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密室丽影

　　方燃不知不觉间已习惯了这血腥的场景，发现奇怪之处毫不犹豫就蹲下来查看。

　　只见这些丧尸脖颈处的断口乱中有序，既不像是被利器割断，也不像是被蛮力扯下。方燃思索了片刻，忽然寒毛炸起，不由感到一阵恶寒。

　　这分明就是牙印！

　　那巨型丧尸脸上和嘴边的确有血迹，方燃当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可不就是咬掉这些丧尸的脑袋留下的吗。

　　这是巨型丧尸独有的残暴行为，还是说，这就是巨型丧尸进化的窍门？

　　方燃不得而知，但他已暗自留心，丧尸的脑袋说不定有什么与躯体不同的价值，否则巨型丧尸也不至于专挑脑袋下口。

　　继续向前，不多时眼前便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个宽阔的场所，左手边是一块巨大的屏幕，其下是各种复杂的仪器和按键，右手边则是一套豪华的桌椅，其后还有一个玻璃酒柜，只是现在已经碎落满地，酒液和血液混在在一起。

　　显然这里是一个豪华版的监控室，安设在地下拳场各隐蔽处的摄像头为这里的屏幕提供图像。

　　按说这应该是整个地下拳场最安全的所在，然而却没能防住来自内部的致命威胁。此时这里已是尸横遍地，无头尸体零零散散的扭曲着倒在墙边。

　　尸体中有一具十分醒目，它身上的衣服虽然染上了血迹，但还是可以看出上好的材质和精致的细节。

　　方燃估计这就是拳场的老板，也不知道为什么门外就是现场，这家伙却非要坐在监控室里看直播，或许这就是有钱人的格调吧。

　　只可惜格调和保镖都没能救他一命，否则如何出去的问题就应该着落在他身上。

　　方燃摇了摇头，从他身边走开，继续观察起四周。

　　忽然一扇铁门引起了方燃的注意。这扇门周围空无一物，似乎是特意留了出来，像极了紧急时刻的逃生通道。

　　只是这门上有一个锁孔，方燃想了想，走到拳场老板的尸体旁翻找了一下，在他的腰带上拽下一把钥匙，也省了暴力拆门的力气。

　　将钥匙插进锁孔拧动，门锁并不吃劲，很轻易的就被旋开，然而打开的却只是一块铁壳，铁壳里面还有一个转轮。

　　谁搞的这么无聊的设计，一个门锁搞的这么复杂，真就不怕紧急时刻打不开呗。

　　方燃黑着脸转动转轮，才发现这转轮十分沉重，力气小一点的人怕是根本就拧不动，便觉得这门内必有蹊跷，恐怕不是简单的应急通道。

　　果不其然，当转轮转到尽头，铁门轻旋，门后的黑暗当中突然探出一只手来，直取方燃脖颈。

　　方燃早有防备，将火把向上一扔，空出来的左手在门中之手的腕部一拍，便将其拍到一旁，再一脚踹进门中，结结实实的踹在门后之人的腹部。

　　右手将门向外一扬，而后从腰间抽出仅剩的一把警拐，侧身捅入门内，同时左手探出门外，恰好将空中落下的火把接在手中，整个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连贯至极。

　　然而这时门已大开，火光照亮了门后的空间，方燃突然脸色大变，右脚向前错动一步，想要强行收回拐上力道，然而仓促之间也只收得七成。

　　匆忙间，方燃指掌旋动，掌中的警拐在手中滴溜溜打了个转，变为“y”状的叉头向前，两头分别从门中人的脖颈两侧“叮”的点在墙上，将将止住去势。只是这一下就不免狼狈至极，再不复方才的潇洒。

　　方燃长出了一口气，讪讪道：“那个……你没事吧？”

　　火光摇曳，照亮眼前之人的面容。

　　那是一位妆容精致的女人。此刻她脸色苍白，细密的冷汗在光洁的额头上不断渗出，聚集成大颗大颗的汗滴沿着脸颊滑落，似在忍受巨大的痛楚。

　　可就算处境再怎样艰难，她的眼中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的动摇，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住方燃，简直像要在他脸上剜下一块肉来。

　　方燃大汗，慌忙解释道：“误会，都是误会，我真不是故意的。”目光向下一瞥，却看见自己手里的警拐还叉着人家的脖子，赶紧撤了回来插在腰后。

　　这一撤不要紧，本来那女人被警拐叉在墙上，现在失去了支撑，身体顺着墙壁就滑了下去。

　　方燃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搀住，却发现她双眼紧闭，已经昏了过去。

　　这事闹的，好不容易见到个活人，却被他一脚踢晕，方燃简直想抽自己一嘴巴。

　　伸手想要掐人中将这女人唤醒，无意间碰到她的额头，一触之下只觉得一片滚烫，方燃便知情况不对，额头已经到了烫手的程度，这体温怕不是要超过四十度。

　　方燃犹豫了一下，伸手将这女人抱了起来，右手拿着火把穿过她的腿弯，大步走出监控室，一路来到负一层，选了一个比较整洁的房间，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转身出门，按照记忆在各个房间找了几瓶矿泉水，又从浴室里拿了几条高档浴巾。回到床边，将浴巾撕成普通毛巾大小，把矿泉水浇在上面，叠了两折，轻轻放在女人的额头上。

　　再做出一块湿毛巾，方燃小心翼翼的将女人的衣领翻开些许，擦掉修长玉颈上的汗珠，又脱掉她的鞋袜，擦了擦手心脚心。

　　这是物理降温的方法，以前方雪发烧的时候方燃没少这样护理，此时倒免了手忙脚乱。

　　只是现在没有酒精，只好用微冷的矿泉水代替，效果倒也还算可以。

　　本来还应该用冷水擦拭腋窝等处，不过方燃与这女人素昧平生，又是男女有别，自然不好像自家妹妹一样对待，就算这些部位体温较高也只得放弃。

　　把额头上敷着的毛巾翻了个面，余光看见女人脸上不断渗出的汗珠已将妆容涂花了，方燃索性用毛巾在她脸上抹了几下，把妆全都擦掉。

　　放下毛巾，方燃这才空出时间仔细观察这个女人。

　　只是一眼看去，方燃却愣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这是一位成熟的女性，却原来不过是妆容刻意化得成熟，让她的年龄看上去大了许多。此时素面朝天就很容易看出来，这女人其实不过是双十年华，称其为少女或许更加合适。

　　她的容貌并没有让人一眼看去便觉惊艳的绝美，可眉宇之间却自有一股英气。跳动的火光在她的脸上投下层次分明的阴影，更将这种英气的美感凸显的淋漓尽致。

　　正端详间，少女从喉间挤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方燃连忙又开始新一轮的擦拭。

　　如此循环往复，到第三次时，方燃刚把手心擦完，正要去擦脚心，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一扭头，却发现少女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方燃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你醒啦。要喝水吗？”

　　少女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方燃手边的矿泉水已经见底，便去桌前拿了一瓶新的，一转身的工夫，少女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方燃忙道：“你烧得很厉害，还是多躺一会儿比较好。”

　　少女微微摇头，轻声道：“已经没事了。”声音还有点虚弱，但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别逞强啊。”方燃自然是不信，伸手探向少女的额头。

　　少女右手微抬却又轻轻放下，还是任他的手覆上了额头。

　　“真的不烫了！”方燃讶然道：“你的脑袋是热水器吗，说不烧就不烧了？”

　　少女白了他一眼，道：“这不是发烧。”

　　“不是发烧？那是什么？”

　　少女没有回答，她仔细体会着体内涌动的能量，尝试用意念调动这陌生的力量，她缓缓的伸出了手，将五指摊开。

　　这时她突然愣了一下，这只手上本来有着长期练枪留下的老茧，可现在却是莹白如玉，没有一点瑕疵。

　　就这一愣神的工夫，手里突然被人塞了一瓶矿泉水。

　　少女呆住了，抬头看了方燃一眼，张口欲言，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仰起头将整瓶水一口气喝干，然后猛然握拳，澎湃的力量涌向瓶身。

　　刹那间，黑色的雾气从她手上弥散开来，房间里的温度瞬间大幅降低，已被捏扁的塑料瓶在浓重的黑色雾气中发出咔咔的响声，然后寸寸碎裂，一支晶莹剔透的黑色冰凌凭空而生，代替了塑料瓶被握在少女的掌心。

　　照明火把的光焰在黑色雾气出现的瞬间就萎靡成了一小团，颤颤巍巍的行将熄灭，连带着屋内光线也暗了下来，方燃和少女却无暇顾及它，两个人呆呆的看着这块冰凌，一时失语。

　　方燃伸手摸了摸冰棱，但觉冰寒刺骨，除此之外竟还有一种烧灼的感觉，忍不住问道：“你这么拿着它没事吗？”

　　少女摆手示意无妨，很自然的接着说道：“在囚笼里的时候我就浑身发热，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浴火重生。直到刚才，这个过程才完全结束。我能感觉到体内多出了一股陌生的能量，大概就是这种凝冰的能力。”

　　方燃实在止不住好奇，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你还记得能力觉醒大概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吗？还有，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被关在监控室里？”

　　少女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暗淡的火把，道：“换个地方谈吧。”

　　方燃这才发觉屋中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一些器具表面都已覆上了一层薄霜，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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