治医师芥川月询问情况，工藤夫妇也旁听了一下。
  “毛利小姐年纪小，身体素质也好，恢复得很快，脚上的伤也没有发炎，估计再有一周就会完全愈合。”芥川月如实告知。
  妃英理还不放心，“我女儿学空手道，脚伤会有影响吗？”
  芥川月答：“没有伤到骨头，应该不会有妨碍。”
  工藤有希子还是担心，小兰外露的皮肤有不少灼伤，“确定不会留疤痕吗？”
  芥川月很谅解家属的恐慌，“请放宽心，即使有痕迹也不会很明显。”
  他们正在说话时，有护士过来找芥川月，几人也不好妨碍医生工作，便先回了小兰的病房，毛利小五郎没回隔壁自己的病房，而是在跟小兰说话。
  众人进门后，父女俩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没再谈论之前的话题。
  为了让两个病患好好休息，工藤夫妇走的时候带走了柯南，“我们也在国内停留一段时间，就先把柯南交给我们照顾吧。”
  毛利一家自无不可。
  工藤优作约了朋友见面，要找人帮忙解决这次的事，工藤有希子带着柯南先去找酒店，工藤宅损毁非常严重，除非推倒重建，修是没法修了。
  除了博士，这次最大的损失就是一屋子藏书，还好那封信被柯南交给了安室透，没有一起葬身火海。
  东京千代大厦，柯南跟随有希子正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余光不经意间瞥见远处停靠的电梯里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没有看到长相，但柯南直觉那个人与组织有关，急忙追了上去。
  工藤有希子办完手续再低头时，柯南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小新？啊，真是的，怎么又乱跑。”
  柯南看着电梯直接下到了一楼，旁边几部电梯都还没到，只能从步行梯往下跑，安全通道里寂静无声，柯南跑动间引起回音不断。
  从安全出口出来的瞬间，柯南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抓住了。
  “柯南，你太不小心了。”
  听见是安室透的声音，柯南揪紧的心脏才重新恢复跳动。
  “安室先生，怎么是你？”
  安室透无奈道：“不是我的话，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柯南有逃过一劫的庆幸，还有一点失落，“我只是……”
  “你只是急着抓住坏人，我理解，可是你这样不知轻重，真的很危险你知道吗？”安室透没有多说，以免被人看见，快速离开了。
  柯南还没问出来他出现在这的目的，不甘地跺了跺脚，带着满腔愤懑回去楼上找妈妈。
  工藤有希子还在前台大厅等着，“新、柯南，你跑到哪里去了？”

  柯南连勾起嘴角都费劲，满脸郁闷道：“没什么。”
  工藤有希子叹了口气，对这个倔强的儿子也是无可奈何。
  工藤有希子订的是套房，两个卧室中间隔了一个小客厅，各自有独立卫生间。
  柯南进门后直接去了左边，“我想睡会儿，爸爸回来了，麻烦叫醒我。”说完关了门。
  工藤有希子把行李箱整理了一下，也准备休息一会儿，长时间飞行本来就辛苦，还跑了殡仪馆和目暮十三的追悼会，她也累了。
  同样疲惫的工藤优作还得强打着精神去会面，他的朋友是警察厅的人，公安那边没能阻止阿笠博士被害，他也得多做一手准备才行。
  “优作，好久不见了啊！”
  中年男子，发型有向地中海方向发展的趋势，不高，体型匀称，西装革履，典型的政府官员形象。
  茶室里，早已等候多时的工藤优作起身和他握手，“是啊，好久不见了。”
  服务员询问了两位客人的需求，然后退出房间并帮忙带上了门。
  两人落座，作为几年未见的旧交，彼此先寒暄客套了一会儿，追忆一下往昔，方便接下来谈合作。
  过了一刻钟左右，换了个服务员进来，把他们点的茶水送上后，又安静地离开。
  工藤优作主动给对方倒了杯茶，双方就着茶水又拉扯了两句。
  “好了，茶也喝了，说正事吧，优作你急着找我，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对方切入正题。
  工藤优作也坐直，表情严肃道：“不瞒你说，我家刚刚发生了大火，是有人蓄意纵火，我想请你帮忙调查。”
  对方疑惑，“这事儿警视厅那边办不了吗？凶手有背景？”
  工藤优作摇摇头，“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对方非常谨慎，警视厅现在恐怕腾不开手。”
  “这样啊，也对，爆炸造成的影响不小，他们应该还没补充上人手。”
  工藤优作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见对方没有直接拒绝，马上委婉表示会给足诚意的。
  于是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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