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综艺拍摄时间是在两周后。

        太阳初升，略有些微弱的晨曦夹杂在泛着墨蓝的夜色里。

        正在睡梦中的白岸笙被突然闯入酒店的周慕连拖带拽地吵醒了。

        此时，她带着难以自抑的困意，闭着眼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化妆师弓着身子，默默地在那张美艳绝伦的小脸上小心翼翼地上着妆容。

        白岸笙的美属于精致且张扬的类型，第一眼看过去就是那种直刻入心底的惊艳。

        仿若，她天生就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那种刻入骨子的疏离感，让人不自觉想要远离她。

        就算此时，她闭着眼，冷傲的感觉稍有舒缓，但是那冷白到仿若不带有任何温度的肌肤，让距离她仅有只尺的化妆师，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了。

        倒是与白岸笙合作多年的周慕已然习惯了这一切。

        她神色从容地在白岸笙逐渐不耐烦的表情面前，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综艺的设定安排。

        “今天，我们主要有两部份工作内容。首先我们要跟综艺，综艺结束后，我们还要回到录影棚补录一份内心独白。内心独白的话，你不用担心，文稿导演组都给你写好了，你到时候念的有感情一些就可以。”

        “至于跟拍的综艺，导演组的意思是让你和节目里最火的那一对cp‘愉快’地度过一天。当然了，综艺都是有剧本的，你的设定就是对男嘉宾一见钟情，但是男嘉宾对你爱答不理，可是你偏偏就看中了他，时不时贴上去，让女嘉宾吃醋。导演组说了，只要你待在男嘉宾身边越久，你的镜头也就越多。”

        “如果能让女嘉宾吃醋到崩溃的话，一定给你来一个五分钟的脸部特写。”

        听完周慕的话，白岸笙闭着眼，冷淡的回了句：“如果我让男嘉宾和女嘉宾都厌恶到崩溃怎么办。”

        “那就更好了，女嘉宾厌恶你，说明是吃醋了；男嘉宾厌恶你，就说明他对女嘉宾陷入真感情了。同时也就从侧面说明你这个情感阻碍剂很有用，说不定导演组还能再给你加点镜头。”

        “哦。”

        周慕收起行程文档，好奇问：“怎么了？你是有计划了吗？”

        白岸笙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她不咸不淡的回复：“没有。”

        周慕本能的不相信白岸笙的任何话，她再一次叮嘱：“你让男嘉宾对你厌恶可以，但是只能是从情感学层面上的厌恶，任何由物理攻击造成的厌恶，不仅错误且无效。”

        白岸笙睁开眼，盯着周慕问：“为什么？”

        “就比如，你一开局就甩男嘉宾一巴掌，这样别说男女嘉宾厌恶你了，导演都厌恶你。”

        白岸笙气笑了，对化妆师说了一句‘稍等一会儿’后，便和周慕争辩：“可是我对一个男的一见钟情，然后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还被拒绝了，我不应该有些情绪表达吗？”

        周慕掐着腰，毫无惧色的和白岸笙对视：“你想有什么情绪表达？”

        白岸笙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嘀咕了句：“就比如，甩一个大嘴巴子。”

        周慕：“……”

        她就知道。

        白岸笙知道自己一点商讨的余地都没有，默默回答：“哦，好吧，那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

        化完妆，白岸笙和周慕坐着保姆车一同去了影视城。

        刚到地点，周慕便侧头，对一旁闭目养神的白岸笙嘱托道：“你在车上等等我，我去和你要合作的女明星经纪人做一下交接。”

        “嗯。”白岸笙低声回应。

        等了好一会儿，白岸笙渐渐睡沉了，突然车外响起一阵喧闹声。

        声音嘈杂且嚷闹，睡得略有些迷糊的白岸笙不悦地蹙起眉头，她紧闭双眼强忍着起床气。

        又过了好一会儿，车外的吵嚷声依旧持续的厉害。

        被吵去睡意的白岸笙睁开眼，问前面的司机：“师傅，外面发生了什么？”

        前面的司机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车外的闹剧，听到白岸笙和自己说话，他收回心思回答：“不清楚，不过看这样，应该是粉丝接自家偶像上班吧，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疯狂。”

        白岸笙漫不经心的回了句：“或许是真的喜欢吧。”

        “喜欢能当饭吃啊。”司机不经意回了句。

        一瞬间，白岸笙睡意全无。

        这句话，当初她的父亲也对她说过。

        当初，她决定放弃芭蕾的时候，颓废过一段时间。

        当时的她仿佛一瞬间失去了人生方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并且整日整日地将自己锁在卧室里看窗外的风景。

        最后觉得她太过于堕落，她的父亲踹开她的门。

        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了她一句：“你这种廉价喜欢能当饭吃吗？”

        能吗？

        能啊！

        对她来说，芭蕾就像是一束光，就算填不饱肚子，也总能让她找到自己的方向。

        而如今，她不小心把‘光’丢了。

        肚子倒是填饱了，她却“死”了。

        白岸笙喃喃：“这些小姑娘把偶像当成光了吧。”

        有光追也挺好的。

        提及这个话题，司机瞬间来了兴致了：“可不就是，就比如我家那姑娘，喜欢陆什么什么的，就是那个很火的演电视剧的男明星。她那痴迷的程度哟，吓死个人，还说什么他是人间理想，是奋斗目标，还说自己要变得更优秀去见他，这不扯淡嘛。去见一面那个男明星就能喜欢她啊，真幼稚。”

        白岸笙难得不中立：“疯狂有什么不好吗？当一个人的喜欢到达极致的时候，那么你将会愿意为了这份喜欢付出所有。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的东西。”

        司机难得见到白岸笙情绪起伏，他转过头，问：“白老师，你也喜欢哪个明星，喜欢到这么疯狂吗？”

        “没有，”白岸笙目光不在意的落到窗外：“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我喜欢的东西了。”

        白岸笙话音刚落，周慕适时的打开车门：“什么没有你喜欢的东西了？”

        “没什么，”白岸笙恰当的转移话题，“你和那个女明星交接好了？”

        “对，”周慕回答完，还不忘看了看四周，看到不远处围了一圈粉丝后，她才重新坐回车里拉上车门，“小祖宗，你知道这个综艺导演让你搞破坏的那对cp的女嘉宾是谁吗？”

        白岸笙：“谁啊，我认识吗？”

        “是秦慕瑶，艹，早知道我不让你参加了，圈子里谁不知道你和秦慕瑶不和啊，让你在秦慕瑶面前爱而不得，这不是故意让你难堪嘛。”周慕自顾自的念叨，“本来我还想着好歹这也是一个高流量节目，就算是个电灯泡，也总能蹭到一些镜头，等到时候粉丝多了，我们哭一哭卖一卖惨说不定还能炒一波热度什么的。谁能想到导演这么不做人，直接让你给秦慕瑶当陪衬，事前还不和我说，艹。”

        白岸笙看到情绪略有些激动的周慕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下情绪，她试探的问了句：“秦慕瑶是谁？”

        “嗯？”

        白岸笙如实的说：“很熟悉的名字，但是记不清了。”

        “就是《全程舞霸》抢走你冠军的那个女的啊，你忘记了？”

        还真是忘记了。

        白岸笙细想了会儿，问：“她不是个爱豆嘛，怎么会在影视城？这里有舞台？”

        白岸笙随是娱乐圈半个老人，但是她几乎全程都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

        任何娱乐圈规则都不知道，就连‘粉丝行为偶像买单’也都是周慕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念叨才记住的。

        周慕自然知道自家小公主的性子，对于她‘天真’的问题，她还是很耐心的给她讲解：“现在的娱乐圈流量至上，只要你粉丝够多，导演都可以下场给你当助理，更别说一个唱歌跳舞的爱豆过来演习了。”

        “哦。”白岸笙了然。

        “所以，小祖宗，你要抓紧时间爆红。”周慕又补充，“你不是讨厌陆霁川嘛，到时候我让他给你跪下唱《征服》。”

        白岸笙：“……”

        见白岸笙没说话，周慕不放弃的问：“你听到没有。”

        白岸笙从周慕身上移开目光，转头透过靠近自己的车玻璃看向外面，随口敷衍了句：“听到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周慕没有听出白岸笙语气里的敷衍，她依旧自顾自的说：“堂堂影帝跪下来给你唱《征服》，那场面想想都感觉很爽。小白，你觉得呢。”

        白岸笙望着外面越来越多的粉丝，再次敷衍：“我也觉得很爽。”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周慕喊起了口号，等待着白岸笙的回答。

        白岸笙左手托着下颚，毫无感情地一字一字附和：“陆霁川跪地唱《征服》。”

        白岸笙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面前走过，刚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白岸笙的话，他的目光透过车门上的玻璃窗与她四目相对。

        男人身着一袭白色罗衣，白洁的丝面平整且富有质感，一条淡蓝色的绸缎束在腰间，完美的圈出他腰线的弧度。

        长长的墨色青丝被一条白丝带紧紧竖着，半散在身后的发丝很自然的垂至腰间，而恰当好处地是，发尾所及处的腰间还别有一对银色的铃铛。

        白岸笙愣在原地，与窗外的男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心虚的移开目光。

        明知道保姆车的玻璃窗，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但是白岸笙还是心虚到心跳狂跳不止。

        她抚住躁动的心跳，尽可能安抚住自己的情绪。

        果然啊。

        背后说人坏话是很容易被正主抓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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