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5章充满隐瞒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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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因斯的眉心微皱起来,那是一种非常谨慎的不赞同,伊狄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她意识到她之前的坦然实在太草率了,被麦格教授逮到只是让她有些忧虑,她始终下意识地以为费因斯总会保护她,但关上门,费因斯的态度让她一下子惊出一背冷汗。
是啊,猫咪应该乖乖的接受主人的逗弄。否则它的主人会迅速地警惕起来,把她看作是无法驯养的野生动物。如果她不能提出一个好的解释,她或许会遭到抛弃。
想到这里,伊狄攥紧了拳头。
“对不起,教授,”女孩垂下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语气充满自责和歉疚,“是我太冲动了。”
费因斯的表情丝毫未受到动摇,他走向她的时候始终紧盯着她,就像捕猎者不会放过闪避他的猎物露出的一丝破绽,“太冲动了?里德尔小姐,你对你的同学施咒,还在上课期间私自离开霍格沃茨。这学期你来霍格沃茨还不到两周时间,就涉嫌两次严重违纪。你管你的行为叫冲动?”
她的头更低一点,“对不起,我给您添麻烦了。”
伊狄等了一会儿,一直忍着什么也没解释。直到费因斯终于主动说道,“很好。现在可以解释你的理由了。”
她暗暗松了口气。
“我明白我不该为我的冲动找任何借口,也没有借口,”伊狄抬起头,目光无辜而真诚,“可是我的确有事要和您说,我在沙比尼家找到了我母亲的线索。这是一件意外,他们家的家养小精灵发现我和我母亲长得一模一样,沙比尼夫人是我母亲的表亲。”
她仔细地观察他的反应,结果却令她失望。费因斯脸上没露出特别的神情,他很冷静。
“然后呢?”
伊狄反问,“您认识沙比尼夫人,也说您认识我父亲。您到现在也没找到一点线索吗?”
“你想说我并没有尽力调查,”费因斯一眼就看出她所想,“也许是我让你无形中高估我的能力了,里德尔小姐。我不是没想过从熟人开始调查,但是沙比尼夫人——我和她只有过数面之缘。她是我前同事的妻子。”
那幅带红叉的画像闪现在伊狄脑海里。那下面写着一行字“幼稚。愚蠢。徒有外表的草包”。
“仅仅是您同事的妻子。”她重复道。
他不想让她这个小孩知道他们的事,还是觉得这无关紧要?可这对她很重要。她忍不住盯着他,却看不出破绽。
“没错,”费因斯看起来很肯定,“她说是汤姆和她的表亲一起生下了你?”
既然他以为是“她”告诉她的,伊狄决定顺便隐瞒艾尔林的存在。她慢慢摇了摇头,“不。”
“……那是30年前的事,”她深吸一口气,“她和她——麦卡兰德小姐——在法国庆祝20岁生日,中途一个叫汤姆·里德尔的青年忽然带着礼物出现了。他很特别,送给了她漫天的流星,天竺菊,还有一颗红宝石。他们看上去早就认识了,但其他人都不认识这个里德尔。至少她以前没对大多数人说起过他。”
“流星,天竺菊……”
“还有一颗红宝石,小熊形状的,”伊狄强调,“他声称那是‘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法师’的变形魔法。”
“他说的是他自己。”
“是吗?”伊狄有些惊讶,“听起来很自大。”她更惊讶的是费因斯这么了解他。
毕竟在她眼里,费因斯似乎和她那个父亲是一对观念相左,并不亲近的朋友。可他反应很快,像是非常了解汤姆·里德尔——加上他居然说他和沙比尼夫人不曾有特别的联系——这几乎让她再次怀疑他的身份。
“他的确有资格这么说,”费因斯听起来有些不悦,打断了她的思绪,“尽管我认为他……也许走了歪路,但不能损害他是个伟大的魔法师的事实。至于这些礼物,也许与他和你母亲之间的罗曼史有关,我想无关紧要——不过你确实说到那是30年前的一个‘青年’。”
伊狄慢慢眯起眼睛,几乎有些迫不及待,“您也觉得这事透着古怪,对不对?我看了奖品陈列室,他不该显得那么年轻。您那时候毕业没多久,应该也记得他的样子吧?他应该已经是个中年男巫了。我看到了他当级长的时间,他生下我的时候应该已经很老了……可这样一来,有很多年纪对不上——不过——如果真正的他在30年前还是个年轻的学生,很多事情就说的通了。”
“你想说什么?”费因斯一下子凌厉起来,她兴奋地望着他,他则眉头紧锁。
“您当初对我说的您的朋友,或许不是真正的汤姆·里德尔。”
伊狄本来很有自信她说出这句话后费因斯会显出不安,可令她失望又疑惑的是,费因斯听了她的推断,不光没有慌乱,反而显得放松了许多。
“不,”他眉头上扬,“我很确定我的朋友就是汤姆·里德尔。”
伊狄凝神想了想,问道,“学校的奖杯有没有可能——被篡改?”
当她看到费因斯摇了摇头,一下子有些泄气。
但其实还有一个可能,只是她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快说出来——可像现在费因斯对她明显有所隐瞒的时候,她真没有信心把所有的想法都说出去。
万一他在这里对她动手,她是没有反抗之力的。只需要一个高超的遗忘咒,她冒险得来的线索就全白费了。
两人陷入了不信任的沉默。这是最糟糕的状况,但就连费因斯也不得不承认,他开始忍不住提防受到伊狄的影响。
从她说出的状况来看,事情已经远远超出控制。汤姆·里德尔曾经接触麦卡兰德这个陌生的女人,而且,伊狄看起来远比她表现的知道得更多,也聪明更多。
是的,正是像当年的他一样。她很有天赋,头脑也很聪明。最重要的是,她是不会乖乖听他的话的。
这次她闯下的祸已经在提醒他,她不是一个小猫崽。而是一只狡猾的小狼。一旦有机会,她绝不会甘于屈居人下。伊狄还自以为他没有察觉她的想法,可事实上他可能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
她可是那样一个孩子。费因斯眼里总忍不住浮现那个低着头被毒打着,还一声不吭的孩子;还有她抬头望着窗外的冷若冰霜的眼神。
别人看来可怕的,在他看来那么生动。
但这也仅限于他从遥远的记忆里窥视的时候,如果这么一个孩子长大了就站在你面前,冷静地解释她闯祸的理由,露出乖巧听话的姿态,没有人不会脊背发冷。
“这件事我会继续查下去,”费因斯低沉的声音传来,“你不许再插手。再有下次,没有人会包庇你。”
伊狄一下子心就凉了下去。她知道费因斯帮她是有底线的,只不过她没想到,警告来得这么快。看样子,他已经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了。
“是,”她点头应了,“这次是我太冲动了。”
何止是冲动,简直是愚蠢。费因斯冷冷地看着她,却没有点破,背过身去,“卡斯比会带你去见他。除了麦格,其他的自己解决好。”
伊狄还没来得及问卡斯比是谁和“他”是谁,办公室里“啪”的一声巨响,让她知道了第一个答案。
一个丑陋的、脏兮兮的生物就猛然落到办公室考究的地毯上。他小心翼翼地望了伊狄一眼,那眼神如果有实体的话,就好像在伊狄的脸上被烫到了一半,立刻瑟缩回去。
“费因斯教授……找卡斯比……”他有气无力地说,“有什么……呃……吩咐?哦!”他看到了伊狄,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打起精神,“卡斯比该死,卡斯比该死!”他开始哭泣着扇自己的嘴巴,但是一双诡谲的小眼睛亮晶晶的,让伊狄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她没有轻举妄动,任由这个肮脏的家养小精灵趴在地毯上平复情绪。没办法,她看到它一把鼻涕黏在身上就压根儿不想靠近。但也是在这时候她注意到它光秃秃的头皮,心里有些惊讶。她想起来了。它是那个在厨房闯了祸的家养小精灵。也是在那天她总觉得隐隐有哪里不对劲。
现在的卡斯比比她第一次在楼道上看起来更狼狈了,他衣衫上除了各种奇怪形状的煤灰,还有一些触目惊心的小洞。不像是一般的破损,而像是在地上被拳打脚踢磨出来的。
“卡斯比竟然差点忘了……”他平静下来后,重新呢喃着,“您跟我来吧。”
伊狄知道他说的只可能是自己,这个家养小精灵像只是通知她一声,根本由不得拒绝似的,刚说完这句话就拉起她——她的第一反应是撩开它的脏手——但它箍得太紧,让她挣脱不开。
就在一阵恶心的天旋地转之后,伊狄发现他们居然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这里的生牛肉、腌火腿还有卷心菜都堆成了小山,还有她熟悉的布丁、奶酪蛋糕、冰淇淋。
她的有求必应屋!
伊狄感到很惊愕,“这……你是怎么……”她还以为只有她能找到这个地方呢。
“这就是卡斯比工作的地方,”卡斯比仍然有气无力地,“里德尔小姐,麻烦您快点吧。”
她这才注意到厨房里还有个被五花大绑的学生,正冲着她龇牙咧嘴。伊狄终于意识到自己那个预感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屋子就像清水如泉咒一样,根本不是凭空产生的。只是她幻想的地方正好是学校厨房的储藏室,根本不是绝对安全的。卡斯比大约是看管不利,叫别人发现了有斯莱特林的学生被绑架,才被押到费因斯办公室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布雷斯·沙比尼还被绑在这里,但很明显,费因斯是打算让她自己解决他们之间的事。
伊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解咒,但留着绳索。沙比尼还被绑着,刚能说话就开始叫骂起来,“你怎么敢!快把我放了,恶毒的婆娘,我要告诉我妈妈……”结果还没等伊狄回嘴,他肚里就发出一声悠长的回应,一下子不说话了。
伊狄担惊受怕这么久,第一次忍不住笑起来,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儿。沙比尼一下子看呆了。
“布丁还堵不住你的臭嘴?”她缓过劲来,随手给他塞了一块布丁,撑得沙比尼的腮帮子一下子鼓起来,被五花大绑,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瞪着她,像只饱受欺凌的仓鼠。伊狄又乐了,“多吃点,你这嘴要变甜可要下大功夫。”
沙比尼气得脑门冒烟,但耐不住被关一天一夜,肚子饿得不行,好容易咬下一大块咽下,嘴里涩涩地咽不下去了。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艰难地喊道,“渴……”
伊狄看沙比尼这样子,大约是真不知道费因斯教授也有参与。她露出微笑,让卡斯比找了杯水投喂他。它无意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倒完水就离开了。
过了一段时间,沙比尼终于消停了,见伊狄还不给他松绑,不由得急了,但他吃了她几次亏,再不敢放肆,警惕道,“你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伊狄慢悠悠地坐下,“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手臂上画的东西。”
沙比尼一开始有些茫然,直到他低头看了一眼光溜溜的右臂,才反应过来,他捂住那片已经有些模糊的痕迹,慢慢抬起头。
“你……想说什么?”
布雷司·沙比尼从没想过,他会有和他的那位高贵的父亲抛下一切去交谈的一天。那交谈的契机是从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开始的。他当时正对着沙比尼夫人的毛衣图案发呆,威廉·沙比尼忽然打开了门。
他斗篷不停地往地上滴着透明的雨水,浸湿了沙比尼夫人以往在朋友面前炫耀不已的羊毛和精美的金线植物,晕开一片深红的椭圆。慢慢地,地上的颜色开始以他脚边为圆心变得更黑,原本透明的液体渐渐反射出暗红的光。
那难道是……
布雷司站起来,沙比尼夫人却率先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们低声耳语几句,夹杂着愤怒的感叹词。但他什么也听不清。过了一会儿沙比尼先生把斗篷扔给家养小精灵,沙比尼夫人吩咐道:“直接扔掉。”
他大踏步经过布雷司,看都不看他一眼。当然,这在平时很正常。
布雷司等沙比尼夫人一边嘟囔着一边跟着走出会客室,往四周张望了一下,才捡起地上一张薄薄的羊皮纸卷。
上面已经被雨水浸湿了,边缘裂开,中间是黑色的墨迹。
“杀(kill)”!
他绊了一下,差点把羊皮纸丢出去。但他很快又被中央那个恐怖的词以外的东西吸引了。右下角隐隐看得清“goohollow”,中间被浸湿成一团模糊的黑影。
这是什么意思?好山谷?(goodhollow)?他从没听说过英国有这样一个地方。
他凑近去看,才发现第二个o右边似乎有出头的迹象。空洞神(godhollow)……仿佛有一股寒风席卷全身。
“你在干什么,布雷司?”沙比尼夫人匆匆朝他走来,“我都说了多少次坐在沙发上……”
他一激灵重新卷起羊皮纸塞进了口袋,好在沙比尼夫人没注意,他松了口气,坐回沙发,脑子里的疑问还是不停地打转。
他父亲杀了人吗?空洞神……那张纸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疑问在短短几天后就得到了解答。而那解答让他得知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戈德里克山谷(godric''shollow)。”他拿着报纸冲到他父亲面前,那是他第一次有勇气对他主动开口,“魔法部昨天才发现所有人都被食死徒杀害了……那是他们的报复……可你早就就去过那儿!”
沙比尼先生身穿着丝质睡袍,戴着他那副玳瑁眼镜端坐在他书房的办公桌后面。他们两个都没说话,只能听见布雷司紧张的喘息声。他以一种奇异的眼光盯着这个冲动、愤怒、害怕的年轻的孩子,第一次感到巨大的荒谬。
“哈,”他先是冷静地笑了一声,然后便是一系列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布雷司害怕极了,他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在他看来,他父亲此时的笑容不仅没有被戳破任何真相的尴尬,反而充满愉悦和狂喜。他的父亲……他第一次不得不承认,他就像个神经病。
就在布雷司开始准备往后退的时候,威廉·沙比尼忽然一把抓过他手中的报纸,那上面头条照片中巨大的骷髅标记漂浮着,逐渐被傲罗清除,消散在空中。他脸上映着它发出荧绿的森冷的光慢慢消失,紧接着把报纸撕了个粉碎。
“可笑,”他摇着头走到他面前,“真是可笑。那上面反复强调主人死了。”
布雷司的脚就像被钉在原地,他愣愣地看着他的父亲用力撸起袖子,那手臂上赫然有一块鼓起的烙印,狰狞的黑色骷髅吐出毒蛇,和报纸上消失的印记一模一样的生动。
“6年了,黑魔标记一直还在,”威廉·沙比尼摇着头,“他们只是消除了魔法,但所有食死徒都知道,主人绝没有死。这是他在考验我们的忠诚。”
他甚至都不用想他父亲说的主人是谁,只是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司长是食死徒的现实,让他的世界突然崩塌了。
按理说他只需为他的父亲的职位感到骄傲,无论他背地里是个如何冷漠残忍的父亲,哪怕是食死徒,都让他早就无所谓了。可这一天真的到来,他比他自己想象的更为在意。
“所以你……你的确杀了人?”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
“杀人?”他的父亲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等你有一天长成真正的男子汉,就知道这根本不算什么。黑魔王伟大的力量,你现在还远远理解不了。但是,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布雷司。没想到赫瑟尔的教育还没让你愚蠢透顶。”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带着有些压抑的愤怒问道,“您觉得当食死徒很了不起?”
答复他这个冒昧的问题的是一道绿光,布雷司被那不知名的魔法折磨得在地上打滚,哭喊着祈求他父亲的原谅。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重新感到自己躺在坚实的地面而不是刀海中。
男人的脚步逐渐远去,声音始终轻蔑,“收起你的轻浮,否则将来会有更多人让你了解什么叫痛苦。”
布雷司愤怒至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道,“您是在教训我?您凭什么——教训我?”
他看到男人终于回了头。但他的表情依然冷淡,用一种看陌生人一样的神情看向他,慢慢抬起手,一根细长的魔杖的尖端闪着光。
“因为我有力量。”他像在给他宣判死刑,“主人一直在给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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