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剑者之证（3）

顶峰山上，战局持续，凭古怀今破开冰封，指天拔剑，百年余恨一朝爆发，怒不可遏！

“诗仙剑，这一次，吾必败你！喝啊————”

一声沉喝，步横舟圣菩提药力加身，内元顿时猛增，磅礴气劲透体而出，顿时山河倾荡，地动天摇，方圆百里风云变色！

“轰！”

“卧槽，地面又动起来了。”

“比个武怎么还地震啊！”

“这两个人走错片场了吧？这里是仙侠，不是玄幻！”

伴随步横舟气劲催发，顶峰山上气劲如龙虎奔涌，刹时地摇天变，不仅仅是顶峰山，连周围方圆百里之地都掀起了巨大的风暴，一时狂风呼啸，风云卷动，宛如末日降临！

连在偏峰观战的白素臣、御寒衣等人也受到气浪影响，衣袍被狂风吹得朔朔翻飞，运功在周身升起护身气罩，以免被狂风吹袭。

无用生运功站稳脚跟道：“好厉害的气功，离这么远还能传来如此强劲的风浪，他之根基竟有如此地步！”

白素臣同样运功以待，看向顶峰山道：“这种根基已经远远不是你吾所及，只希望师姐无恙。”

而此时，处于风暴最中心的夙霓衣双手按在琴弦上，浑然不知两位师弟正担忧她的安全，反而眼神越发明亮，透露出强烈的兴奋，那是面对强敌的战意！

“你的根基竟然提升至此？很好！非常好！这种程度，才足以让吾全力施为！”

话甫落，夙霓衣一按琴弦，伴随“铮”的一声轻吟，夙霓衣体内仙元运转，一股强势气势同样自体内释放而出，刹时四周地面龟裂，乱石天崩，不世根基彻底展露！

双方皆是根基尽展，全力施为，一时双方劲气激烈爆冲，狂沙扬飞，残云风卷！

“轰！”

步横舟再度踏出一步，只一步，便让顶峰山顶的地面寸寸崩裂，地板飞扬，同时步横舟的身影也消失无踪，在众人还未反应之际，冷厉剑光已经劈向夙霓衣的头颅！

“杀！”

圣菩提药力彻底催发，步横舟内功根基迅速提升，实力暴涨，一剑风云动，夙霓衣躲闪不及，竟然首度失利！

“咔擦”

琴台被一剑斩断，夙霓衣水袖一展，长长的雪白水袖卷起绿绮琴后抽身而退，而步横舟的铁剑在斩断琴台之后则狠狠斩在地上，顿时大地破碎，尘沙飞扬！

“轰！”

一击不中，步横舟攻势不减，进步运剑如风，狂横剑锋八面连斩，夙霓衣只能翕忽闪躲，连连退步！

“铮铮铮铮！”

剑气如风，剑风四扫，四周皆为剑气波及，一时剑痕交错。步横舟势如狂龙，剑扫十方，一步一进！

而夙霓衣身影飘渺，抬履移足，一躲一闪，顿时陷入了下风！

【他的体内似有一股力量加持，不仅解除了吾之冻气入体，更让他的真元不断提升，趣味，真趣味！】

思绪闪烁之间，步横舟剑锋扫至，夙霓衣云履轻抬，一脚踩下，轻足踩住步横舟攻向自己下盘的铁剑，随后轻轻一踏，腾空而起，宛若谪仙飞升。步横舟迅速变招斩去，却被夙霓衣空翻躲过，众人但见雪纱飞扬，飞白衣裙飘美如画，不可方物！

轻足落地，夙霓衣左手持琴，右手琴弦再拨，周身气劲自成曲调，剑胆琴心曲再现，琴赞八绝响彻尘寰！

“琴赞八绝，叶苦霜月！”

丝弦一拨，一道弧形气劲自弦而发，如冷霜弯月，飞速斩向步横舟，步横舟横剑一挡，刹时劲气爆冲，撼天动地！

“轰隆！”

一剑挡招，步横舟双眼血红，面露狂态，充盈的真元使其经脉曲张突起，披散的黑发在风中飘扬，宛若狂狮，扬剑进步，再展极招了！

“古今剑诀，行古志今！”

一步一进，一进一杀，面对夙霓衣音波功的威胁，步横舟拉近距离，展开最危险的近身搏斗，唯见剑舞如狂，剑风四扫，恢弘剑气加持剑锋之利，势难阻挡！

但见夙霓衣脚步轻盈，雪纱缦舞，错落有致之间避开剑锋之利，飘渺身姿，犹是游刃有余，旋身抟步之间，竟然以琴为武，与之游斗！

“嘭————”

近身交锋，夙霓衣右手剑指挡下步横舟一剑，左手持琴一甩，琴头狠狠砸在步横舟脸上，紧接着巧力一转，琴尾猛力地捅步横舟腹部，随后再如行运流水般变招，将琴身按在步横舟胸膛，右手玉指捻弦一扯，正是：

“琴赞八绝，徽声粲发！”

松指放弦，伴随“铛”的一声古雅徵音，一道刚健气劲自琴弦发出，狠狠轰入步横舟胸膛，步横舟零距离受招，顿时被气劲一记轰飞！

“呜啊！”

零距离接下一招，步横舟倒飞出去，顿时感觉自身好似被一块高速飞来的巨石正面撞击一般，五脏六腑皆受震荡，嘴角挂红！

“你已经受伤了，吾不愿败你于伤痛之时，等你体内的力量治好你的伤势再战吧。”

夙霓衣左手持琴，睥睨而立，道。

步横舟愤恨地倚剑站稳，双眼血红道：“臭丫头，休得羞辱于吾！”

夙霓衣眉眼微低，摇了摇头道：“这不是羞辱……算了，吾不解释了……使出你最强的一剑吧！”

“喝！”

闻言，步横舟怒上心头，火急七分，一声怒喝，体内真元飞速运转，圣菩提药力迅速恢复伤势，同时内元猛提，终于展露最强极招！

“轰！”

步横舟纵身一跃，剑气随之冲天而起，剑光如雨挥洒，磅礴剑气，如洪如流如风如瀑，天地尽为剑气充斥，方圆百里劲气冲击不断，十方震慑！

在众人惊愕目光之中，万千剑气汇聚一体，终至成为古往今来难得一见的一剑！

“古今剑诀，古往来今！”

步横舟纵入空中，一身雄浑根基毫无保留，豁尽全力，隐忍百年的仇恨，尽数倾付在这一剑之下，伴随巍然一声巨响，万千剑气最终化成一口擎天神剑了！

“轰！”

“死来！”步横舟怒然拔剑一斩，百年仇怨，尽付在这一剑，誓要一决胜负！

擎天巨剑，恢弘无伦，夙霓衣站在巨剑之下，娇柔身影宛若蝼蚁一般渺小。面对巨剑泰山压顶，毫无动作，宛若已经放弃了一般。

她的绛唇轻启，说了一句话：

“你犹是毫无长进！”

随即，夙霓衣手腕一翻，左手绿绮琴腾空而起，围绕夙霓衣旋转一圈，最终悬停在夙霓衣身前。

“扎扎扎扎扎——”

夙霓衣双手拉弦，伴随一阵阵琴弦拉紧之声，充满韧性的丝弦被她拉得很长，连身体都后倾摆出了后弓步，同时真元猛提，琴赞八绝最终式蓄势待发了。

“琴赞八绝。”

“万古奇绝！”

夙霓衣松手放弦，刹时天地万气为之一滞，方圆百里无声，唯闻此一响！

“铛！”

顿时结界之内，结界之外，白素臣、无用生、御寒衣、庄生子、百晓奇生，在场观战的所有人皆感觉气息一窒，一道希声大音，如醍醐灌顶，在心头轰然敲响，方园天地，尽付此万古绝音！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大音之后，便是一长串的轰鸣爆震，步横舟擎天巨剑还未斩到夙霓衣身前，便被刚劲的琴劲崩碎，方圆百里刹时掀起了一场风暴，宏大气流席卷云波涌动，摧山裂海，天现殃云！

“呕！”

在高空中的步横舟不仅招式被破，更被琴劲直接爆冲，顿时身负重伤，鲜血喷呕，自空中坠落！

【吾……又……败了】

心道一声败了，步横舟自空中飞速坠下，心如死灰，陷入昏厥，百年痴恨，一朝成空！

“铮————”

就在此时，铮铮琴音再响，红尘再闻剑胆琴心曲，一股肝胆冰雪之剑意漫上在场众人心头，闻者内心不由为之一醒，唯有步横舟昏迷之间，心神被琴声带入了空无之境。

【这是……】

步横舟睁眼一看，发现自身处于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四周毫无光亮，窅冥孤寂，空虚落寥。

【吾的外貌。】

步横舟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之前白发苍苍，皮肤褶皱的枯槁老态。

就在步横舟疑惑之际，眼前忽然光芒大显，一道刺眼白光凭空闪耀，亮得步横舟目不能视，抬手抵挡，依稀之间，只见白光中显露一道幼小人形。

那俨然是一个始龀之龄的小女孩的身影，头系总角，周身白光笼罩，让人看不清她的外貌。

她开口发问道：“何为剑？”

步横舟心神摇曳，回答道：“剑，是吾的一生。”

白色人影再次发问：“何为古今？”

步横舟道：“承先人，启来人。”

白色人影又问：“何为剑道？”

这个问题，步横舟一时无语，无以为答。

什么是剑道？

他的剑道是什么？

思索之间，步横舟手中白光一闪，一口崭新的神兵握在他手中。

他举起来一看，心中一惊。

那是他的剑，他数百年不曾离身的剑，但模样却非现实中破旧的样子，而是如自己第一次获得它时那般崭新，锃亮的剑身，锋锐的剑刃，一如曾经，历历在目。

【此剑以古为名，古者，旧物也，慨长思而怀古，望你不负。】

【古，古剑！哈哈哈哈，好名！以后吾就是凭古怀今步横舟！好朋友，和吾一同修炼，吾一定会用你使出超乎常人的剑法。】

当时豪言壮语，意气风发，如今垂首低眉，寥落痴狂，步横舟回忆人生起落，冷暖无常，孑然一人，唯有此剑。纵使名剑含瑕，纵使锈迹斑斑，犹然相伴，不离不弃。

步横舟看着眼前这柄“老朋友”，思绪万千，尽归一声叹息。

【这一世人，是吾负了你。】

步横舟深情的抚摸了一下剑身，右手在剑柄的位置停下，顿了一顿，随后眼神坚定，握了上去！

“铮！”

伴随一声剑吟，古剑白光大放，步横舟在白光的照耀下容貌再变，皮肤褶皱消失，胡须脱落，白发变黑，再度成为青年时的蓬勃之态！

“哈哈哈哈，好朋友，吾们再战一次！”

步横舟长剑指天，放声狂笑，耀眼白光斩开黑暗空间，回归现实！

“轰！”

现实中的步横舟重重砸在地上，地面被他砸了个大坑，以步横舟身体为中心龟裂。

“分出胜负了吗？”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步横舟身上气劲翻涌，圣菩提药力迅速恢复了他的伤势，步横舟倚剑站起，眼神虽不复先前嚣狂，却是踊跃着一股前所未见的朝气！

如果仔细观察，甚至会发现，他的面容比起服用圣菩提之后还要年轻几分，同时一股朝气蓬勃的剑意自体内透彻而出，跃跃欲试！

“剑意，看来你终于悟了。”

感受到步横舟身上如朝阳灿烂的剑意，夙霓衣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悟了，所以，可以打了吧？”

步横舟开口回答道，他如今已然神与气合，身心再度恢复天人之境，声音也变回了年轻时那样，磁性中带着一点稚气，握紧手中古剑，破旧的铁剑在他眼中似乎是绝世神兵一般，剑意凌冽，剑气逼人！

“哈！”

夙霓衣轻笑一声，左手昊光一闪，绿绮琴被用术法收回。随后夙霓衣雪白水袖一挥，当空一道银芒闪过，一口通体雪银的连鞘宝剑，带着雪白纱绫，轰然降下！

“轰！”

诗仙剑连着剑鞘钉在地上，笔直剑身伫立在夙霓衣身前，剑柄后耳系着雪白绫纱做的剑穗，长长的白纱在风中飘扬，湛银的剑鞘精雕细琢，流云纹饰，极尽华丽！

只见夙霓衣玉指一并，剑气一引，唤道：“诗仙……起剑！”

话音甫落，夙霓衣以气驭剑，诗仙剑应召而出，一时剑气冲霄而起，雪银剑身，锋锐剑刃，终于展露锋芒！

夙霓衣伸手接住腾空而来的诗仙剑，剑花轻挽，一股清爽绝逸的剑气挥洒而出，四周顿时出现出道道深达数丈的剑痕，夙霓衣右手持剑，雪纱剑穗飘扬在风中，飒气凛然！

“这一剑，诗仙敬你！”

不必在多言，夙霓衣拿出真正实力，向眼前剑者致以敬意，云履一步踏出，身影已如仙踪飘云，一瞬便至步横舟身前，随即，挥剑！

“古今剑诀！”

步横舟挥剑以挡，使用的是从不曾用过的招式，这一招是他方才所悟，是他历尽人生铅华冷暖，所证悟的初心之剑！

使出这一招的步横舟，眼中已经没有了胜负，没有生死，没有了情仇，有的只有那口陪伴自己一声的伙伴，挥剑不再求胜，只求感受那最初的与好友并肩作战的雀跃！

“凭古怀今！”

一瞬之间，双剑交锋，两人错身而过，胜负分晓！

夙霓衣轻盈落地，手中的诗仙剑锋不染滴血，湛银的剑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雪纱在风中轻舞。

而在她的身后，步横舟保持着挥剑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噗嗤————”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步横舟身上便发出数道撕裂之声，随后大片大片的血花分别从胸膛，腰腹，四肢喷涌而出，喷洒在空中，如雨落下。

“多……谢……”

步横舟最后吐出两个字，“扑通”一声，向前倒在了地上。

同时，一直悬挂在顶峰山上空的开天金榜金光大放，【凭古怀今步横舟】五个大字消失，天下第一剑的名目上只留下两个名字。

【诗仙剑夙霓衣，名剑剑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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