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回宫

“我们的这位郡主，曾经在静纹山上发疯过一段时间。郡主身为静纹山的弟子，在邪魔外道祸害民间的那段日子里，也曾下山行侠仗义过，却被一个邪修算计，不知受何刺激，眼中分不清是敌是友，且实力大增。静纹山无法，也不敢告知京都实情。郡主身份十分尊贵，他们也是胆子大，干脆让郡主去对付一帮邪魔歪道。这个毒人就是其中一个，见识过郡主发疯的样子，才管她叫作妖女。等药谷的医师到了，郡主才得到医治。一个小小的女子也是可怜，经过这么一遭，大病了一场，至此一直深居静纹山前山休养，人就这样淡薄了下来，很是可怜。”

        “是谁提供的消息？”安景文问道。

        右利答得十分流畅，他不知将这些情报翻看了多少遍：“静纹山如今的掌事师叔，郡主未婚夫婿的付清，亓官河。”

        “你不知道？亓官兴莫名跑到京都求见父皇，说他无意男女情爱，请求取消与郡主的婚约。呵，他胆敢如此，也是不要命，但父皇还是同意了。”安景文嗤笑，“放着我斐凉高贵郡主不娶，不知道在追求着什么。”

        “殿下，还有一事。三皇子回京后一直称病不出，皇很是不快啊。”右利把近日消息禀明。

        “他在等。”安景文摇摇头，不想进行这个话题，手中翻看着闲书，“东南那里地势险要，在到达关卡之前，截住逃到那里的人。”

        右利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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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丽丽的珠帘轻轻晃荡，马车宽大又舒适。

        “不知今日京都繁华如何。”她斜斜地靠在车窗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遮挡视线的流苏帘子，“你是我二堂哥从京都带出来的吗，对这京都可曾有过了解？”

        芊芊乖巧地跪坐一旁，时而看向马车外的景色，时而惊叹于车内繁杂的摆设，脸上流露出好不遮掩的惊叹：“奴婢并未来过京都，父母惨死于乱党刀下，奴婢是被二皇子收留的。”

        “这样啊。”季清和挑了挑眉，看向稳当驾车的车夫，再次回想到了夜闻则那让她惊艳许久的驾车技术。

        几日前。

        “偶遇到妹妹的事情我已写信告知父皇，之后会有人送你回京都。”安景文温和地说道，“父皇急着见你，应该会直接派人接你入宫。”

        季清和道了谢，方想前进一步，再与安景文谈谈她所知晓的信息，谁料安景文下意思地后退一步，迅速找了个借口离开。

        她不明所以。

        越接近皇宫，周围越发得安静肃穆，而她能察觉到的高手气息也愈发隐秘，潜藏于皇宫的各个角落。

        下了马车，进宫的路只能步行前进。宫门前守卫的禁军仔细核对后，方才放行，由一宫女引进着进去。

        斐凉皇宫在俯视下，呈现四四方方的规格，宫墙上是令人趋之若鹜的红，能工巧匠将这一片涂抹出绵延不绝的尊严磅礴。

        每经过一个宫门，都有其他掌事宫女接着上一位继续接引，她们正值芳华，一举一动都沉稳老练。

        一女子梳着掌事姑姑的发髻，宫裙的颜色与周围洒扫的宫女不同，眉眼里是积赞多年的威严与城府。

        她早早地候在这里了，翘首已盼，远远地便看见了嘉岚郡主，她便迎上前来，满眼笑意：“这位便是郡主吧，奴婢是皇后身边的林掌事。郡主一路风尘仆仆，奴婢早已将住所安排妥当。”

        “有劳林掌事。”季清和说道。

        林掌事流露出长辈般慈祥又和蔼的笑，仿佛是看着她长大一般：“郡主客气了，皇后娘娘特意嘱咐过，郡主何必客气。”

        “不知我的住处在哪里？”

        “郡主和公主殿下住在同一殿。郡主远道而来，且要好好休养生息。”

        季清和颔首。

        确实应当好好休息，至此以后，更是要让身体恢复好转，京都城中可要打起精神来。常来常往是贵人，潮起潮落四海潮升，人生时间最宝贵，她得比常人更加珍惜。

        芊芊全程瞪大了双眼，所幸礼仪齐全，虽默不吭声，但也没出差池。

        掌事姑姑看着芊芊的背影，微微眯起了双眼。

        来到当今公主的殿内，却不见公主身影，她知晓公主每日沉醉史书典籍和各类经典篇章，今日还未过半，估计堂姐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季清和被安排在了偏殿之中，虽为偏殿，却也打扫得一尘不染，生活起居物品、雅致装饰之物、还有女孩儿们喜欢的珠翠花黄，很显然是重新添置过的。布置的人很是细心，并没有把屋子布置得太过活泼，走至屏风之后季清和才发现，屏风之后的休憩之处更显宁静和轻逸，缓缓点燃的熏香也有安神功效。

        休憩半晌，也没等到殿内主人回来，崇宁公主只派了身边的人，一个文绉绉的女官前来回话：“郡主安好，我们公主今日还有重要古籍需要译释校对，恐怕没空陪郡主玩耍了。一般情况下公主都是没空，郡主自便吧。”说罢便恭恭敬敬行上一礼，不卑不亢。

        季清和这才发现，她所住的偏殿还真是特意收拾出来的，虽已是清雅，但和公主殿的其他地方对比起来仍旧格格不入，对比之下略略略富华了些。

        肃杀、冷清、格格不入、独树一帜。

        这位公主殿下，还未出现，季清和便已经看出她是个宝藏公主。

        “已为郡主准备好，郡主一路赶来，请沐浴休憩吧。”

        她屏退了想来伺候的宫女，只留下欲言又止、憋了一路话没说的芊芊。

        “你没来过京都，但方才做得很好，知晓谨慎二字算是做对了一半。”她漫不经心地拂过浴池水面，飘起一股中草药的味道，不由得感到无奈。

        究竟是哪个人才宫女想得如此妥帖细致。

        她开始怀疑起了昔日，是否自己过活得太过粗糙。

        芊芊忍不住问道：“郡主你从小离京，为何……为何回来后一点也不紧张？为何要住在宫中，与公主住在一起？”她一边问，一边为季清和退下外裳，“外面放了新的衣裳，可真好看。”

        “我不住宫里，我还有哪里可住吗？”季清和不咸不淡说道。皇伯与她父一母同胞，如今她孤身一人，一路上皇后的照拂重视更是随了皇伯的意。

        “奴婢失言。”芊芊慌忙说道，看季清和的脸色并没有生气，才小心翼翼转移话题，“郡主既然回了京都，更应该好好养身体才是。”

        一屋子暖烘烘的，熏得发闷，屏风重重叠叠，上面是浩然大气的山水刺绣，在屋内雾气的衬托下显得云雾飘渺。

        “芊芊，你也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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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嘉岚郡主归来，斐凉皇宫热闹非凡，虽说只是一场小家宴，但皇后吩咐，菜品也不能简单敷衍了事。

        二皇子安景文在京都周围办事，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五皇子几日前封王，由专人押送他回自己的封地。因此来的皇子，只有近日回到京都来的沈锦华原未婚夫婿安无倾了。

        季清和与安无倾早早地便到达了，二人只是寻常皇室亲戚之间的点头之交，好似未曾经历过关水渡之变一般。

        段琰笙重新变回了安无倾，而她呢，也重新用起了安此尔的名字。

        她看向安无倾，依旧是不近人情的冷漠，此时此地没有了沈锦华站在他身旁，这人周遭三尺都有着不逊色初夏的凛冬寒意，是块避暑的可造之材。

        段琰笙将他那块绿到发黑的皇室玉牌悬于腰间，天潢贵胄之气不再掩藏，他负手而站，不冷不热地打着招呼：“嘉岚堂妹。”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亲朋间的逢场作戏也要展现亲疏远近，她以着同样的态度回应后，皇后宫中的宫女便把他们带入席中。

        温暖的椒房殿内，宫女们正在井然有序地把各种菜肴传至宴席。

        她一眼就见到了端坐着的皇后。

        “见过皇后娘娘。”

        “见过母后。”

        她与安无倾同时行礼。

        “快起来，好孩子。”皇后拉着季清和的手将她扶起，察觉到季清和的手，竟比畏寒的她更冰些，不由得蹙了蹙眉，“到了这里，嘉岚便是回到了自己家，等宴席后，皇伯母请太医给你看看。”

        她拉着季清和好一阵絮叨，好像才发现安无倾一样，温温和和的态度不变：“皇儿先坐下吧，你父皇在处理政务，我们等等他。”

        季清和本想找寻自己的座位，却被皇后带着坐在了她身旁，轻声细语地问她话。

        对于这位皇伯母，她十分生疏，从前并未有过多少交集。皇后是三皇子之母，眼下安景文势头正好，她也是春风得意。

        唯一心头之梗……她抬眸看了看正襟危坐于席位上的安无倾，他能够平平安安被安景文咬牙切齿寻回，估计是托了药谷里那位老前辈的福。

        “皇上与琰王身为同胞，只遗当初没能救下你父亲。”皇后愁容道，又赶紧收回未流的泪，“本宫待你，与崇宁如出一辙。也罢，不说这下伤心事了。”

        她配合着哽咽出几滴泪，喉咙里有了血腥气，不敢抬头看皇后。

        “皇后在与朕的侄女聊些什么？”宏亮的声音从殿外发问。

        “恭迎皇上！”殿外传来通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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