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苏凌远和祁言双双看着林瀚铭。

        林瀚铭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苏凌远低头翻着资料，跟祁言说：“都多少年了，他还是那个铃声。”

        祁言看了一眼林瀚铭，将视线转移到尸检报告上来：“确实。”

        林瀚铭接完电话回来，苏凌远和祁言同时看着他。

        林瀚铭扬了扬自己手机：“郭予行给我们带了个夜宵，已经放门口了。”

        苏凌远看了看时间，开了句玩笑：“那我们可真福气，蹭到了夜宵。”

        林瀚铭早准备飞奔到门口，听到后转身：“如果可以，我会让他下次不带你俩的。”

        祁言拿着资料走向门口：“不带就不带喽，到时候你被你们科的人经过合法手段取缔了予行带饭的权利，让你哭都没地方哭。”

        苏凌远没绷住：“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用我们科的人，我一个人就行，下次带他一个人的，直接夺了，分给全组人。”

        林瀚铭一脸震惊，忿忿不平地跟着他俩：“什么人啊这，有这样的队长吗？连手下私生活都要管，连手下的饭都要拿走，青岩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陆川正在看化验结果，听到林瀚铭的声音，探起头来看着他，只听见了林瀚铭最后那句“连手下私生活都要管，连手下的饭都要拿走，青岩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陆川惊恐地说：“什么？苏队因为办案不利终于疯了？”

        祁言听了后，被逗笑了：“我算是发现了，这个专案组没几个正常人。”

        陆川将报告整理成一叠，交给祁言，叹了口气说：“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不过那条小路发现了点东西。”

        祁言接过报告，看了眼陆川：“发现了什么？”

        陆川给了他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片树叶。

        “这片叶子我看和周围的不一样，所以就搜集起来了。刚刚我找了一下在植物学上有研究的朋友，瞎猫碰上死耗子，她说她当初还打算在乐阳市种过这种植物，没活成，只有青岩山上才有这种植物。”

        苏凌远边吃夜宵边听：“那也就是说，将这片叶子掉落在那条小路上的很有可能是刚刚从青岩山回来的。”

        陆川点点头。

        苏凌远叹了口气：“就一片叶子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祁言看着他：“你不觉得这很巧吗？你和林瀚铭上午去了一圈，我们下午又走了一圈，直到我们发现那条小路后，走到那条路上才发现有人跟踪，而那条小路，有汽油，有青岩山的树叶。”

        陆川想起来下午跟踪的事情，他说：“你们下午不是给我和李文奕发了消息，说你们被跟踪了吗？我们后来注意了一下，确实有人在跟踪。”

        祁言皱眉：“怎么？跟踪完我们又跟踪你俩？”

        陆川收起密封袋，说：“而且我那个朋友说，这种植物的叶子就算掉到人身上，如果有风也会被吹走，所以乐阳这边根本看不到这种植物的叶子，除非特意带过来。”

        苏凌远反应过来，瘫在了椅子上。

        “草，又是对面设的局。”

        祁言说：“我觉得，不止这些。下一步，他们会做什么呢？”

        苏凌远站起来，用手撑着桌子，说：“那这样吧，明天上午，咱们去乐阳一中走一趟，下午去罗玖月家里，我去申请搜查令，因为罗玖月和她老公两地分居，她现在常住地在绵山，所以这边主持的工作得交给林瀚铭和李文奕，你们两个没有意见吧。”

        祁言和陆川点点头。

        翌日清晨。

        三人准时到达了乐阳一中，一中的人看到他们三个，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想必然都听说了市里面发生了命案，当事人似乎还是初三的一个老师和初二的一个学生。

        他们根据学生的提醒，找到了初三楼中李雯曾待过的办公室。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办公室的老师没几个人在，唯一在的看到他们后，连忙站起来迎接。

        苏凌远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您坐您坐，老师我问一下您，李雯老师是哪个办公桌？”

        那个老师坐下来，指了指桌上一堆教案的办公室，说：“就是那个，李老师她工作特别认真的，我们办公室教案最多的就是她。”

        陆川点点头道了声谢，走到那个办公桌旁边后对苏凌远和祁言说：“那么我就开始查了？”

        祁言向他点点头，并暗中示了个意给苏凌远。

        苏凌远看到他的眼神，心领意会。他拉了个凳子坐在那个老师身边，向他稍稍弯了个腰算是示意，祁言坐在那个老师对面椅子上看着他俩。

        那个老师显然不怎么面对警察，有点紧张，问：“李老师发生什么事了？”苏凌远看着他，回答：“前两天的案子你应该听说过了，那个案子受害人其中一个就是她，哦对了，我还没问您姓氏，您姓？”

        那个老师听到消息后瘫在椅子上，说：“啊，我姓王，是李老师她班上的历史老师兼副班主任，不好意思，因为还有不到两个月就中考了，现在出了这事情，我们班的人都有点上课胡思乱想的趋势。”

        苏凌远点点头表示理解：“那李老师平常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老师回答道：“平时工作挺认真的，对学生也很好，每个月都会给当月过生的学生送个礼物。遇到假期过生的同学都是在期末给他们送。”

        苏凌远边听边点点头，并在纸上记录着什么，尔后他问道：“那她在学校里面有没有矛盾冲突发生？”

        王老师想了想，说：“其实做教师工作的，每天都面对那么多个学生，她虽说负责吧，其实大部分时候都因为她管的比较严，学生也在背后说她，不过感情都很好，你跟人相处也不是一直都和和睦睦吧，都能理解，而且她那么年轻就是年级组长，在学校里面的地位也比较高，按理说在学校里面也没有太大的矛盾冲突。”

        祁言和苏凌远看着对方点了个头。此时下课铃声响起，王老师看了看课表，抱歉地跟他们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节课我有课。”

        苏凌远站起身来给他让道：“没关系，我们就借用一下办公室了，李老师她教的那个班在几楼啊。”

        王老师收拾自己的教案说：“中间那个楼梯左拐第一个教室就是。”

        苏凌远点点头，侧了个身，说：“谢谢。”

        王老师走得比较急，只摆了摆手给他们表达了一个“没关系”的意思。

        等到门再次关上，祁言才走到陆川旁边，问：“有什么发现吗？”

        陆川摇摇头，将一张纸抽出来：“只发现程墨在初二15班，其他的没有太大线索。她最后一次的记录应该只有这张了。”

        祁言在工具箱里拿个一副手套，接过来。

        “21号晚自习公布二诊成绩，并对二诊有显著进步的同学进行表扬

        准备5月过生日的小朋友的礼物”

        三个人看了这张纸上的内容后，半晌无人说话。

        过了很久，苏凌远才说了一句：“李雯出事前还想着她班上那些要中考的学生。”

        下课铃声响起，祁言欲言又止了一会，苏凌远知道他的想法：“走吧，去初三看看。”

        三个人来到李雯所教的班级时，正从里面出来了个女同学，看到他们时惊了一下。教室后面走得急的没注意，撞了她一下。祁言连忙去扶那个女生。

        撞了女生的那个同学没注意身后，边转身边嘴里说着：“没事吧，下次别堵在门口……嗯？”

        那位同学看到了祁言和身后的两个人，瞬间说不出话来。

        女生向祁言道谢，门口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整个走廊加上里面一整个班的注意，瞬间鸦雀无声。

        班上有位同学被推出来，她结结巴巴地问祁言：“警，警察先生，您，您是因为李老师的事情才来的吗？”

        苏凌远走过去，半蹲着身子与她视线持平，微笑着对她说：“是啊，不过呢，现在你们不是正在准备中考吗？不要对这件事太过于上心，我们向你们保证，会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好吗？”

        对方点点头，下一节课的老师也已经到了班级门口。

        陆川在苏凌远和女同学的交流时，跟那位老师说明了情况。

        苏凌远给那位老师让了个道，并将几位同学送回了班级里。

        祁言看完一切，抿了抿嘴，拉住了那个老师，小声对他说：“如果可以的话，帮忙稳住那些学生。”

        老师点点头，而后祁言与苏凌远陆川打算离开去初二楼时，祁言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纠结了一会后，认真跟苏凌远陆川说：“我去趟李雯办公室。”

        苏凌远和陆川以为他想起来哪些线索，于是点点头，算是自己知道了。

        当祁言再次回来时，手上拿了张纸。苏凌远随口问他：“拿了个什么出来？”

        祁言和他们边走边说：“就刚刚不是那个王老师说李雯她会给她的学生送礼物吗？我就想着，李雯她也想给初三的最后两个月过生日的同学送份生日礼物，让他们愉快地过完初中三年，只可惜她生命就停留在了20号那天。

        “然后……我就想替她做完这份工作，孩子的童年与少年，是最值得让人呵护的，不会经历那么多是非黑白。”

        苏凌远和陆川没说话。苏凌远拍了拍祁言的肩膀：“想做什么事情就去做，我记得你一直对儿童成长很关注，不过别耽误工作就好。”

        祁言笑了笑：“当然，我可不会本末倒置。”

        三人往初二楼方向走，在办公室里找到了初二15班的班主任。

        班主任说：“李雯啊，人挺好的一个，也就前两年她老公的爸爸不小心弄死人那会不怎么在学校，忙那个案子去了，其他时间都很认真的……程墨的话，他成绩在我们班甚至在全年级都是数一数二，社交方面也属于……”班主任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嗯……可以说是，人脉十分广。”

        苏凌远听出了班主任的弦外之音：“我懂我懂，社交恐怖分子是吧。”

        班主任点点头，一脸无奈：“正因为如此，程墨他没什么对家，因为所有人他都能交个朋友。不过啊，虽说他偶尔给老师添堵，实际上他十分优秀，可惜了这孩子。楚涵的话，不在我教的班上，所以我不知道她的情况，抱歉。”

        苏凌远表示没关系：“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祁言走到楼梯的时候，余光里看到了一个女孩，想跟着他们不敢跟的样子。他转过头来看着她，那个女孩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她小声地问道：“不好意思，哥哥们，我想问一下，程墨真的回不来了吗？”

        陆川点点头。

        女生一脸难以置信地说：“谢，谢谢，哥哥，打扰了。”

        苏凌远和祁言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祁言小心地问道：“请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还有和程墨之间的关系。”

        女孩说：“孙静，程墨的同学。”她继续说着，“其实那天晚上，我俩和另一个人在连麦打游戏……那个我录了视频，因为想做个视频发到网上去，谁知道快八点的时候，耳机里出现了不寻常的声音。然后我俩意识到不对劲，程墨那边一片嘈杂，很快就没声了，我俩也联系不到他了。”

        苏凌远一惊：“有视频？”

        女孩点点头，带着担惊受怕的样子给了他们一个u盘：“里面的就是那个视频，我赌了一把能在学校里看到你们，就弄了一份在u盘里面，原文件已经被我删了，这两天我因为这件事一直没睡好觉，如果能帮上忙的话就太好了。”说完，她鞠了一躬，跑开了。

        苏凌远拿着这个u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三个人回到了车上，陆川将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点开视频。

        前面都很正常，直到某一时刻一声尖叫传了过来，过后又响起一声。

        祁言伸手暂停，说：“应该是李雯出事了。”苏凌远点点头，示意陆川继续。

        “……妈？……xxxx漏网之鱼xxxxxx……程墨退出语音了，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视频结束了。

        祁言闭上眼，背靠着后座：“看样子我们推测的都是对的，程天海先被杀，其次是李雯，最后才是最无辜的程墨。”

        车内气氛凝重起来，苏凌远启动了警车，叹了口气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到绵山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午饭就在绵山吃吧。”

        祁言睁开眼说：“好，没问题。”陆川将u盘收好，也点点头。警车向绵山方向开去。

        祁言看着窗外即将下雨而变黑的天色，只觉得自己似乎踏上了一条不寻常的道路。

        雨开始下了起来，三个人神情凝重，就像是发现前方，一直都将遍布乌云，看不到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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