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自己有表现地那么明显吗？

        面对郁冬的直球攻击，夏书瑶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

        “我很好啊，是你看错了……”

        “是吗。”

        郁冬不意外她给出这样的回应，他知道夏书瑶在某些时候会出乎意料地胆小。

        “算了，让我猜猜。”郁冬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个黑框眼镜戴上，接着模仿某小学生的动作，斩钉截铁道，“真相只有一个，你遇到工作上的麻烦了！”

        夏书瑶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郁冬竟然一下子就说中了。

        “……这是怎么猜出来的？”

        “因为你在梦星园里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郁冬取下黑框眼镜，笑嘻嘻地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了一道线。

        “你以前在梦星园待这么久，这是正常的睡眠时间。”

        随后郁冬抬起左手，一个手刀砍在了刚刚那条线的中间。

        “啪一下，你在这里的时间就减半了。”

        “你开始早早地就离开梦星园……我算了一下，起码早上三四点你就要起床。”

        “能迫使人这么早起床，要么是你的工作要求，要么是你和我之间有时差。考虑到你一直以来的表现，我有理由怀疑是你的工作出了问题。”

        夏书瑶苦笑，垂头盯着杯中散布着波纹的水面。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嗯，很明显。”郁冬点头，“你明明很喜欢这里，喜欢唱歌喜欢舞台……但是一个人的时候却总是发呆，露出相当困扰的神情。”

        “先前一周因为比赛，我们的空闲时间特别少，所以我也没注意到你的这个情绪。但随着比赛的结束，你又得到了那家伙的差评，你发呆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说到这里，郁冬摆了摆手，朝夏书瑶比了个wink。

        “哎呀，气氛不要这么严肃，放松一点。”

        “这里是梦星园，是可以肆意放飞自我的地方。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自吹自擂的嫌疑……但我比你年长，很多事情都经历过，工作上的问题我自认还是比较靠谱的，你不妨这种时候来依靠我一下~”

        面前的美女姐姐言笑晏晏，她左手撑着头，用最专注的目光注视着她的女孩，以最包容的姿态鼓励她的女孩。

        要说吗？

        无数的话语涌到了夏书瑶的嘴边，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了一句话。

        “就……我只是找不到工作。”

        “是这样啊。”

        长发美人轻叹口气，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选择接受这个答案。

        “我相信你。”

        “所以，小书瑶需要我提供一些面试建议吗？这方面我还是很有经验的哦~”

        虽然是作为老板面试别人的经验……

        郁冬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坐在位置上侃侃而谈，讲自己的面试经历，以及她看到过的面试技巧，中间还夹杂着自己作为面试官后，遭遇过的奇葩面试者，以及面试他们时层出不穷的事故，逗得夏书瑶捧腹大笑，完全忘记刚才自己被郁冬连连追问时的窘迫。

        她相信我了。

        夏书瑶意识到这一点，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愧疚。

        她这么信任我，我却还是没能把真正的理由。

        自己真的是……太糟糕了。

        ……

        此后的日子里，夏书瑶的练习陷入了一个瓶颈。她的歌唱技巧在578老师的帮助下稳步提升，但是一旦唱起《letitgo》却总是会让老师摇头。

        “技巧进步地很快，但感情还是不对。”

        夏书瑶想到去寻觅自己的内心，学着去把自己的感情带入进来。可无论她得到怎样的答案，她的歌都没能打动老师。

        怎么会这样呢？

        “要不然，你换首吧。”

        老师的妥协简直就像是在夏书瑶的脸上扇了个巴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什么天才，自己在梦星园里的遇到的所有美好不过是昙花一现，自己……还是那个在出租屋里穷困潦倒的孤女。

        大梦初醒。

        夏书瑶在黑暗中睁眼，手指摩挲着湿润的枕巾，许久之后强迫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开启自己新一天的生活步骤

        该去干活了。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洗漱、吃饭、下楼、干活……时间就好像是河中的流沙，看似就在那里，实际上稍纵即逝。

        一个上午过去了，夏书瑶也总算是歇了口气。她疲惫地找了个小凳子坐下，开始发呆。

        郁冬那天，说了好多面试的内容呢……

        “你要自信地介绍自己，拼命把自己的条件往hr给的招聘简章上靠拢。”

        自信……第一条就够呛。

        “就算你和最终条件有差异，你还是要笃定自己能行，告诉对方你干过什么，把自己的经历包装一下，唬住对面你就赢了。”

        可我什么都不会啊，现在连自己最喜欢的那首歌都唱不好了。

        “如果不会的的确有点多，你就态度诚恳，将自己的优缺点都介绍一下，不给自己留遗憾。其他的，交给对方公司的人决定吧。”

        所以要把一切都推脱给命运吗？

        夏书瑶咬紧牙关，那股子不服输的执拗再次撑起了她的胸膛。

        我落魄过，最难过的时候在亲戚的冷眼中端着碗吃饭，他们还贪婪到想要我拿出父母的赔命钱，并扬言这是我的“借助费”。

        那时候我没屈服，逃到派出所，让警察叔叔协调，给自己重新找了一家寄宿的亲戚，还咬牙拼命刷题，给自己挣了个前程。

        如果我现在就屈服，那我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是那个曾经悬梁椎骨熬夜上进的自己！

        我不想认输！

        夏书瑶深吸一口气，忽然站起来，转头走到大娘的面前。

        “姨，我今天有点事儿，想请个假。”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过来找我呢。”

        大娘哈哈一笑，同意了夏书瑶的请求。

        “我看你这两天一直心不在焉的，还寻思你到底遇见什么事儿了……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来找我。别看我年纪大了，我在这里也做了十来年的生意，还是有点面子的。”

        “谢谢姨！”

        夏书瑶朝大娘鞠了个躬，随后小跑着离开了铺子。她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再度躺上了那张狭小的单人床。

        这一次，她是怀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来的。

        “再试一次。”

        夏书瑶默默在心里为自己加油打气。

        “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入梦的速度很快，再度睁开眼夏书瑶已经回到了梦星园之中。这一次，她没有立即赶去练习室，而是转身去了礼堂。

        她想看看其他人的舞台。

        礼堂依旧人山人海，夏书瑶随机选了个座位坐下，开始欣赏别人的表演。

        最初走进来的是四个男生，他们看到观众席上有个人都表现地很激动。音乐响起，四人开始跳街舞，不算整齐的动作、不够专业的表演，都让这场演出显得有些惨淡。

        舞台还在继续，观众席却没有出现夏书瑶记忆中的观众，直到最后一刻，这个舞台的观众席依然只有夏书瑶一个人。

        男孩们跳到最后，眼泪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转，但他们依然坚持跳完了这场舞蹈，给了他们唯一的观众一个完整的舞台。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台下响起，夏书瑶看着台上泣不成声的男孩们，心中有了些许明悟。

        “谢谢你，谢谢。”

        男孩们鞠躬谢场，留下空空荡荡的演出场地，很快这个舞台又遇见了自己的下一个使用者。

        这次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也是一队拥有相当舞台经验的成熟艺人。她们的歌声和舞姿都给台下的夏书瑶带来了感动，很快夏书瑶周围的观众席就坐满了。

        这些观众，是梦星园从无数同一时间陷入梦乡的人之间抽取来的幸运儿。

        他们不是梦星园的艺人，但却会在某一瞬间连接上梦星园，接着在睡梦中享受一场被舞台赞美的演出。

        台下的观众为这对双胞胎拼命加油助威，夏书瑶只是淡淡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台上的两人肆意挥洒青春与热血。

        演出结束，舞台再次暗淡下来，接着的是下一场演出……

        不知不觉，夏书瑶停留在这里很久了，而她看到的最后一个舞台，恰巧是一位新人的。

        这是个有些瘦小的小女孩，她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穿着一件芭蕾舞服站在了舞台上。

        她看上去有些胆小，站在台上的腿都在发颤……她的芭蕾舞水平也不怎么高，光是摆好一个起手式，就已经有些吃力。

        但她还是在跳舞，努力地跳。

        “啪！”她摔倒了！

        女孩倒在地上，有些发懵。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含着泪光继续自己的舞蹈。

        这个舞台无疑是糟糕的。

        夏书瑶宽容地看着这个小姑娘。

        但这个舞台又是闪闪发光的。

        因为，这是一个女孩对自己梦想的追求。

        夏书瑶仰起头，忽然回想起自己遇到的第一个热心朋友，那个名为薇薇的姑娘对自己说过的话。

        【绝对不要忘记你来到这里的理由。】

        自己是为了在万众瞩目的灯光下活得肆意，才来到这里的。

        但是接二连三的打击，差点让自己产生了对舞台的恐惧。

        是啊，自己的确是拿到了一个s级的舞台，但自己却忘了，一个舞台重要的根本不是最后的评级。

        【我想做到最好】

        最好的标准在哪里？

        【我不想让洛缪瞧不起我】

        那家伙的想法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让所有人都喜欢我】

        我又不是钞票，谁都会喜欢。

        我只是我，我渴望活得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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