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凡间事十三

她执着地叫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然后一拳…打在石墙上。

        若换作以前，别说这面墙，整个地牢都化为灰烬，可现在她只是一个凡人，一拳下去，墙没坏，手坏了。

        鲜血顺着破皮的指节留下，在青灰色的长满苔藓的墙壁上蜿蜒出痕迹。

        “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战姚强忍着让她几欲疯掉的头痛，手捂着脸，笑得痴狂:“不然…我一定会忍不住亲手杀了你。”

        “哪怕是被天界那群老东西发现，本君…也要杀了你。”

        “杀了你…”

        地牢里笑声不断，透着凄凉，怨恨，皇宫内忧愁不减，泛着焦虑，不安。

        “报——边关八百里加急！”一个穿着盔甲的将士踉跄地跑过来，恭敬地向永乐的陛下递上一则书信。

        莫伤撕开信，拿出信纸，脸愈发阴沉，几愈滴出水来。

        地下一干大臣们忙问:“边关乃我国重地，可是出了何等大事”

        莫伤将信纸扔在地上:“爱卿们自行看即可…顺便想想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鹤发老人捡起地上的纸，只一看，大惊失色:“竟然爆发了尸僵而且数量如此之多！”

        太女莫痴问:“何为尸僵”

        “回殿下，古书记载，尸僵乃是人死之后再次复活，变成只知道吃人的怪物，而且人一旦被尸僵咬到，也会迅速变成同类。”

        “什么”莫痴脸色一白，无力地跌在椅子上:“我永乐怎会有这样恐怖的怪物”

        鹤发老人说:“这种古书里记载的怪物，在以前从未出现过，如今…是第一次出来…”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这些都是废太子莫音得罪神灵惹下的祸事，天，是在惩罚他们永乐。

        莫痴哪能不明白，她赶紧问:“阁老可知道如何解决”

        鹤发老人被难住了:“如今之计，或许只有紧闭城池，禁止任何人口通往这个法子行得通。”

        “臣反驳，”又一个官员走出，当着莫伤的面跪下:“陛下，若关闭城池，那外城的那些百姓如何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陛下！”鹤发老人也跪下说:“尸僵传播极为迅速，一天时间就可以感染几万人，闭关锁城乃最佳策略啊。”

        “陛下！”那官员还想要说什么，被莫伤一声够了制止住。

        莫伤走上前问:“诸位大臣觉得如何”

        臣子门齐齐跪下:“臣等附议阁老所言。”

        “就依阁老之言。”莫伤略显疲累地捏着额侧:“无事，退下吧。”

        其余人都走了，鹤发老人还在原地，莫伤注意到了他，微一皱眉:“阁老可是还有未进之言”

        鹤发老人一下子跪下:“臣冒死请柬，请陛下将废太子莫音祭天，以消除天上神灵对我永乐的不满。”

        殿内十分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炸出一两声。

        鹤发老人再次说:“臣冒死请柬，请陛下将废太子莫音祭天，以消除天上神灵对我永乐的不满。”

        “闭嘴！”莫伤把折子全推在地上，他双臂撑在桌上，呼吸急促着:“此事休要再提出。”

        “陛下啊，”阁老语重心长道:“天降下惩罚了，只有这样或许那些突然出现的尸僵才会消失，莫音她…应当为她做错的事情，做出弥补。”

        “朕已经撤了她的太子之位！”

        阁老说:“可是陛下，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祸事是莫音惹起的，臣怕…若不将其祭天顺应民心，尸僵不除，又有内乱啊，陛下！”

        他重重地磕着头。

        莫伤忍无可忍，抽出放在架子上的寒光宝剑，架在对方脖子上:“那朕杀掉他们就好了，顺便杀了你！”

        鹤发老人面不改色地继续劝着:“您乃一国之君，万不能因儿女情长之事从而毁掉我永乐千年的江山社稷啊，陛下，望您三思。”

        “情”莫伤握着剑柄的手在颤抖，忽的，他把剑砍向身后的桌子。

        桌子顿时一分为二。

        鹤发老人身体微微颤抖，趴在地上保持着磕头的姿势。

        “十四年前你们也是这个理由逼死了她，”莫伤扔掉手里的剑，背影拢在深色里:“现在又要逼朕处死她的孩子你们…当朕不会生气吗”

        鹤发老人没再说话了，似乎对于那个她是个不能提起的禁忌。

        莫伤往殿内深处走去，似有些萧条颓废地说:“滚吧，朕不会杀了她，你们也休要再打她的注意。”

        鹤发老人叹息一声，终究是告退离开了。

        殿内的烛火忽闪忽灭，高堂之上，莫伤静静地杵在黑暗里…

        吃得多和力气大始终联系不上，她想回归自己的身体也暂时做不到，战姚看着窗外的雪。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好在太子之位被废后她的生活有所改善。

        每两天就会有牢头带着浴桶过来方便她清洗，除此之外还会给她提供换洗的衣物。

        牢房都是四面环墙，门又关着，她女子的身份始终没有暴露。

        簌簌的雪迷住她的眼，战姚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

        她日思夜想，莫伤不会一直把她关在这吧，还有，吃得多两兄妹究竟是遇上什么事，为何迟迟不回复。

        …

        一年过去。

        两年过去。

        三年过去。

        整整四年过去。

        战姚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而项链也始终是冰冷的，牢房里的牢头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心境竟然愈发会的平和。

        偶尔还会笑着与陌生的牢头说两句话。

        可那些牢头都很恨她，有几次战姚在他们的眼里看见了杀意。

        她只是轻笑着。

        想着现在楚宿十七了，应该与莫痴成婚了罢。

        也不知道李二最近在在干嘛，每次只是托人送药，却不过来看她。

        战姚有点无聊。

        第五年，她听见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莫伤竟然驾崩了。

        太女莫痴即将登基。

        当天夜里，她梦境中的人终于从一成不变的逻河变成了吃得多。

        “师傅…可算联系上你了…”

        红毛饕餮围着她跑了几圈，最后用身体在她脸上蹭了蹭。

        “师傅吃得多好想你呜呜呜。”

        战姚觉得自己埋在长长的毛发中，她摸着红毛饕餮:“究竟怎么回事”

        吃得多躺在地上说:“是这样的，师傅，前些年有个神仙下凡了，他实力很可怕，手里有个镯子更可怕，专克我饕餮一族，我和我哥怕被发现，便没有出现。”

        天界的几个老东西战姚都认识，她问:“来者是何模样”

        饕餮吐了个透明的大泡泡，那里面正好出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

        战姚眸色一暗，竟然是天帝，他居然亲自来了，还真是舍得为楚宿保驾护航啊。

        饕餮用爪子尖尖指了指:“师傅，就是这个镯子，这玩意可厉害了，能封印凡间通往魔族的通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和我哥来不了的原因。”

        战姚说:“无事，此物乃楚宿之物，上次我就是在这上面吃的亏，你们没来我不怪罪，不过这梦境能维持多久”

        吃得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哎呀道:“只能维持一会，我不能多说了，时间快到了，师傅，因为镯子的原因，我们不能用法力把你传回来，也不能亲自过来接你回来，但是在极北之地，有一样东西能让你回来。”

        “具体在哪”

        吃得多说话开始断断续续，战姚抬头看，发现她的身体已经慢慢消散。

        她站起来说:“师傅，祈国皇宫的三道龙息…找到它…就能让你回…”

        战姚瞬间醒了。

        “祈国”她蹙着眉，该怎么出去呢

        就在她发愁的时候，这天夜里，牢房里突然来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一身黑衣，身姿欣长纤细，极黑的长发束在头顶。

        透过那张古铜面具，她看清了那人的眼。

        深邃，深沉，与忧伤。

        是比她还要高一个头的楚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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