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爷

第一节课九点十五分下课，有些学生早餐时懒得跑出来一趟，就等着放学后直接吃完再家。

        这会儿下了课，李大端夫妻倆忙活着给几个学生做炒粉炒面。

        黎止盯得眼睛酸涩，也没见着早上的那几人，就在她想放弃时，她要找的人终于从校门口晃悠着出来。

        趁着阮杏芬转过身子拿盘子的空隙，黎止遛了过去。

        几个大男生乍然被早餐店老板家小孙女拦住，有点摸不着头脑。

        “干嘛呀？止止～”仗着身高优势，王景瑞摆出一脸不屑得瞪着女孩。其他几人除了程衍外，其他几人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毕竟，对一个小姑娘摆出这种盛气凌人姿态，有点没品。

        即便王景瑞没品惯了，但他们依然难以接受。

        若是黎止没有重生，见对方这样不善，必定吓得半死又委屈，但是站在几人面前的是已经活了二十多年的灵魂，此时看几人只觉得幼稚可笑。

        当然她不会真的笑出来。

        黎止在几人身上看了一圈，才开口:“你们中有人掉东西吗？”。

        王景瑞神情严肃起来，不自觉看了一眼程衍……

        他们一群人没去打球，就是因为程衍掉了手机。

        其他人也没说话，审视着黎止。

        程衍抿着嘴，面无表情的盯着黎止，嘴巴动了下，最终没有开口。

        毕竟也都是半大的少年，再早熟也藏不住太多的心思，黎止心中已有数。

        见程衍没有表示，王景瑞刚想开口，对面上的小姑娘已经笃定般，眼神直对上了程衍，问：“你的？”

        黎止一双杏眼黑亮透彻，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俊秀的男生。

        王景瑞吹了声哨。

        嘿，这小姑娘，还挺机灵。

        程衍瞥了王景瑞一眼，又看向黎止，轻点了下头。

        黎止：“你叫什么名字？”

        程衍默不作声。

        王景瑞翻了个白眼，一副心累得表情，道：“他叫程衍，我叫王景瑞，他正变声期嫌难听所以一般不开口，我是他朋友，我代替他回答你……对了我叫王景瑞，天王的王，良辰美景的景，瑞雪兆丰年的瑞，唉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小屁孩！”

        黎止：“……”

        “我上初一。”

        一行人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王景瑞：“初一？你！？”

        不怪他们，实在是黎止看起来很小，就像小学三年级一样。

        这一点黎止知道，也并不觉得自卑，不，前世她是自卑过，但是现在不会，因为初三和高一那两年，她的身高会像春笋一样窜地飞快。

        程衍像看傻子一般撇了王景瑞一眼，又定睛在黎止身上，显然是默认手机是他的。

        黎止心觉很累，一个问而不答，一个滔滔不绝。

        “什么牌子的？”

        程衍说了名字，难听的嗓音让他皱起了眉。

        黎止看出他的不耐烦，青春期的男生自尊心很强，丧哑的声音显然让他难以启齿。

        “那你说一下这手机里面“奶奶”的号码吧！”

        程衍毫不犹豫的报出一串数字。

        对上了。

        “物归原主。”黎止将手机还给了程衍。

        王景瑞见黎止给得干脆，瞪大了眼道：“你不对一下啊!万一他是骗子胡乱报了一串数呢？”

        程衍抑制住想要揍人的冲动，狠狠瞪了王景瑞一眼，转脸真诚的和黎止道谢，心中对黎止增添不少好感。

        丢一个手机对程衍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地方却是一件不小的事。这小女孩虽然年纪小，品行却很正，更难得的是有一股聪明劲儿——知道对失物信息防止人冒领。

        王景瑞被好友瞪了一眼总算是清醒过来，明白了自己的立场。

        看着“拾金不昧”的小姑娘，王景瑞大手一挥道：“小止止今天这么乖，走！哥哥给你买零食。”

        “对对，想吃什么尽管说！”

        一群人纷纷附和，显然对黎止的印象改观不少。

        “我不吃零食。”黎止毫不犹豫的拒绝。

        她可不想像前世一般——胖了个青春。

        几名少年见小姑娘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们，不像客气，互相对视一眼后挠挠头。

        这就难倒他们这群大男生了，谁能告诉他们小姑娘怎么哄，在线等，挺急的！

        黎止：“不过……我想请你们帮我个忙！”

        “你尽管说！”众少年虎躯一震，难得异口同声。

        黎止说：“我想麻烦你们帮我借下，学习好的同学初中所有笔记和习题集。”

        一群人：“……”

        啥玩意？

        笔记？习题集？

        要这有什么用？这东西能吃还是能喝？

        众少年懵逼。

        王景瑞：“嗐！还找什么学习好的同学！”他揽着程衍肩膀，“全校第一的笔记拿给你都可以啊！就怕你看不懂！哈哈！对吧，阿衍！”

        程衍没理他，只说：“我明天拿给你。”也没有问黎止一个初一生要初二初三的学习内容做什么用。

        黎止目的达到就准备离开，她还要去找人问下老师布置的什么作业了，唉……

        至于程衍几人则的被后面过来一群三班四班男生叫住。

        黎止突然想起一件事。

        “哦对了程衍，刚为了问你名字，我给你四爷爷打了个电话，是他孙子接的，他让你给他回一个。”

        他貌似心情不大好，估计你要挨骂哦……

        只是，这话还是不说了。

        黎止摆摆手，头也不回走了。

        程衍愣了下，紧接着忙看通话记录。果然，备注为“四爷”的联系人，有一条37秒的通话记录，程衍瞬间脸色一变……

        王景瑞一脸懵逼地问程衍：“你哪来的四爷爷？我怎么不知……”话没说完，视线划过程衍手机，他大惊失色，“卧槽！她打给四爷了？？！！！”

        蓟城，九苑。

        “有消息吗？”

        黑色的发映着男人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

        他有着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无瑕，苍白，微微透明，而又有一种冰冰凉的触感

        “……四爷，戈城有363个名字中带有“li”字女孩，但根据您描述年龄或者相貌均已排除……目前没发现。”

        “把那些人照片送过来，我亲自看。”男人眼神冰冷。

        “是……”

        即便如今他权势滔天，也找不到一个，连全名都不知道的人。

        甚至，在时空的洪流中，他早已不记得她相貌，只能凭借着想到那人时产生的一丝微弱的悸动。

        证明，她是存在的，那不是梦。

        ……

        初中一年级，对于前世已经20岁的黎止来说，真的太遥远了，许多记忆都已经模糊。

        她印象中餐馆儿开了不到一年就关门了，因为中学不办了，学校只剩小学生，做起来也不赚钱。黎止外婆觉得没甚意思就直接把店一关，回家琢磨她的菜地去了。

        黎止从小性格阴郁，几乎没朋友，不过她倒是记得有一名同班同学，其中一个叫罗清清离她家店很近。

        黎止她决定去找她。

        黎止和外公外婆说去找下同学，中午前回来。

        两位老人点点头应了。

        黎止沿着记忆中的方向，朝着罗清清家走。

        大概六七分钟，就看到一片竹林。

        罗清清家土瓦屋，在一片竹林的后面。

        黎止到的时候，罗清清正站在大厅里，仰着头看她妈拿着绑了扫把的竹竿扫着房梁上的灰尘。

        黎止轻声喊她的名字，罗清清见是黎止有点诧异，犹豫了一刹不知道该不该搭理她。

        倒是罗母忙热情得喊黎止进屋——她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黎止叫了声“阿姨”，又说她来没听清老师布置什么作业，于是就特意过来问下罗清清。

        罗母听了更加喜欢黎止。

        以后一定要让自家懒丫头，同黎止好好学学！

        这学习态度真是爱死个人！

        黎止不知道罗母的想法，问完作业就礼貌和她们道别回店里去了。

        店里没人，外婆正在炒菜，见黎止回来就让她吃饭，黎止左右瞅瞅不见外公，正想问，就听阮杏芬道。

        “我们吃，你阿公吃过了，找你三阿公下棋去了！”

        李大端人生三大爱好：烟、酒、棋。

        黎止也没再问，把炒好的青菜和土豆丝端到桌上，就着阮杏芬盛的早上剩下的粥，喝口粥吃口菜。

        阮杏芬看着小口小口吃东西的小丫头，怕她病还没好全嘴里没味道，就起身捞了一个茶叶蛋。

        黎止正想着明天上学的事情，就看到面前多了一个茶叶蛋，诧异地看着阮贵芬。

        “这鸡蛋有味道，好吃，快吃了。”茶叶蛋五毛钱一个，平时都是拿来卖的，阮杏芬哪舍得吃呀。

        黎止看着外婆笑了下，也没说话，剥了鸡蛋壳，又将鸡蛋掰开，有鸡蛋黄的那部分放到阮杏芬眼里。

        “哎呀！你这丫儿，这鸡蛋黄是好东西啊，总说不听！”阮杏芬无奈，这丫头从小就不吃蛋黄，一吃就吐，吃鸡蛋，总要将蛋黄扣给她。

        说着用筷子将蛋黄戳碎，拌进没有味道的白粥里，吸溜的喝着。

        黎止吃碗粥就饱了，和外婆说要回家去做作业，听着小孙女这么爱学习，阮杏芬喜不自禁，忙给她装了个包子，又细细告诉她大蒜在哪里，生姜在哪里……并嘱咐她一定要煮来喝。黎止笑着一一应下后便沿着来时的路回家去了。

        黎止回到家时方衍生已经离开，估摸着是回家吃午饭了。

        大门虚掩着，黎止去卫生间一看四五平米的地儿一半瓷砖都没贴完，又想起听外婆念叨过“衍生师傅做活儿慢，爱偷懒”，黎止知道方衍生估计是偷懒去了。

        方衍生来时黎止已经喝完了药，在厅里做作业。一进门，便看到黎止安静的趴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

        见方衍生来了，黎止乖乖地叫人，“叔，”起身给他倒水。

        方衍生不自在极了，他手上有两户的活儿，上周另一户催得紧。他想着和李大端家住一个大湾里的，要好说话一些。于是，放下李家装了一半的洗手间，去给对面大湾里一户装卧室。

        这不昨天那家才弄完了，今天一早他就来李家了，本就有些心虚，这小丫头一客气起来他便更加不好意思了。

        于是整个下午方衍生也没歇息，只想早点把活儿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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