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四章 旧帐不算

三一四章

        ‘主人，您在干什么？您列了好长的一张单子，这是礼物清单吗？’

        ‘没，这是灭门清单，有些和我有恩怨的，我目前实力有限，无法一一反杀回去，但等到我将来攀登顶峰，这张名单上的势力，我一个一个都要找回去清算……喔，天笔山的后头，现在要多记上一个败剑古院。”

        内世界中，孟衍皱着眉头，挥笔列着一大张清单，上头写着长串的人名、组织名，列到最后，连孟衍自己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舞丑，你帮着看看，这名单有没有问题？还有没有漏的？你的记忆力肯定比我好得多吧？’

        ‘这不是记忆力的问题，而是认知问题，您列的这些对象，与您的恩怨，有些真是鸡毛蒜皮的事，江湖竞争，就是您踩人，人也踩您，身在江湖，就是遵守这些规则，不可能永远只有您占便宜，别人吃亏，为了这样就要报复，所有人每天杀来杀去就够了，哪有??日？’

        ‘呃，你整天一下挑拨我大杀天下，一下又来扮和平使者，变来变去的，我很难适应啊……’

        孟衍随手把笔扔了，仰躺在地上，叹道：‘不然你说怎么办呢？我现在觉得，做人怎么会那么累呢？有些鸡毛蒜皮事，你懒得去计较，想说那些不值得你在意的人事物，随他们自生自灭算了，可是你一不处理，就会被人当成是软弱，觉得你没用……’

        ‘这一点我没法劝解您，终归是选择的问题，除非您从此过着独行独居的日子。否则这一点，不管走到哪里都会遇到，这也是人世间的无解难题。’

        舞丑从虚空中现身出来，踩着脚下的大球，绕来绕去。

        ‘很多古今豪雄。为了把影响力发挥到极致，就要组建势力，无论是怎样的势力，都免不了以身作则这一条规矩，所谓的以身作则，就是给底下的人当榜样。不可能不顾及底下人的想法，如果恣意妄为……’

        ‘就会变成至尊魔王那样的？’

        ‘呃，状况可能比您想像得要更复杂，我??愿相信，至尊魔王虽然是一代魔头，但既然坐在那个位子上。很多事也未必能作得了主，为了满足底下的期望，镇住底下人的蠢动，他要定期表现自己的无上威能与凶残……如果让人觉得他有机可趁，没等正道来剿灭，自己那边先要内乱……’

        ‘说得好像你看过一样，至尊魔王的资料。都被锁在叶家，连浮萍居都有限，你哪可能知道那么多？’

        ‘我不用知道啊，这又不是至尊魔王一个人的问题，古往今来，那些开邪教、邪派、黑暗组织的，差不多都处于相同的状况，在这方面，邪派首领可比正派领袖压力更大，很多疯狂与霸道。都是演技，用来吓阻别人不敢造次的表演。’

        ‘就不能活得简单一点吗？我还以为练成绝世武功，无敌于天下以后，可以爱干啥就干啥，无拘无束。也不用看谁脸色。’

        ‘主人，要想爱干啥就干啥，无拘无束，不用绝世武功，也不必无敌于天下，只要找个没人的深山老林往里一钻，从此就自由解脱，自己怎么玩都可以，反倒是置身尘世，朋友多，女人多，武功练得越高，反而越容易卷入各种恩仇，难得解脱。’

        ‘听起来还真是头痛啊，还以为力量强了，能践踏一切，就没烦恼了，结果好像练得再强也没用，唉……人活着怎么就那么麻烦啊？’

        ‘不然哪这么多人想修仙？人生于世，生命就是一个大监牢啊……’

        舞丑轻声喟叹，虽是小丑，这一刻看来，却像是什么大哲学家一样，孟衍斜眼看了自己这伙伴一下，‘我怎么觉得，你这机械越来越人性化了？’

        ‘我自己并不觉得呢，估计是我学习能力好吧。’

        ‘算了，不烦这些了。’

        孟衍一挥手，那张悬挂于半空，写满人名、组织名的横幅卷轴，碎成片片，缤纷散离，如同无数的白蝴蝶，飞散在周遭。

        ‘横竖活在这个世界，都是那么烦，我自己都已经烦透了，就不找别人麻烦了，暂时，旧帐先不算了……’

        孟衍忽吐出一口长气，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过许多，胸中的烦恶气为之一空，舞丑虽然没对自己做什么指引，但他的话，让自己能从另一面去看世界，眼界好像都高了一层，把本来的烦扰抛开。

        ‘那些有的没的，我管不到，还是来想点创造性事物吧。’

        孟衍坐了起来，看着地上的一只木匣，那是刚才黄百合所送来，说是掌门人命她带来的。

        黄百合说这些的时候，表情自然，好像以为这里头是面点食物之类，但孟衍再清楚也不过，这个巴掌般大的木匣，内中所装就是千雪峰的镇山之宝，苍天之断。

        ‘师父果然言而有信，真是够意思了，我要是所料不错，恐怕连五大长老都还没有真正看过这件神器……’

        孟衍摸了摸木匣，对于师父的信任，多少觉得有些温暖，片刻之后，他打开了木匣，看见里头有一块掌心大小的透明晶石，看似坚硬，其实颇为柔软，触手生温，没有冰冷的感觉，相当奇特。

        ‘这玩意儿就是苍天之断？好像不是我们所知的材料，是有机体吗？可以肯定不是单纯的金石一类……难怪了。’

        孟衍喃喃道：‘早就怀疑，苍天之断如刀如剑，应该是形态诡异的兵器，所以师父才能一直藏在手里、袖里，闪电杀人，不露形迹，现在看来，还不只是那样，这东西根本连固定形态也没有。’

        将透明晶石握在手中，孟衍逐渐施力，测试这件东西的安全承受范围，力道迅速递增上去，很快增加到能把金属硬生生捏扁的大力，可一直到最后他手酸放弃，这块晶石仍好端端的，像是有温度的果冻，不破不裂。

        ‘……帝皇，不，武神以下无法破坏，是这样吧？难怪师父要苦心隐瞒，装作这东西只是皇兵，还不敢让人看到，这确实是重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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