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阿然，我又来了。”他心中热烈的爱意没有因她这三月以来的冷漠减少，只是还有些踌躇，“还带了你喜欢的衣料与首饰。”

        他的声音有些轻，有些试探，还有些羞涩。

        没有帝王天子的大气坦然，只剩下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若是被那些讨厌的敌人看到此番情景，只会成为他们嘲讽的资本。

        可是，他心甘情愿在戚施然面前这般。

        只要她愿意。

        在她面前，他会将自己所有的弱点一一摊开摆，让她轻而易举……让她为所欲为……

        穆韶延想与单独与她说说话，他抬手。

        隆齐朝着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脚步安静，悄然有序的出去了。

        “穆韶延。”戚施然看着他，起身，坐直身子。

        她抬起手，玉指纤纤，朝着穆韶延勾了勾，唤着他的名字。

        随后轻轻搭在扶手上面。

        她的脖颈修长，皮肤白皙而娇嫩。

        抬头的样子，像一只缓缓张开翅膀，骄傲而美丽的天鹅。

        “你过来。”

        这样温暖柔和的声音，他有多久没有听过了……

        穆韶延心脏紧紧的缩起，像是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像是他的妄念滋生蔓延，破土而出，来到实际的人间。

        可是他的身体像是被戚施然操控的人偶，要不然，她怎么会只要轻轻一勾——

        自己的身体就会自动过去……

        他比从前长高了许多，也不像是从前的那个落魄小可怜样。

        戚施然仰头看着穆韶延，她的目光平和，神态柔顺，墨色的眸水光潋滟，眉目如画深深的吸引人的目光。

        穆韶延的鼻息微促，他几乎可以闻到戚施然身上飘过来的香味。

        他的目光目光游离，白玉般的锁骨在他眼前一晃而过，他脸上发热，瞬间别过头。

        非礼勿视！

        入宫以来，她餐桌上摆的，身上用的，手中爱把玩的，所有与戚施然相关的东西，他都一一过目。

        这里面有许许多多的讲究，有些他不懂，有些他也曾听闻。

        其中的讲究，许是他们两个的差距……

        现在却也不重要。

        帝王只有他人与之的差距，并没有他与旁人差距，这是身为帝王穆韶延的底气。

        他明了戚施然的挑剔又精致，但无论是什么，在她身上，穆韶延都觉着十分可爱。

        戚施然见他故作羞涩的模样，冷笑一声，站了起来。

        她低头理了理自己的长裙。

        随后……

        朝着穆韶延迈出一步。

        同时，手臂一挥，清脆一声响。

        巴掌拍到了穆韶延——如今身坐帝位的人脸上。

        清亮巴掌声，在安静的走廊上显得爽脆又痛快，把穆韶延的脸打朝一侧偏去。

        戚施然眼中带泪，玉颈上青筋毕现，恨恨的看着他。

        “我要回家。”

        她清甜的声线如今有些低哑。

        穆韶延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颊，轻轻一笑。

        开口道：“阿然，你的手有没有疼，这种粗鲁的事情，只要你开口……”

        “我要回家，我要回武安侯府与我的父母在一起！我不要呆在宫里。”

        戚施然的声音从高到低，挺直的肩膀慢慢塌下来，泣声响起。

        “这是不可能的。”

        穆韶延抬手揩拭掉戚施然脸上的泪，目光专注的放在她绝美的脸上，声音温柔又有着一种普世的仁慈。

        “我为这一天——你站在朕身边的这一天，等待了太久了。”

        多么虚伪的一个人。

        戚施然冷眼看着他做作的模样，感到恶心，瞬间拂开穆韶延的手。

        “别碰我。”

        她两步走到庭下花前，撑着栏杆。

        抬手拿着淡蓝色帕子拭泪，目视前方，瞬间恢复了高傲美丽的模样。

        “阿然，你如此聪慧，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心意？”穆韶延紧紧的跟在她身后，缓缓抬手轻握住戚施然的肩膀。

        “你也知道我的心意，为何要如此逼迫我？”

        戚施然骤然转头看他，目光似火烈烈。

        “穆韶延，你将我毁了！”

        这样带着疯狂的控诉，叫穆韶延的手一顿。

        他没有说话。

        戚施然没有再看他，低头拿着帕子轻轻擦着眼泪，动作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这时刻，黄莺在嫩柳枝头清脆啼叫。

        忽的，穆韶延猛然握住戚施然两侧的手臂，强迫的将她转过来，对着他。

        "我所有的一切，你想要什么，如今我都可以送到你的面前！"

        珠玉串成的耳铛晃动着，细碎的光衬托着戚施然精致的面容。

        ”后宫！彦国！天下的财富，只要你愿意，阿然，这些都是你的。难道还不够吗？你应该配上天下最好的东西！”

        穆韶延的脸色因激动微微泛红，他的眼神透着某种疯狂又或许是某种绝望。

        大手炙热的温度透过薄衫，收紧了戚施然娇嫩的肌肤，牢牢钳住她的手臂。

        是，若不疯狂，哪个人造反？

        戚施然轻轻一笑，看着他眼眸泛红的疯狂模样，温柔的，轻轻的开口。

        “我想要……”

        她抬手，袖笼中的香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缓缓扩散。

        那种令人心醉神迷的味道，穆韶延瞬间痴迷。

        白玉的长指停在穆韶延的左胸口，轻轻一点，眉眼一抬，直直的看着穆韶延，凌厉的杀意丝毫不掩饰。

        “要你的命！”

        他依旧定定的看着戚施然，专注的、痴迷的、温柔的没有一丝个性，这是恶劣的生存环境赐予他伪装的天赋。

        “阿然，朕的性命一直都是你的。”

        戚施然只觉得无趣至极。

        一手推开穆韶延，朝着宫室内里走去。

        “阿然，做朕的妃。”

        他看着戚施然款款离开的背影，大声的说道。

        “我不为妾。”戚施然的脚步没有停下，东珠蓝锻鞋在裙下若隐若现。

        穆韶延双眼立刻明亮，他两个跨步跑到戚施然前面，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坚定的开口：“你等朕！”

        他心神激动，知道他的等待开始有了见效，他的阿然态度软了下来。

        是的，他的阿然天真柔软，娇贵任性，之前的悲伤是因为她太过于善良，也是他做的太过分了，若不是如此，她定不会伤心那么久。

        “朕心中的妻子只有你一人，至多两年，阿然，我会待你好的！”

        穆韶延抬手抱住戚施然，低声的、带着些许委屈说。

        我会待你好的……

        这句话从他第一次见到戚施然，从戚施然给他递手帕时，他就想与她说了。

        之后，每次看到她的背影，他总要在心中默念。

        如今，终于光明正大对着心爱之人开口，却是感慨万千。

        戚施然没有挣开他的动作，只偏头看他，“那两年之后，如今的皇后呢？”

        穆韶延脸贴着戚施然温暖的黑发，他看到她鼻尖挺挺，只想伸手碰一碰，嘴上随意开口。

        “她自有她的去处，阿然，我只想让你当我的妻子。”

        她忽然明了穆韶延话中的意思，拍开穆韶延的手，恍然笑道：

        “穆韶延，你可真是狼心狗肺啊！”

        穆韶延不理会她的讽刺，手上抱着戚施然的动作紧了紧。

        一张脸俊秀干净，笑的温雅，像是个书生，说出的话却无赖。

        “阿然你是懂朕的，这个位置只有你可以坐，到时候朕会干干净净的捧到你面前。”

        “不必了。”戚施然推开他，“我不想要了，我只想换处地方住！”

        “欲翠，送客！”

        ……

        皇上要立新妃。

        这个消息，圣旨还没有下来，就传的沸沸扬扬。

        听说，这位美人生长于田野之间，与新帝有救命之恩。

        新帝铭记于心，登基之后，不惜斥巨资，重装栖霞殿，并改名为栖颜，只为迎她入宫。

        这样美好而又戏剧性的故事，让所有人对着这个未曾出面的美人充满了好奇心。

        坤德殿内，白妙意穿着华贵的红底五□□凤宫装坐在凤座上。

        她端起青瓷茶杯，微微的翘起小拇指，低头轻轻吹一下……

        这是她在闺中仇敌戚施然那里学来的小动作。

        虽然白妙意时常鄙夷戚施然动作轻浮，举止肆意妖娆，一点都没有书上写的妇容妇德模样。

        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做起来的样子实在娇美好看。

        只可惜啊，红颜薄命。

        白妙意心中感叹。

        虽是得了长安城第一贵公子做未婚夫，可谁知道，未婚夫遭遇不测离世。

        戚施然竟然也跟着重病去了，一对备受艳羡的未婚夫妻竟然双双毙命，真是世事无常，可怜了。

        她幼时也暗自倾慕过光风霁月的池家大公子，为他的骤然离世暗自神伤过几晚。

        不过戚施然就……

        她们两个身为闺中仇敌，如今一个是地下的冤魂，一个是彦国的第一位女子，身坐在皇后的宝座上，这场闺中的较量谁胜谁负，一看皆知。

        只是她那样风光的封后大典，戚施然竟然没有看见，着实可惜了……

        像戚施然那般虚伪的人，定然表面笑意盈盈，心中嫉恨的要死。如此虚荣的女子，会露出怎样嫉妒的模样，白妙意用膝盖骨也能想到。

        哦，对了……

        白妙意恍然想起，皇上要新封一个女子，真是难得。

        她不以为意端起茶又吹了吹。

        反正封了也是放在那里做摆设，后院的那几个女子皆是如此，皇上从来只独宠自己一人，她深深为此感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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