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余昔在奶奶进来的那一刻就猜到了她会提起这件事，但是也确实没想到奶奶张口说的居然是这样的话。

        她闹脾气？

        余昔转身看向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奶奶，眼神十分平静，语气平淡地问：“是言成宇和您说了什么吗？”

        “你可别冤枉人家，他可一个字都没和我提，是他妈妈和我说你俩分了。”余奶奶用直白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孙女，但话里话外却好像都是余昔在无理取闹。

        “奶奶，那阿姨有和您说我和言成宇分手的原因吗？”余昔扯起一抹苦笑，毫不避讳地和她对视着。

        奶奶瞪着她，语气很凶：“能有什么原因？你是不是看不上人家家庭啊？女孩子家家的，一天天不要这么物质”

        “他劈腿了。”余昔怕她不明白，用更直白的话解释道：“他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谈了将近三年的女朋友。”

        余奶奶愣住了。

        “人家都把照片还有交往的详细经过全都发给我了，奶奶，我被他骗了三年，您居然觉得我分手是在闹情绪？”余昔的情绪稍微有一些起伏，毕竟很少有人在被冤枉后还能保持冷静。

        如果是其他人，余昔可能还不会这样。可奶奶一向不喜欢她，只是她没想到奶奶会偏心得这么严重。

        连原因都不清楚，一上来就把过错全都归咎到她的头上。

        “我”余奶奶不知道有这么一层原因，言成宇的妈妈只和她说了两个孩子分手了，她儿子好几次求复合都被余昔给拒绝了。

        余奶奶和言妈妈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况且言成宇这孩子她一直都挺喜欢的，而且人家也是京大建筑系的高材生，将来肯定会大有作为。

        她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孙女眼高手低，瞧不上人家儿子，毕竟言家的条件确实差了点。

        余奶奶本来对自己进来闹这么一出有点羞愧，但当她看到余昔淡漠的眼神的时候，当下又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便拿出一贯的架子，厉声道：“你说话就说话，朝我吼什么啊？我可是你长辈，你和长辈说话就这态度？”

        “我”余昔被她这一吼吓得一抖。

        “诶，怎么了怎么了？”余望初打开门，看着里面正在对峙的祖孙俩，连忙走进去扶着自己母亲的肩膀往外走：“妈，您怎么跑这来了，我刚做好了您最爱吃的鸡蛋蒸豆腐，先尝尝去。”

        留在房间里的余昔还能听到奶奶埋怨的声音。

        “望初啊，你得好好管管你这个女儿，你看看她现在什么样子！”

        “居然这么对我说话，是不是想着早点气死我啊！”

        余昔面无表情地关上门，隔绝掉那些不想听的声音。

        她坐到床上，做了几次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余昔想到要和许清梦报平安的事，打开手机给许清梦发了消息，但许清梦一时半会还没回她，恰好屏幕上又跳出了一条周易衡刚发过来了一条消息。

        【周易衡：学姐，到家了吗？】

        余昔莫名透过这六个字就能想象出周易衡发这条消息时的表情。

        他肯定是笑着的。

        和以前的每一次见面一样。

        余昔心里那份烦闷被冲散了一些，提起心情回他消息：【到了，你呢？】

        【周易衡：我也到了，学姐放心。】

        【余昔：好。】

        “儿子，过来帮我把这东西搬上去。”秦琴叫了一句。

        “哦哦，来了。”周易衡又发了条消息：【学姐，我去帮我妈做点事，先走了。】

        【余昔：嗯。】

        余昔放下手机，倒在床上。

        她在火车上睡得并不好，加上要查一堆资料，也没合眼几个小时，总体上睡眠质量很差，这会儿放松下来，眼皮子都忍不住打架。

        明明只是一瞬间，余昔再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脑袋胀痛不止，余昔呼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想到了家里那条柯基犬。

        以往一进门的时候，她总是会很高兴地冲向余昔，四条小短腿蹦个不停。

        怎么今天回来都没见到了？

        余昔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门叫了句：“森森。”

        没有反应。

        余昔走进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家里的狗粮和狗窝都还在。

        但是狗呢？

        “妈，森森呢？”余昔跑进厨房，焦急地问。

        坐在餐桌旁的余奶奶搁下手里的筷子，冷嘲热讽地说：“哼，你倒是对一条狗上心。”

        余昔没回话，只是看着陈筱。

        “别担心，狗在你小姨家呢，她最近想森森，我就送过去了。”陈筱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再对余昔使了一个眼色。

        余奶奶不喜欢那条柯基犬，陈筱怕她捡着狗说这说那的，干脆在她来之前送到自己妹妹家去了，等老太太走了再接回来。

        余昔松了口气，“那就好。”

        “好了，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陈筱准备把汤端到桌子上，却被自己丈夫截了胡，“我来吧，这挺烫的。”

        陈筱也没和他争，和余昔一起端着几碗饭跟着后面。

        饭菜上桌，一家人围着桌子坐好，开始吃中饭。

        本来一开始还好好的，余望初习惯性问起余昔在学校的一些事情，多半是学习上的，对于言成宇闭口不谈，余昔一一回答。

        后来父女俩又聊到了实习的事情，余望初想让余昔在新辞这边找个实习工作，正好自己医院那边也有意向招实习生，凭余昔的学历进去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但系里有安排，余昔还没想好，就说再看看。

        余望初点头，这件事还是看女儿自己的想法，话题便止于此了。

        但余奶奶忽然皱起眉，先说这个菜太淡了，又说那个菜太咸了，搞得餐桌上的气氛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陈筱也懒得作声，闷头吃自己的饭，时不时给女儿夹点菜。

        余望初同样没接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给自己母亲夹其他的菜。

        老太太见没人理她，又独自打开了话茬，拿着筷子不停敲打着余昔的碗：“诶，你和言家小子的事情，给我说清楚点。”

        余昔筷子一顿，抬头看向父亲。

        余望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忙出来打圆场：“妈，咱先吃饭，先吃饭，吃完再说哈。”

        “吃完再说？你这女儿每次见我跟见瘟神一样，吃完人都跑没了，还说什么啊！”老太太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对他这种做法十分不满，又转头望向余昔，“今儿你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才不是和您解释过了吗？”余昔放下筷子问道。

        “你是说他还有别的女朋友？”老太太大手一挥，语气笃定，“不可能，那小子老实得很，你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老实？

        余昔直视着她，倒也没生气，只是语气略带不解：“奶奶，您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问呢？”

        老太太的眉拧得更紧了，“你这是是什么话？你是我孙女，我不信你，难道信外人的话吗？”

        余昔看着老人一向精明的双目，在这双对她从小就带有偏见的眼里，她从没见过一丝真情。

        突然说到“相信”两个字，她还真的有些惶恐。

        余昔自嘲地轻笑了声，然后摇了摇头，朝桌上三位长辈说：“我吃饱了，先出去走走，爸妈，奶奶你们继续吃。”

        “诶，诶，你”余昔走得利索，老太太话都没说完，就看见余昔直接出了门。

        老太太只好看向自己的儿子，刚要开始教训：“望初啊”

        “妈，尝尝我做的糖醋鱼，很好吃的。”余望初也不想揭女儿伤疤，开始转移话题，“不过和您以前做给我吃的还差点味道，等有空了，您再教教我。”

        被塞了一嘴鱼肉的老太太也不好再说点什么。

        ——

        新年将至，小区弄得格外喜庆，去年的旧灯笼已经全都被换了下来，一路走过来，每单元的门前都贴上了对联。

        寒风并没有入乡随俗，还是冷冽的，不过好在南方的雪下得少，今年新辞好像才只下了一场不大的早雪，。

        余昔拢紧脖子上的围巾还有大衣，呼出的白气被风吹到反方向，混着空气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余昔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哪去，就绕着小区里的宽道胡乱地逛着，一路上也没碰着几个人，而且大多数还不认识，余昔也不好打招呼。

        她干脆低着头，开始无聊地数步子，一边走一边数。

        忽然，一个人叫了她的名字：“余昔？”

        他的语气有点迟疑，余昔抬起头看着几步外的那个穿着一身黑袄的高瘦男生。

        盯了好几秒，余昔才试探性地念出了他的名字：“你是徐嘉年？”

        徐嘉年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对，是我。”

        “哇，你这变化可太大了。”余昔打量了他一会儿，笑着说道。

        两人是初高中的同学，徐嘉年以前是个性格腼腆的小胖子，余昔一直是他前桌来着。

        只不过没到一个大学，说起来，两人也有好久没联系了。

        果然，人是会变化的。

        他现在和以前简直是大不相同，余昔刚才也只是凭借徐嘉年和以前相似的脸堪堪认出来的。

        “大学的时间比高中可太宽裕了，我一直坚持锻炼就瘦下来了。”徐嘉年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副憨憨的模样倒是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余昔知道他以前因为身材原因受到过一些欺负，很真诚地说：“那真的恭喜你了，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哦哦，我搬家了，我家现在也在这儿。”徐嘉年解释道。

        余昔了然地点了点头，注意到他手上提着的蔬菜和肉，应该是要赶回去做饭的，连忙说：“这样啊，那你快回去吧。”

        “好那再见。”徐嘉年还想说点什么，毕竟老同学再见，但他只是身材变了，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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