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道消息

　　“这是我的舍友婉儿，这是我的……小时候的朋友，夏可。”

　　“大师，您好。”

　　“你好。直接称我为夏可就好了。”

　　“哦……好。”

　　三人相对而站，形成三角。

　　尴尬不过几秒，祈愿便觉得度日如年，此地不宜久留，否则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祈愿往门口又走了一步。

　　“夏可你不是说还要去买其他东西吗？时候不早了，我们快点吧。婉儿，我们微信聊。”

　　“哦哦，好，好。不送啊~”

　　“再见。”

　　婉儿和身后一直作为透明人的陈叔一同作出摆手送别的姿势，夏可和祈愿也学着摆了摆手，从阶梯走下去。

　　眼见着两人越走越远，婉儿放在夏可身上的视线仍没有移位。

　　夏可看起来十分乖巧，始终跟在祈愿身后一步的距离，而祈愿明明不会开车，却率先走到一辆车的驾驶位边上，等夏可走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开了门，好像才反应过来，又急急跑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了进去。

　　婉儿看得微微皱起了眉头，见两人坐的车开出了家具城的大门，才往前台边上的位置一坐。

　　“陈叔，你给我解析解析。”

　　“解析个啥。”

　　“就那啊。”

　　“不愧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平时这么灵巧一个人，竟然还如此迷糊。啧啧。”

　　“快说嘛。”

　　“你的这个舍友，不简单~”

　　“怎么说？”

　　“大师的法力如何，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当时请了多少和尚尼姑、三爷六婆，一点折儿没有，我们正焦头烂耳之际，大师却不请自来，我就已经有些奇怪了。

　　今天看来，恐怕从一开始，大师就是来收这个宝贝的，为我们老黄驱邪，不过是老黄不幸中的万幸，顺手而已。”

　　“我知道他肯定不是普通人！当时连我们连精神医院都跑几趟了，如果不是有什么灵力、法力之类的人，哪有可能一来就说觉得奇怪，当时带他去看我爸的还是我呢。”

　　陈叔斜眼看了婉儿一眼，“那你说，能让这样一个人寸步不离，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是什么段位啊？”

　　婉儿被陈叔这么一说，顿了一顿，祈愿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那有什么段位不段位的。脑海里飘出一瞬大师望祈愿的眼神，凭着多年实战经验，婉儿想起了四个字。

　　“视若珍宝……”

　　“啧。这哪是珍宝，简直是命。大师的眼神从我看到他们两人出现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

　　“所以，他们是男女朋友？”

　　陈叔很想给婉儿一个白眼，又怕把老板的闺女给打击了，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也不去看婉儿什么反应，摆了摆手。

　　“我去给你爸帮忙啊，台下面放了一篮砂糖橘~”

　　见陈叔说了一半就跑路了，婉儿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给“小道灵通”的电话。

　　电话连接的声音响了没两声就接了。

　　“喂~今天太阳从西边出了啊？”

　　“去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很重要！”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很忙的，你要是跟我说那什么品牌出了新品这种事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我收拾你~你忙个鬼啊你，电话没响两声就接了。我说正事儿呢。”

　　“说~嘛~”

　　“我的愿儿好像交男朋友了。”

　　“什么？！咳咳咳咳。”

　　电话那边传来人被什么东西呛到的咳嗽声，还有皮质沙发因坐在上面的人的动作而皱弄的声音。

　　好一会过后，等电话那边的声音消停下来。

　　“你好点没？”

　　“好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家，不是开家具城的嘛…”

　　“等下，你家不是开古董店的嘛。”

　　“其实也是一家家具城…”

　　“等下，那你家开家具城的，怎么不招我这种廉价劳动力过去？我这样一个孤苦伶仃的打工仔，就这么上不了你家家具城的眼！”

　　“你还听不听了你？戏劲儿还真足。”

　　“切，说吧，我听着呢。”

　　“嗯。我今天过来家具城了，正好瞧见愿儿和一个男的走在一起，祈愿说那是她小、时、候、的朋友。可是按照我丰富的经验看来，那男的可迷她了，不可能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是愿儿喜欢他还是他喜欢愿儿？”

　　“愿儿肯定也是喜欢他的，不然像她这样的宅女好不容易寒假一个人霸占一个宿舍了，除了断粮了要爬出来买东西吃以外，都不出门！怎么可能跑到这大老远的地方来看家具啊。”

　　“所以两人是相互喜欢了？”

　　“嗯…应该是，你没看到，男方可迷她了，身材又高大，紧紧跟在她身后好像小狼狗一样。”

　　“你这比喻……我喜欢~哈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左焕魔性的笑声，婉儿赶紧将手机拿开一点。

　　“不过，他俩牵手没？愿儿没有正式宣布关系，要不就是两人事儿没成，要不就是两人还是SOME阶段呢。”

　　“那SOME…..对了，是暧昧的意思，对吧。”

　　“亏你是朝鲜语系的。”

　　“朝鲜语和韩语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好吗？

　　嗯……两人关系确定没确定下来，我就不确定了，不过，那男的绝对比愿儿喜欢他还要喜欢她。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我旁边的老男人也是这样说的。”

　　楼上的家具从后门搬了出去，陈叔没事儿了，便往前台走回去，听婉儿这样形容自己，忿忿不平起来。

　　“哎哎，婚姻自由，婚姻自由啊。我没娶老婆，不代表我没有女人~”

　　婉儿转过身见陈叔站在身后，也不作掩饰，把眼睛作扫描仪，对他从上到下、再从下往上扫描了一番。

　　“再看要给加班工资的啊。”

　　“我只说你是老男人而已，女人嘛，哪个男人一生中不会遇到一两个。”

　　婉儿收回视线继续煲电话粥，陈叔见她霸占了自己的位置，便往另一个方向踱步过去，算是巡巡场。

　　心里越想越不对。

　　那丫头那番话，是不是在说，他只有年轻时遇到一两个女人，现在没女人理睬的意思啊。

　　***

　　两米见方的隔间里面，门与一面镜墙相对，显得房间又空旷了一些。

　　祈愿被堵在靠近门把手的一角，往左不是，往右也不是。

　　另一侧是一面镜墙，将两人的身影照了进去，夏可将祈愿堵在墙角，两人身高差较大，他便半弯着腰、两手撑在祈愿脸的两侧，一脸玩味。

　　“别这样，外面的人会听到声音的。”

　　夏可挑了挑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啊！就算我们没做什么，别人也会以为我们做了什么的！”

　　“那我们要不要假戏真做？”

　　祈愿拼命摇头，发丝挠得夏可有些痒，越压抑不住笑容。

　　“别人都以为我们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我们不做，岂不是亏了？”

　　“你别说话那么大声！”

　　夏可凑到祈愿一侧耳边，故意边说话便往她耳边送气。

　　“那我靠近一点说。”

　　祈愿被吹得几个激灵，一只手往他腹部袭去，被夏可一手抓在手里。

　　“娘子竟如此急不可耐。”

　　“不是！”

　　祈愿气得想跺脚，又怕跺脚的声音会引来房间外面的店员，只能乖乖住脚。

　　“你到底还试不试衣服了！不试衣服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那你要不解释一下，刚才小时候的朋友的说法，从何而来？”

　　“那你先让我出去，我们有话好好说。”

　　“朋友两个字，听起来特别让人激动，你说再差一点吧，那前面加上两个字也还能让人接受。”

　　一想就明白，夏可说的是男女朋友，祈愿白了一眼，这人白长了岁数和高大的身材，心胸竟如此狭窄。

　　“我这人应该被养在温柔乡里，不宜激动，一激动起来，我就想干什么让人头晕眼花的事儿。”

　　“朋友的意义很广泛啊，只见一面的朋友、很久才联系一次的朋友、非常亲密的朋友……”

　　夏可貌似对祈愿的答案不怎么满意，低头埋进祈愿的肩颈处，呼出一口凉气。

　　“还有！还有……同居的朋友啊。”

　　夏可抬起头来，两人四目之间仅相隔几公分，祈愿大气都不敢呼出来。

　　“没…没毛病啊，我们是同居嘛。”

　　“也行。既然已经是同居的关系了，我寻思。”

　　夏可的嘴唇又靠近了几分，从靠近鼻梁、鼻尖、下唇到下巴，一步步往下，最终停留在祈愿的锁骨上，用力吮吸起来。

　　那里仿佛藏着一个按钮，控制了祈愿身体的力气，一吸而空，祈愿手脚无力，险险才被夏可捞了起来。

　　祈愿一晃眼，从旁边的镜子里见到自己涨红的脸颊，赶紧退到门把手的位置上，一手扭动背后的门把手，准备盯空溜走。

　　夏可眉眼含笑，凭空变出一条围巾，是今天祈愿穿戴出门、刚才放在外面座位上的，往前半步，给祈愿围了回去。

　　“走吧。”

　　“嗯？”

　　“不走？”

　　祈愿使劲摇头，闪身出去，门还没关上便飞奔回自己的座位上。

　　一切动作太快，脖子上重新被围上了围巾，祈愿觉得热又怕露出被吮红的脖子，只好以手作扇，扑扇通红的脸颊。

　　过了两分钟，祈愿才觉得有点奇怪。

　　刚进这家男装店的时候明明见着有四五位女店员，分散在几个角落，怎么现在连座位对面的收银台和试衣间位置的店员都不见身影了呢？

　　祈愿往后一瞄，见几位店员齐刷刷站在距离试衣间最远的一个门口，仿佛丝毫不担心唯二在店里的两人会有任何捣乱的举措。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在外面吃吧。”

　　祈愿转过头，夏可已经走到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你想吃什么？”

　　“不如…我们回去吃？”

　　“我是没所谓，但是你不行，我已经开始听到你的咕噜声了。”

　　两人边走边说。

　　两人的关系处于这样一个尴尬的阶段，今日穿着夏可为祈愿“准备”的衣帽间里的衣服出来，已经让她心里过意不去了，再有多余的花费，以后这钱、这人情，怎么还得清？

　　没想到的是，夏可比祈愿更执拗，用蛮力推着祈愿的腰身来到四楼。

　　这个商场一二三楼都是各种衣服首饰类专柜，没什么人影，而四五楼是专门做饮食的，人流很明显比下面几层楼的要多数倍，人来人往，热闹了许多。

　　两人刚才在无人的电梯里还你推我往，一到人多的地方，祈愿就停止了挣扎，夏可再问想吃什么时，祈愿随手指了一家门口没有排长队的日式料理店。

　　两人走进一个隔间，里面是榻榻米日式风格，小方桌下面的空间被挖空开来，坐起来也十分方便。

　　祈愿放下东西，跟夏可说了声要去洗手间。

　　“出门往右拐到尽头，灯有点暗了，走错了男间我就进去把你捞出来了哦。”

　　夏可坐在位置上端详菜单，话毕将菜单往下低了一点，露出一双含笑的眼。

　　不怀好意。

　　“哼。你来过这里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洗手间在哪里呢？我进来的路上一直在看，也没有看到标志洗手间的位置。”

　　“我’看’到了。我先点菜吧，等你回来就可以吃了。”

　　“好。”

　　没有再细问，祈愿推开纸糊的日式窗门，按着夏可说的路径找到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面的灯光的确是昏暗了些，光影鲜明之间，营造出一种莫名的的高级感。

　　祈愿洗了个手，用打湿了的手背贴在脸上降温，好奇地打量起这个洗手间来。

　　虽说细细观察洗手间的一物一砖好像有点什么，但是这个洗手间的设计真是颇为精巧。

　　熏香的味道也不冲鼻，脸蛋还烧得通红的祈愿慢慢冷静下来。

　　从面前的镜子看来，祈愿的身后有一位低着头的女士从隔间里走了出来，高跟鞋踏在微微凹凸不平的石砖路上发出清亮的咯咯声。

　　祈愿往后一看，发现身后并没有如她所料一般有人走来，吃了一惊，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士从她侧旁的地方走过，来到祈愿旁边的洗手盆的位置。

　　两人相距不算近，祈愿仍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铁锈味。

　　女生第一法则，当你发现别的女生身上有血迹或者有血的味道，首先联想到的是。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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