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圣旨

江缇才进府门，就听到里头的热闹，等走进去了，迎面上就冲来一块石砚。

        她腿伤未愈，避之不及，还是亏得小黑眼疾手快打落了冲她面门上来的石砚。

        石砚匡一声落在地面上碎成了好几瓣。

        她也没有去理会渐近的斥骂声，只看着棱角锋利的石砚，眼神闪了闪，忽的就笑了，这是想砸死她不成？

        “太夫人这是动什么怒呢？不是踏青刚回来吗？心情不好？”

        江太夫人最是见不得江缇这幅装傻充愣的模样，踉跄的走到她面前，抬手就要打她，却被江缇轻轻松松的给抓住了。

        她气红了脸，浑身颤抖起来，“你……你这大逆不道的孽障，你对你姐姐做了什么！你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你姐姐好！我……我今天就要打死你这个孽障！”

        江缇拉下脸来，一把甩开她的手，“我看是江太夫人年纪大了，人也糊涂起来了，我能对江月如做什么，应该是她自己做了什么才对吧！您不是最清楚不过了？”

        她瞥见不远处赶来的永昌侯和大夫人，扬声道：“想来是祖母这次出门踏青没得个好心情，经历不愉快，才甫一见孙女就将火气一股脑撒出来。”

        被江缇这么一说，江太夫人的心情都微妙起来，话到嘴边可一想起这几日的遭遇心中发怵，整个人都不好了，

        放在江缇就是颤颤巍巍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

        “你……你少僻重就轻，我……我就问你，怎么你姐姐好好的，就入狱了？”江太夫人憋了口气，才将这句话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这时永昌侯也到了，没察觉出二人的异样，只板着脸顺着江太夫人话问江缇，“是啊，月如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有入狱了。”

        江缇看着有永昌侯在底气都足了不少的江太夫人，又看了看一派严肃正经的永昌侯，道：“父亲这几日没在朝堂上听说宫中失火的事，还没看见女儿腿上的伤吗？江月如就是……”

        “我的月儿啊……月儿啊……”

        江缇还在说话，江太夫人就在一旁闹了起来，整个人都仰了上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不时用捏着帕子的手垂着胸口。

        “我的月儿真是命苦啊！打小没了娘……”她指着江缇骂到，“还摊上了这么一个黑心肝的妹妹，这是遭了什么罪啊这是！”

        宁明翠在一旁黑了脸，想上去扶着些，就被江太夫人一手挥开。

        宁明翠心中对江太夫人不满，面上却不显，只宽慰到：“太夫人你收着些，小心哭伤了，先听阿缇把话说完……我……”

        “你闭嘴！你这个毒妇，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见不得月儿，就是看她是前面一个生的你容不下她！”

        这话宁明翠可听得冤枉，她对江月如确实比不得亲生，可作为嫡女应有的那一份她为了不招口舌只往多的补，哪里少过她，偏偏这个节骨眼她还不好反驳。

        江缇见状偷摸的翻了个白眼，“太夫人这话可是伤人，我母亲对江月如可没有半点不好……”

        她紧接着对永昌侯说道，“是江月如胆大包天，不仅私离天牢枉顾圣旨，还敢趁机火烧宫苑伤了皇后娘娘和女儿……”

        江太夫人上前拉扯着江缇，“要不是你，月儿怎么会被发现抓起来，就是你这个孽障近揪着不放！还大逆不道差人把我……”

        “太夫人可要清醒着说话！”江缇打断她的话好心提醒道，“罪是她自己犯下的，案子是刑部审的，命是陛下下的，太夫人这是在怨怼什么？难道这一切不是您一手娇纵出来的？纵出她不知天高地厚，欲壑难填自食恶果！”

        “你……”江太夫人气得直翻白眼，拉着一旁永昌侯的手不放，“你是她的父亲，你不帮她谁帮她，去把她带回来啊！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啊！我的月儿啊！”说着一口气没上来，倒在一旁守着的嬷嬷身上。

        永昌侯看着这一团糟的乱子，差人将江太夫人扶了回去，又对江缇有些难为情的道：“江月如到底是你的姐姐……”

        “她三番两次坑害我的时候父亲怎么不说我是她的妹妹？不说别的，就说她这次是要我死……”

        “侯爷怎么如此糊涂，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宁明翠听到江缇这么一说，立刻心疼的不行，上前抱住了江缇冲着永昌侯道，“若非阿缇命大，侯爷还真要她到那阎王殿去申冤不成！此事自有圣裁，月如心思不善确实要让她吃些苦头……”

        永昌侯只皱了皱眉挥挥手就打断她的话，“趁着这件事还有转圜之地，你立刻进宫，向陛下请罪，保下你姐姐……”

        永昌侯看着江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

        江缇都被气笑了，“父亲知道您现在在说什么吗？”

        要她去请罪保下江月如？说笑呢吧！她不趁机弄死江月如都是她心地善良了！

        她原本以为永昌侯府里的人还有些底线，结果还是她高看了！

        永昌侯与她相持不下，见她没有任何软和的态度，才软下语气来，“阿缇，这不是保下你姐姐，是抱住永昌侯府，你要知道孰轻孰重！”

        像是怕江缇听不进去，又补了一句，“你姐姐以后我自然会好好教训……”

        江缇心中冷笑不止，拉住一旁气不过又欲出声的宁明翠，“父亲说的太过轻描淡写了些，姐姐犯的是死罪，难不成要我替她去死不成？”

        永昌侯被噎住，“这……你到底是宁王妃，又深的陛下娘娘的喜爱，趁着现在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只要上面肯松口再好好打点……”

        江缇冷眼嘲讽道：“拿整个永昌侯府去打点吗？”

        “你！”永昌侯气得不行，又知道江缇是倔强性子，这时有求于她动不得手。

        “你要好好想着，你现在能在宁王立足，坐稳这宁王的位置，倚仗的是你的小聪明吗？倚仗的还不是永昌侯府！你要是这么不识好歹……好！你姐姐没了，你别怪我不顾及父女情分！”

        宁明翠听罢在一旁扯了扯江缇，要她不要对永昌侯太过。

        江缇看到了宁明翠眼底的担忧，只能将话咽下。

        “……父亲既然一心要保下姐姐，我也没什么法子，只是这件事不是空口白牙说说情就好的，你也说了，女儿就是有些小聪明，虽然在这件事上也是受害者，但到底越不过皇后娘娘去……”

        永昌侯见江缇软和下来，语气也松了些，“你总能想到办法的。”

        江缇心中呕得不行，只是一想到宁明翠还是得忍下来，她可以随时撒手就走，可她不行，她用真心对她，她总不能害了她去，不为别的，就为了她，她也不能也永昌侯府闹得太僵。

        江缇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为难道：“……女儿去求求娘娘，只是不知道……”

        她欲言又止，看着永昌侯的眼神躲躲闪闪，十分没有底气。

        “只要能保下你姐姐的性命，父亲和你祖母定然不会怪罪于你。”

        “……女儿尽力就是。”

        江缇等得就是这一句话。

        等永昌侯走了，宁明翠才拉着江缇悲悲切切的，“委屈你了，是娘不好……”她哪能不知道女儿最后是为了她才转变,态度的。

        江缇回抱住她，“女儿也想清楚了……都是一家里住的，事情总不能闹得太过……”

        她语气幽幽，视线不知探到哪里去了，思绪飞到她最近听闻的边塞国有意求娶大魏公主，皇帝似乎一直在犹豫。

        反正就凭江太夫人这么闹下去，皇帝本就有息事宁人的打算，到时候对江月如的处置也是高拿轻放的，现在不如犹她去开这一次口，既卖了人情，也能解决一个麻烦。

        江缇当即进宫去找王皇后，将永昌侯府的闹剧三言两语的交代清楚，又不经意提起了边塞国求亲的事情。她记得，王皇后无嫡亲子，却有一个女儿。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两厢联系起来，甚至不需要江缇多说王皇后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王皇后动作很快，在江缇还没出宫门的时候，一道赐封圣旨就落到了江缇手中。

        江缇缓缓打开圣旨，看着上头的内容，在永昌侯府里郁气顿时就散了。

        “小黑，我们去接姐姐回家。”她笑道。

        远嫁边塞国王子，虽有名分，可对于一心想嫁给祁王当王妃的江月如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果然，江月如在天牢里就闹了一场，直到被压回永昌侯府里了，直接哭哭啼啼的直奔江太夫人那里去了。

        江太夫人听说江月如回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赐婚的旨意吓得昏死过去，醒过来时祖孙俩抱着一起哭天喊地的，可别提多热闹。

        江缇在留香阁里，听着红玉绘声绘色的讲着事情的后续，还不忘问上一句，“她能这么老实的待着？”

        “哪能啊！大小姐那种人，让她嫁去边塞国和亲那就是名声上说的好听，可对她来说，那还不跟天塌了似得，听说当晚就准备逃走，不过被侯爷抓了个正着，直接关了起来，听说要关到出嫁才肯放人呢！”

        红玉摇头叹气，“太夫人差点没哭死过去，也不见侯爷有半分心软……”

        红袖没好气道：“怎么心软，抗旨不尊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江缇失神片刻，之前看他一心要保下江月如原以为有多宠爱，可现在看来，一但牵扯到他自己切身利益，原来心还是硬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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