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127章沃伦的欲望

“除非让我死，你们才阻止得了！听明白了吗……”说着说着，她再也无法克制住泪水。

        没有什么可难过的，只是突然间的醒悟，也会让人流泪。

        她第一次知道，这么多年来，她那么难过。

        颈口的冰冷，刺激着沃伦悄悄将手摸进口袋，他的魔杖当然一直在手里，但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握着的底牌。

        巴兹里。

        他摸到了一个金属的物件，方正带着圆管。那是一只黄铜口哨。

        很老的东西，巴兹里在他离开前交给他，为的就是让他随时能把它召唤出来。上面附着了一个古老的魔法，那是费因斯在博金博克的商店淘来研究，然后就随手扔掉的废品之一。

        他随时可以把她杀了。

        把他杀了！

        伊狄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这么说。

        如果把沃伦杀了，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在这个鬼地方有人随时准备背刺自己；再也不用背负莉雅的死亡；还有她为她所信任的教授背叛的事实。

        伊狄缓缓松开手，抬起魔杖。

        面前就是脸色苍白的沃伦，一直以来对她充满恨意的人。他哆嗦的样子令她感到快乐，那短暂地证明着她至少在这个人面前拥有了主宰一切的权力。

        权力！权力。现在这是她渴望已久的东西。为什么不呢？

        就在伊狄的唇角开启，沃伦的手掌伸出的一瞬间，轰隆一声，房门终于抵不住流体般的灵魂巨大的压力，彻底碎裂开来。

        巨大的推力把他们一同推着向前，穿过尽是窗帘的走廊，一路推起，推过了大概十个房间的距离。鬼魂还在继续凭空冒出来，就像激发了多米诺骨牌那样越来越多，持续上涌。

        很快，抱在一起的伊狄和沃伦的头顶同时抵住了天花板。

        “这样下去，我们都要完蛋！它们必须停下，”沃伦低下头，迅速地瞥了伊狄一眼，挪开视线，“恢复理智了？”

        伊狄的脸上还有两道泪痕，眼睛里却已经彻底干了下去。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和教授一起布置的圈套，你自己肯定有解决的办法。”她冷冷地收紧了手臂，彻底抱紧了他。

        现在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她起码得逼他拿出底牌来，送她拿着魔法石出去。

        沃伦感到她碰到他腰的地方一片发麻。想要挣开，又怕她被冲得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死没死他都看不见。

        “别逼我直接对你动手，伊狄·里德尔，你杀了我妹妹，”他只要咬牙切齿地威胁，“我现在就可以直接杀了你。没有人会知道。你猜得没错，这是在我的地方……”

        伊狄慢慢发觉了他话语中的漏洞：“哦，是吗？那你为什么连你妹妹都复活不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教授布置的那部分你也不是很清楚吧？”

        她说得该死的没错。沃伦眯起了眼睛。

        “需要我帮忙？不如我给你解说一下现在发生了什么吧？”伊狄忽然歪着脑袋，朝他笑了起来。

        所谓解说，当然少不了实际演示。伊狄拿魔杖一勾，就从血红色的液体间挑出一一只尖叫着的鬼魂。它的脸看起来很模糊，但尖叫起来那张嘴的形状还是相当的明显。它冲着沃伦喷了不少红色唾沫星子，每一个都穿透他的脸落到了后面去。

        “救命啊……”鬼魂挣扎到没力气，终于瑟缩着乖乖挂在了她的魔杖下面，“魔鬼，魔鬼，怎么可以直接把我分离出来？”

        伊狄用力捏起它的一块部分：“你马上就可以回去。回答我几个问题——你们怎么会变成红色的？”

        “我们怎么知道？忽然就从满地血污的地方把我们拽出来，就变成这样了。然后还见到了那个女人，哦，那个女人！”鬼魂突然捂住了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她怎么还在这儿！”

        “谁？”

        “那个残酷的、邪恶的、美丽的，杀死我的女人……那些钻心咒……”它呆滞起来，“食死徒……叫什么来着？贝拉……莱斯特兰奇！没错，莱斯特兰奇！”

        伊狄轻轻一抖手腕，把魔杖尖的鬼魂扔了回去（它甚至来不及最后骂她一句）：“和我猜得差不多。它是被莱斯特兰奇杀死的。死后被炼金术幻境拽了进来，大概是老头的恶趣味，还被染上了不少血，全红了。其他鬼魂都来自这里，多半也是她杀的。不过，尼可·勒梅事先肯定不知道莱斯特兰奇会来这里。”

        两个人都自动跳过了莱斯特兰奇竟然杀过这么多人的事实。

        “这是个专门为闯入者创造的幻境？”沃伦的脸阴沉下去。

        “嗯，莱斯特兰奇是为了把我们困住，才骗我们进了她的房间，自己跑了。但她当时说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倒不太像在说谎。”

        “你是觉得，幻境的出口还在那里？不可能。那个房间并没有可疑的东西。”

        说到这里，沃伦忽然愣住了。他望着她笃定的眼神，紧接着就想到，这一大团洪水似的血水，最初确实是从那个房间开始诞生的。

        “你别忘了，那里到处都是帅哥的剪报。说不定被挡住了。”

        伊狄一跃爬到了他背上，勒住脖颈，凑近了他耳畔：“会游泳吧？”

        沃伦没反应过来。她跳到自己身上，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她怎么这么大胆，而是她怎么会比莉雅轻这么多。莉雅本来也不重的。当然，他们现在在水里，不能这么算——而且就算她瘦得皮包骨头，又关他什么事？

        “你怎么不自己游回去？”沃伦气得发疯。

        她怀里，一条小蚯蚓也在嘶嘶发脾气：“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出来？就他这小身板还游泳，不比我慢多了？你还是不信任我！”

        沃伦就在旁边，伊狄没法理它，默默在口袋里打了一个蝴蝶结。

        “没力气了。你刚才站在岸上不帮我去救人，又浮在房间中间看着我到处找出口，现在还剩不少力气吧？快点，我们最好别淹死在这里。”伊狄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兜帽。

        都是报应。

        沃伦摆动起四肢，他发誓等他利用她逃离了这里，就马上把她杀了。

        出产灵魂们的源头，水位是最高的。伊狄已经掌握了把它们吓跑的法则，一路骑着沃伦，挑开那些没有苏醒的灵魂，给它们“好心”指路。很快，它们都朝莱斯特兰奇离开的方向涌去。

        到了地方，沃伦阴着脸将她甩了下去，甚至立刻就拔出魔杖指着她。伊狄早有准备，冷笑一声，紫衫木魔杖尖同样对准了他。她跟着他在屋里转了两圈，终于看到了沃伦那双灰白色眼睛后显而易见的疑虑。

        “不，这里根本没有镜子，你的猜测错了。”沃伦终于开了口。

        “跟镜子有什么关系？”

        “我猜不出这具体是什么炼金器具造就的幻境，但我亲自去过我的幻境。厄里斯魔镜不光是给予第一把钥匙的工具，还是通往魔法石的门。在我去过的那个地方，死灵只是门的守卫，它们无意识的时候会攻击所有闯入者，清醒过来，才会去攻击当初杀了自己的债主。可是然后呢？你觉得，莱斯特兰奇能撑多长时间？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你最好赶紧找到那扇镜子的位置。”

        伊狄眨了眨眼：“那你最好先放下魔杖，让我敢回头看看这间房里到底有些什么线索。如果厄里斯魔镜不在这里，这里也一定储藏了某些关键的东西。”

        “在你没有找到线索逃出去之前，我不会对你动手。”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更相信不了你不会隐瞒我什么关键信息，”沃伦冷笑一声，“你最好别跟我耍什么花招，否则我不会介意先杀了你再自己想办法。”

        他刚才遇到危险时，巴兹里仍然没有出现。他很怀疑它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暂时没法过来，也许是父亲发现了他们的计划。那么，他也只能靠自己对付这个狡猾的女孩了。

        不难看出沃伦在虚张声势。伊狄目光掠过他的腰间，那里挂着的禁制器在剧烈颤抖。蜷翼魔早就像个三天没吃饭的胖子似的瘫倒着，不可能是它的挣扎造成的晃动。然而她仍然不希望被沃伦的魔杖指着，按费因斯私下培养巫师的手段，这个男孩的能力可能不在她之下。

        她并不是他唯一在意的学生，她始终记得这一点。为了包庇沃伦的行为，费因斯曾经差点在圣芒戈杀了她。

        伊狄深吸了口气：“记得吗，我根本不需要魔法石。只要你可以随时让蜷翼魔消失，我就不会耍你。我要的只是它。你要的，才是魔法石。”

        “我怎么知道你不想先拿到魔法石，再反过来要挟我交出蜷翼魔？”他仍然不肯放下魔杖。

        “你倒不傻。嗯，这么说，魔法石也不算你和费因斯教授联手布置的陷阱，是不是？他也希望你自己想办法拿到魔法石，所以才会把那些我更熟悉的阴尸扔到湖里，把你更熟悉的幻境安排在宅邸内部。让我猜猜，他想让我们之间发生什么——彼此竞争，看谁才是他最好的学生？”伊狄笑了起来，“看你的表情，我猜得差不多了吧？想不到啊，尼可·勒梅竟然真的只是个幌子。”

        真应该让所有人都看看沃伦现在的样子。那个不可一世的、自作聪明的、傲气十足的男孩彻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脸茫然的可怜小子。

        他呆呆地举着魔杖，仿佛一时间都没意识到他们身处的地方。

        “你说什么？你更熟悉的……阴尸？”

        他竟然也不知情？

        “他带我去过一个有阴尸的洞穴，教过我怎么对付它们。还不明白吗？”伊狄为他耐心解释，“这根本不是什么给你机会杀死我的完美陷阱，比起陷阱，这更像是考验。一场教授给他学生们精心设计的期末考试。”

        沃伦站在对面，举着魔杖一动不动。

        他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沉默了很久。

        趁他分神，伊狄小心地后退几步，靠近了那些剪报，用余光扫过上面的内容。

        都是一个叫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的青年的相关报道。当年霍格沃茨的优秀毕业生，魔法部积极聘请的人才，竟然进入了博金-博克的商店工作。他的相貌无疑十分英俊，冲着读报者转身，露出侧面的身影，映在发黄发皱的老报纸上仍然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伊狄扫了两眼，眼前逐渐朦胧起来。层层叠叠的剪报都倾诉着莱斯特兰奇对他的崇拜。连莱斯特兰奇小时候都能一直这么看着他。

        她小时候，每天都在想象自己的亲生父亲长什么样。

        “……这不可能，”沃伦缓慢摇了摇头，终于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人在等待他的反应，“莉雅的死，是我们共同造成的意外，他只是指引我来这里，根本不可能故意拿魔法石诱惑我，拿他女——莉雅的生死开玩笑！不可能！他亲自参与抢救了莉雅好几天，那不可能是假的。他当时一定没有魔法石。魔法石一直都在尼可·勒梅这里，他只是，只是在德文郡做了一些小的改动而已。”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

        伊狄眯起眼睛。她感到邓布利多教她的方法已经深入骨血，她对其他人的欲望，变得十分敏感。

        即使在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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